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园缘》谁白话

12、医馆记事

　　天色已晚，鉴于医馆内的饭菜又难吃又贵，她出医馆用完餐，顺道给萧欣珠带了一份回来。走在医馆微暗的长通道上，她瞬间有丝恐慌之感。其实她很不想再进这家医馆，如不是……，她绝对不愿再踏进一步。她转过头去，不再看幽长的通道，转视侧壁。
　　年久的侧壁上斑驳点点，挂有字画与影像，为了不让自己去多想，她一幅幅字画、影像看过去。
　　“这么幅缺角的字画居然挂在这么个当间的位置，也不怕影响形象--”她嘀咕着从一幅有损的字画前走过，可就在她走出几步后，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跑回至那幅字画前面，她左瞅右瞧，心中大喜，“正好--这个位置很醒目--”。
　　有了主意，脚步便轻快起来，她快步回病室。一进病室就见，已挂完药滴的萧欣珠正在怨念着医馆里的吃食难吃，她将打包回来的食盒放至萧欣珠面前，“给你的--”
　　“这些能吃吗？!”萧欣珠打开食盒，嫌恶道。
　　“嫌弃，就不要吃。不过，提醒一下，生病没胃口时，喝粥配小菜正合适。”她朝萧欣珠丢下这句，就去翻行李箱，从行李箱中翻出要用到的工具，装入拎包中，拿起拎包便出去。
　　“诶，你又要去哪里？！”萧欣珠问出这话时，哪还有她的身影。萧欣珠瞪了眼被她带上的门，随后看了眼她带回的食盒，嫌弃地夹起了一口品尝，谨慎地吃下后，紧接着又吃了好几口，点头道，“勉强能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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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梯道口，她来到无意中踢到过的这堆垃圾旁，细细查看了一番其中的废字画边角，她微微一笑。正如她所期望，这些废字画边角同那幅有损的字画恰能相配。
　　她用剪子将废字画上能用得上的边边角角全都剪下。居然可拼凑成五张！比她预计的还要多，够她用的了！
　　将画纸修剪好后，再用微湿的手帕擦拭干净，然后用小石子压在窗台上晾着，她便再次跑去看那幅有损的画。这次她看的是画框，想着要怎样将画拿下来、补贴好、再框回去，要做到不被人察觉。设定好了操作方法后，她便去医馆外就近商铺买了所需的拆定工具。
　　待她忙和好，再回至病室，萧欣珠已睡下，她带回来的食盒已被吃得一干二净，她悄声将食盒收进垃圾桶。用手测了下萧欣珠的额头体温，见没再烧，她也就放了心。翻出压箱底的铃铛手链，带上拎包，她轻声回关门出去。
　　寻了个无人经过的楼梯口，在阶梯上铺上垫纸用以隔尘土，她便坐下开始作画。费了一本手记本，铃铛手链被她描得都带了圈黑墨，她才初设成功底稿。接下去便要正式作画，为了做到最好，她将那五张准备好的画纸全都用上了，每张都是用心细细画的，最后挑选出最为醒目的那张。
　　午夜时分，通道上偶而经过几个人，正在卸下那幅有损字画的她小心翼翼地避过。将书画搬挪至楼梯口，拆框，补画，重上框，再避着人将画放回至原位。
　　她跑回至通道另外一头，装做过路般地一路走来，经过那幅画，走过那幅画，又回到那幅画。这样来回了好几趟，她欣然一笑，暗道，“甚好。”
　　再次回至病室，已是寅时，萧欣珠正迷迷糊糊地下床找水喝，见她便问，“有水吗？”
　　“有--”她拿出早早就特意打满开水的暖瓶，给萧欣珠倒上一杯白开水。
　　“这杯子能用吗？”萧欣珠嫌弃地看了眼水杯。
　　“放心，杯子，暖瓶，我都刷过的。”她没好气道。
　　萧欣珠喝了杯水，清醒不少，“你去哪儿了？都快天亮了，才回来。”
　　“没去哪儿，只是睡不着，出去逛了逛。啊--现在倒是困了,还好，还能睡上两个时辰--”她打着哈欠，直倒床上。
　　“你就装吧，眼睛红红地，指不定躲哪里去哭了--”萧欣珠咕哝了句，倒头大睡。
　　她哪儿睡得着啊，此刻，她的心正跳得快，祈祷着那幅画可以发挥效用。呃，眼睛红红地，是有哭过，站在那幅画前祈祷的时候，眼泪不自觉就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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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她再次跑去看那幅经她补贴后的画，在长通道上装做路人已来回绕了不下五次，还意犹未尽。就在她再次停在这画前时，身后响起了斥责声，“你在这里贴了什么？”
　　她心中一突，不会吧，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她慢腾腾地转过身，就见一医务大妈训斥着一旁的医务小工，她暗自大舒一口气。果然，做贼心虚！她还没反省完，又被冷不丁的一声“小姑娘--”吓了一跳。
　　“怎么，吓到你了？”戴着副金丝框眼镜的长者先生，一脸和蔼暖人的笑容，令她感觉极为亲切。
　　“没事儿--”她摇摇头，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我想查一下病房号？能给我指一下位置吗？”长者先生客气地问。
　　“我带您过去，病室登记处在那边--”她热心地给长者先生引路。到了地儿，这位长者先生说出病人名字时，她大感巧合，对正忙碌着让他们等候一下的医务人员道，“不用查了，我知道这病人住哪个病室。”
　　“没想到您就是萧先生，我们可是多绕了一圈路--”她带这位长者先生往回走，自我介绍道，“我就是昨日同您通过传音的那个‘证人’。”
　　“感谢你照顾我女儿。”萧先生致谢道。
　　“没有，我并没有做什么，您的感谢我真的不敢当。”她摆了摆双手道，“萧欣珠昨日傍晚真的发了高烧！好在挂完药滴，烧就退了，她也就睡下了。我真的没照顾她什么，而且其实我来这医馆有自己要办的事，反倒是我跟着蹭了一晚住宿。”
　　“见过急着表功的人，没见过你这般认真推脱功劳的人。”萧先生笑道。
　　“事实是这样的。”她回道。
　　“现今很少有你这样的老实人。”萧先生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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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引萧先生进病室，萧欣珠心中大喜，口中却是抱怨式地撒娇道，“父亲，您终于来了，我还以为您不管我这女儿的死活了呢。”
　　“是憔悴了不少--”萧先生将萧欣珠上下打量了一圈，点头道，“看来真是病了。”
　　“病了当然就是病了！父亲居然不相信说我的！”萧欣珠赌气地坐到一旁去。
　　看来萧先生说的极对，萧欣珠要理直了，根本就不会解释那么多。看来，萧欣珠是等着萧先生去哄，那么她这个外人是时候要撤了，她便对这父女俩，“那么，我先走了。”
　　“你现在是不是没有工作？”萧欣珠问得很突然。她愣了愣，就见萧欣珠手上拿着一本手记本。
　　这本手记本上记着她的工作心德，里面还夹着老东家大人给她写的那封推荐信，她接回手记本，问，“这个，怎么会在你手上？”
　　“你整理行李箱时落下的，我捡到它时，你不在屋，就随便翻了一下。里面的推荐信，没封口，我也就顺便看了一下。”萧欣珠将看私信说得理直气壮，接着说了句令她大感意外的话，“看了你的手记本，有些点子很不错，到我们萧氏客栈，跟着我一起做事吧。”
　　“你在哪里做过事？”萧先生紧接着问她。
　　萧欣珠抢答道，“她在仙山老客栈做过，那位东家对她工作态度和能力给予了甚赞。”
　　“难怪在外通道上看到你第一眼时就感觉很眼熟，可能是在仙山老客栈见过吧。”事实上，萧先生在通道上看了她好一会儿，见她来回走得有趣，又有种莫名地熟悉感，才拦下随从，亲自过去向她探问。萧先生紧接着道，“我儿子在仙山就住那个客栈，我同那位老东家一起用过餐，老先生的为人很值得人敬佩。”
　　“是的，东家大人待人很宽厚，对我们员工更甚。”她将推荐信往手记本里夹紧些。
　　“仙山老客栈只是一家小客栈，我们萧氏的势力，不用我介绍，想必你也是知道的。”萧欣珠极为自信，“跟着我做事，不会亏待你的。”
　　“多谢你的好意--”她婉拒道，“可是我正准备去京都郡。”
　　萧欣珠没料到她居然会拒绝，怔愣了一下，没好气道，“你不会是不知道萧氏吧？”
　　萧先生打断萧欣珠的话，斥道，“还是这般冲动，看来这大半年的磨练还远远不够。”
　　见萧先生要训女，她行了一道别礼，将手记本放回至行李箱中，便拖着行李箱告辞了。出来时，轻轻将门回带上，隐约可以听到萧先生的训导声和萧欣珠撒娇式的争辩声。看样子，这父女俩的感情是极好的，真不明白萧欣珠为什么会怀疑其父亲给予的疼爱。
　　病室门口立着位神情肃穆的男子，对她微微一点头，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从她在外通道上遇见萧先生那时起，这人就一直隔着段距离跟在身后，想必这人是萧先生身边的人。她回以一礼，便拖着行李箱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