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园缘》谁白话

10、偶遇萧欣珠

　　禹州车站，她拖着大行李箱，看着站前的人来人往，想着先找个地儿将这行李箱寄存好。就在这时，一辆小型公共马车就窜到她前面，问她是不是要去西郊。
　　她立马被‘西郊’这两字所吸引，就问,“到不到西郊医馆？”
　　车里的售票妇人点头称，“到”，她毫不犹豫就上车。
　　这马车内的坐椅破旧而拥挤，售票妇人见人便招呼要不要上车，等客满至八九分了，车子才正式开动。上车坐定后，她就有点后悔上这车，但又一想不知这里还有没有其他车到西郊医馆，最后还是决定坐这车。察看了眼车票票据是衙门发放的正规票，她才真正安了心。
　　这马车在州府的内街道行驶得还算循规蹈矩，但出了州府城门、拐向西郊地界，就加大马力飞驰。这样的行车太过恐怖！既会危及到她这样的车中人，也极为有可能会撞上路人，她便对车夫说了一句，“师傅，开慢点，这样太危险了。”
　　那售票妇人便道，“我们每日都在这条路上跑，清楚该怎么开，放心吧，别这么胆小。”这妇人对她说完后，随即与一旁的人说笑道，“好些山里出来的人，连我们这样的车都没坐过呢。”
　　车子没有因她的良言而减速，反倒是她被售票妇人嗤笑了好几句。
　　一路行来，车上的人越来越少，直至就剩她一人，她这会儿已经适应了车速，车却突然急停下来。售票妇人说了句，“到了”，便要她下车。
　　“到了？”她有点蒙，“这里哪有医馆！”
　　“我们这车就到这里，找辆驴车坐进去就是了，花不了几个钱儿。”售票妇人以教导的口吻说道。
　　“我虽然是山里人，但也来过这里，而且我识字。”她指着车内的站点路线图，不满道，“这里标的清清楚楚有医馆的站点，这个地方离医馆还有三站地，我的票是买至医馆的。”
　　“车上就你一个人，也不能要这么大的车来回绕上一圈就为送一个人！”售票妇人很是理直气壮。
　　“公共车就算是没人，也应该按时按线路走的啊！”她不由得火气直往上冒。
　　“朝廷提倡的是节约，不是空耗。”售票妇人强词夺理道。
　　她压了压火气，恼道，“如果不按原定路线走，我会举报的。”
　　这时，车夫道，“车子坏了，走不动，而且快要下雨了，到时候更加难走。我们要趁着还能走动，赶至维修处。”
　　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她忍不住冷笑了一下，“是呀，都快要下雨，看样子还会有雷电，你们准备就这样将我扔在这条荒道上？先不说理应遵守的行车章程，就凭‘良心’，也不应该这样吧。”
　　“不是同你说了，车子坏了！”车夫很不耐烦，并掉转马车头，威胁道，“我们要走了，你下还是不下？”
　　车夫大有不下、就带她一起往回走的意思，她气极，但也无可奈何，只好拖着行李箱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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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云中划过一道亮电，随之而来的是轰隆隆的雷声。这样的荒道，这样的雷电，这样的受欺负，她感觉很委屈。从这辆无良公共车，到家里的流言，她越想越觉委屈，被她压心底的那件伤心事也跟着涌出，眼泪止不住地涮涮直流，像是在回应她的情绪，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跟着落下。
　　等她将伞从包中拿出，暴雨已是倾盆而下。荒道的两边都是大片的田地，拖着行李箱强打着伞顶着暴雨艰难前行的她显得很渺小，很孤单。伞根本挡不住这样的雨，即便是打着伞，她也是被淋了个半湿。看了眼雨水中的行李箱，她果断地将伞绑扎在行李箱上，给行李箱挡雨水。
　　在暴雨的肆意冲刷下，她的思绪渐清晰，突然觉得这条荒道很不错，这场暴雨来得很及时，那辆无良公共车也不那么可恶了，此时此景太合适她发泄了，可以将所有压抑着的难受一泄而出，泪水鼻涕水雨水一混而下，无论多狼狈都没关系。
　　一辆马车急速而过，溅了她一身泥水，她一无所觉，更不会注意到这辆马车在不远处突然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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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喊了你那么多声--”一把精致的伞出现她跟前，打断了她肆意地哭泣。
　　她眼前一片迷蒙，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只觉这年轻女子嘴巴一张一合，就愣是没法将这女子的话接收入脑。
　　在女子多次的嚷唤下，她才渐清醒，就在女子气得要发飚时，她擦了把脸，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怎样能最快到达禹州中心区？”女子不耐烦地问道。
　　这女子一身亮丽的彩裳，装扮极入时，肤色柔白，五官明艳，给她的感觉两个字——很美。见女子的衣裳只是溅湿一点，她猜想，这女子应该在雨中的时间不长。果然，她转过身就见有辆小型私人马车停在不远处，“你还是坐车里等待援助比较好。”
　　“如果我能等，就不会来问你了！我赶时间，请你回答我的问题，行吗？”女子皱起眉头道。
　　“我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途经的车子很少，再加上这场暴雨，一时应该很难拦到车。你还是在车里等吧，如果看到有车经过，下来拦也不迟。”她提议道，随后便向女子告辞，继续走她的路。
　　女子却跟上她的脚步，她停步道，“我们不同路，是相反的两个方向。”
　　“我知道。”女子高傲道，“我不是跟着你，现在我也要走这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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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女子来看，她不可能长时泡雨里，只要到了有人的地方，有的是办法去禹州中心区，一定比在车里等来得快。可是，顶着暴雨走了近一刻钟，衣裳已半湿，不但未见人影，看她的样子像是在漫无目的地走着，女子生气了，“诶，你这人怎么回事！你要一直这样走下去吗！”
　　看在这女子穿着高跟鞋、辛苦跟了她一道的份上，她不予计较女子的无理，回道，“再走一刻来钟，到前面大路口，应该能拦到车。”
　　“还要一刻钟！”女子难以置信，“诶，你这个人，真是的！明知道要走这么长时间，还像傻瓜似地被雨浇着走，你搭错筋了！”
　　她承认这场雨浇得她很舒爽，但她还没蠢到不顾行李箱中物品极有可能会被渗湿，她反问道，“那你说我该怎么办？难不成站在原地被雨浇！”
　　女子愣了一下神，气道，“那你不早说，害我白跟了一道！如果你早说了，可以到我车里避雨！”
　　女子虽然气吼吼地反指责，但从最后一句话听来，这人还是不错的，她好生劝说道，“已经走到这里了，再回头会更费事，再坚持一下吧，前面就到了。”
　　在女子急躁的抱怨声中，她们到了大路口。
　　“哎，哪有车！真是倒霉透顶……”在女子新一轮的抱怨声中，她们等待着车子的出现。哪怕只是辆驴车也好！路口风大，她还好，穿得比较密实，只觉站得费劲，反观薄纱衣下的女子，已被吹得瑟瑟发抖。
　　好在，在女子的伞差不点被吹翻之前，终于出现了一辆运货马车。
　　在她们的招手下，马车并没有停的意向，女子冲入路中强行拦下。这运货马车的车夫很是恼怒，将车窗拉开一点就要朝她们喷火，却被女子报出的高价车程费给生生息了火。
　　在女子的利诱下，车夫笑容满面地载上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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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还好，有伞撑着，只是湿了半身。她就像被从海里刚捞上来一样，全身都在滴水，居然还有泥水，她咕哝了句，“哪来这么多泥？”
　　女子闪了闪眼，随后问她，“你要到哪里？”
　　“西郊医馆，离这里很近了。你也坐到那里下车吧，医馆应该更容易拦到回中心街区的车。我就付平时这里到医馆的车钱，那多出来的部分你来付。”她可不想掏高价车程费。
　　“钱？谁跟你谈钱！我跟你说，我萧欣珠最不缺的就是钱。要不看在这风雨一道的份上，我才赖得理你！”女子嗤道。
　　有人气吼吼地要付车费，她哪有不乐意的道理。更重要的是，这点路原本车钱是极少的，与高价车程费相较，根本就是零头，她都不好意思坚持，便回道，“那就多谢了。”
　　车内很是沉闷，女子要车夫调低车内气温，她阻止道，“我们身上是湿的，温度一低，容易着凉。”
　　女子没理她的话，让车夫按其说的做，随后训诫她道，“骄里娇气的，还学人家在暴雨中散气。是不是受人欺负了？我跟你说，你这种自暴自弃的做法是完全错误的！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对不起自己，别人欺负到你，你更应该反击回去，而不是同自己过不去。”
　　虽然女子自顾的猜测同她的处境不相符，但却足见这女子的真性情，她再次提醒道，“你的身子骨已在隐隐发抖，再凉到了，很容易生病。”
　　“少咒我！我身子骨好着呢！”女子反驳声刚落，紧接着就是一声喷嚏。女子顺势轻咳了一下，转移话题道，“你在医馆工作？”
　　“不是--”她摇头。
　　“去探病？”女子接着问。
　　“不是--”她再次摇头。
　　“那去医馆做什么？”女子打破砂锅问到底。
　　“去找人，找个人，一个你不认识的人。”她不想再被问下去，将话堵死。
　　女子哼了声道，“看你一幅可怜相，才特意同你多说几句，要搁平时，想同我说上几句，还得预约呢。”
　　车子很快就到了西郊医馆，女子这次倒是听从了她的建议，同她一起下车，在这里转车。她给女子指明了容易拦车的位置，便同女子分道而行。却不想，她的脚刚迈进医馆大门，就听后面有叫唤声，转身一看，这女子正快步返回。
　　女子对她道，“我要留在这里看病。”
　　女子一脸兴奋的笑容中隐隐透着几分算计，哪有一点病态！
　　“认识一下，我叫萧欣珠--”女子爽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