《迷园缘》谁白话

17、孙家母女

　　孙状师带着小乐去买菜，很快就回来，父女俩一起进了里屋。小乐没过一会儿就端了杯茶出来，小乐将茶放到她跟前，细声道，“请喝茶。”
　　“那就多谢啦--”她坐着回以一礼。小乐慌张地避开，在离她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小心翼翼地偷瞄着她。
　　“怎么了？”她放下文稿，转身同小乐面对面。
　　小乐支吾道，“爹爹让我来招待你。”
　　她眼珠子一转道，“你要招待我，可不能只坐着。”
　　小乐蹭地站起，“那要做什么？”
　　要与小乐这样乖巧的好孩子多接触，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小乐帮着做事，她便道，“银铃阿姨想吃桔子，可是双手都在忙，小乐能不能帮忙？”
　　小乐非常善解人意，剥完桔子皮，分瓣后往她嘴里递，她边敲击着运行机边张嘴接过，清凉的酸甜感极合她的胃口，她咀嚼着道，“招待客人，要与客共餐，不能只喂银铃阿姨，你自己也要吃。”
　　就这样，输着文稿的她悠然地享受着小乐的招待。待她敲完最后一个字，抬头就见小乐还在剥桔子。不过——天呐，小乐手边已有一大堆桔子皮，她这是吃了多少个？
　　那满满一盆桔子已见底，她怎么没感觉吃了那么多！这时一股酸味从肠道中泛回至口中，酸得她直难受，原来不是没感觉，而是她没去感觉，一心埋头输着稿，小乐递一瓣她就吃一瓣。
　　糟糕，她吃一瓣小乐吃一瓣，她隐约觉得从头到最后好像一直是这样，她摸了摸小乐的肚子，惭愧道，“吃了这么多桔子，不难受吗？”
　　“嗯，难受--”小乐点点头，却依旧瓣开已经剥好的桔子，挺着身道，“银铃阿姨要吃，小乐一定会共餐的。”
　　“真是个实诚的孩子--”她拿过小乐手中瓣开的桔子，放一旁，“是银铃阿姨的错，不经脑地大吃。不过，小乐有难受就应该说出来，要是小乐吃坏肚子，娘亲、爹爹和奶奶也都会跟着难受呢，然后银铃阿姨还要被痛扁一顿。小乐也不想他们难受，对不对？不想银铃阿姨挨揍，对不对？那么小乐有难受就一定要说出来，知道吗？”
　　小乐绷着小脸，很是认真地点头答应。
　　“乔小姐还真是通小乐的性子，你的话小乐可是用心记下了。”孙状师夹带着一股饭菜香味过来。
　　“其实通小乐的性子还是蛮容易，只要把住小乐乖巧懂事善良的命门。”她笑道。
　　孙状师笑道，“我家小乐的确是难得的好孩子。”
　　小乐脸渐泛红，她以为是被夸羞了，没想，小乐却是低声道，“我想如厕。”说着就眼巴巴地望着孙状师，得到孙状师首肯后，小乐飞奔向漱洗室，那身影无比灵动，逗得她和孙状师忍俊不禁。
　　——
　　孙状师检查一遍她输完的文稿，大赞她，“很准，很快。”
　　“这台运行机用起来很顺手，输写器的设置都是我惯用的。”看着早就过时的运行机，她忍不住问，“它好像很有些看头了吧？用着却像新的一般。”
　　“是台老爷机，有十来个年头了，是我买的第一台运行机，不过，现在的它是经过我小舅子改装过的。我小舅子对运行机很有天赋，经过他改装的老爷机比世面上的新品都要好，里头的功效也都是他设定的，用起来极为方便。像我小舅子这般的天赋之人，没入运行机行业，真是可惜了--”孙状师说着说着就感叹起来，可还没感叹完，就转而突然蹦出一句，“回来了。”
　　孙状师说丰就起身快步往外走，如厕回来的小乐也小跑跟上，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孙状师说的是孙夫人回来了。可是，她刚刚明明一点动静都没听到啊，她慢半调地跟着出去。
　　天色已暗，大院门口微弱的灯光下，那位原先背孙老太太去医馆的男子再次将孙老太太背下车，孙状师忙上前帮扶，与男子一道将老太太送回屋。
　　“将马牵到后院吧，今晚就住这里。”孙夫人对车夫道。
　　“不用了，大小姐，副总掌大人已经安排我住那边的郡郊客栈。”车夫恭敬地回道。
　　“那就辛苦你了。”孙夫人回以一礼。
　　车夫侧身避过，“大小姐，客气。”
　　车夫驱车走后，她随孙夫人和小乐一起回主屋大堂，正想对孙夫人说告辞，就见孙状师和那男子出来。
　　孙状师对男子感激再三，孙夫人却有点不搭理人，男子走前对孙夫人道，“那我先告辞了”，孙夫人只是回以微微一点头。
　　男子一走，孙状师便对孙夫人道，“人家帮了我们大忙，你干嘛还给人摆脸色？”
　　孙状师这句责问，语气柔和，更多的是对其夫人的偏爱。
　　孙夫人气嘟嘟道，“我让他别告诉启瑞，他当面应下，背过身去就立马上报给启瑞——”孙夫人说着时转眼瞥见她，才想起有她这么个外人在场，咽下了后面的话。
　　她便微笑着行礼告辞。
　　——
　　回到自己住的小屋，她一坐定，就先是给闺蜜花美美传音，报告了自己的行踪。随后给家里传音报平安，谎称自己已经在禹州转车去京都郡。
　　她是想暂时瞒家人一段时日，一来她现在还未全然稳定，说不准明日有可能就不在这里了。二来同萧欣珠在医馆相遇的事，跟家人不太好交待。此刻的她怎么也预料不到，她这小小的谎言却惹出了件大事儿，当然这是后话。
　　轻轻的敲门声隐约响起，她定神听了好半天才确定有人在敲她的门。她打开门就见小乐，不待她发问，小乐施了一问候礼，低声道，“娘亲说为感谢银铃阿姨照看我，还帮了爹爹的大忙，请银铃阿姨吃顿便饭。”
　　她扫了眼小乐身后的通道，无一人，问道，“你一个人来的？”
　　“娘亲要喂奶奶用饭，爹爹要发文稿，小乐一个人可以的。娘亲带银铃阿姨过来看房子，小乐就已经记住银铃阿姨住的房间。”这次小乐的声音不再是低细，而是很清脆。
　　谁说小乐有问题的！这般清晰流畅的言语，可不是所以这般大的孩子都有能力说出口的。
　　她锁好房门，牵着小乐一道下楼，在阳台拐角处瞥见楼下主屋大堂门口孙夫人转身回房的身影。显然，孙夫人是不放心小乐一人，待确定小乐同她在一起后，才放下心回屋。
　　刚下楼梯口，迎面就遇背孙老太太送医馆的那男子。这会儿，与男子面照面，她看了个清楚，这男子比她高出大半个头，面相很是俊朗。男子似刚从外面回来，手中拎了一大堆用沸水一冲就能食用的速食。
　　男子的笑容如阳光般暖人,朗声招呼小乐，小乐却是嗖地躲到她身后。她转头去看小乐，就见小乐紧拽着她衣角，朝她直摇头，她回头对男子道，“小乐只是比较怕见陌生人。”
　　“了解，相信多碰几次，我一定可以同小乐相熟。”男子明朗的笑容里装满了自信，朝她伸出手道，“鄙人姓吴名斌，幸会。”
　　她回以握手礼，“幸会。”
　　吴斌随后问，“你是孙夫人家的亲戚？”
　　她摇摇头，“我只是新来的租户。”
　　“你同孙夫人家以前就相熟吧？”吴斌猜测道。
　　“不是，在今日之前不曾相识。”她的双臂反向向后搂住小乐，好给小家伙添点安全感。
　　“孙夫人将小乐留给你照看，我还以为你们很相熟，孙夫人可是不会轻易相信人——”吴斌呵呵一笑带过，没再多说下去。
　　“这应该算是巧缘吧。”她微微一笑，随后带着小乐告辞。
　　一阵柔和的晚风吹过，她头上的发带轻轻飘荡，将她那姣好的背影衬得更添几分灵气。在她牵着小乐拐入主屋大堂后，吴斌还驻足在原地，脸上情不自禁地展露出笑容。
　　——
　　她和小乐换鞋跨进主屋内厅时，孙夫人正出来迎她们，“还以为你们迷在半道上了，走了这么长时间。”孙夫人伸手牵上小乐，对她道，“正好，要开饭了。”
　　“下来时，遇上了吴斌，打了声招呼——”她跟着孙夫人拐去饭厅，“多谢夫人让我来蹭便饭。”
　　“蹭饭？我家从来不给人蹭饭！”孙夫人回头瞄了她一眼。
　　“是我说的不对——”她本想将自己说得不客气些，没想倒不合孙夫人的意，忙改口道，“多谢夫人请我用餐。”
　　“感谢就不用了，得你帮忙，请你吃顿便饭是最起码的。”孙夫人再次回头瞄了她一眼。
　　呃，孙夫人还真是直得跟她阿姐有的一拼，她阿姐常教训她的一句话就是，“在我面前要敢卖弄你的小心思，我就揭了你的皮。”孙夫人当然还没跟她熟识得要揭她的皮，但从孙夫人瞄她的眼神中，她看出孙夫人是在评定她的坦诚度。
　　看来孙家欢迎的是直爽坦诚之人，这点，倒与她的性子极相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