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有泪》半弦玥

43、知我者谓我心忧（二）

　　翌日。
　　孙俊青醒来时，天已大亮，一切尽如梦魇一般。可太阳穴的生疼却是如此的真真切切，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切究竟又是怎么回事？他努力回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记得那日和含笑到了一个沁心的小酒馆，之后发生了什么便再也记不清了。
　　他忽感一阵晕眩，太阳穴的生疼更加厉害，就如那日般，对，就是那日般，孙俊青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觉得身旁有什么一直注视着他，他侧头一看，吓了一大跳。
　　含笑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端上一碗还冒着热气的小米粥，两个浅浅的梨涡含笑着，正如她的名字一般。
　　“嘻嘻，爹爹你醒了。”含笑趴在床沿，看着他。
　　孙俊青欲要起身，却对上含笑的双眼，她瞳孔的深紫竟刺得他的双目有些酸涩感，孙俊青忍不住抬起手，微颤着，竟想要去触碰她的紫瞳，“你．．．”
　　“孙公子，你醒了。”
　　门外进来一人，竟然是碧儿。她的面容似乎有些憔悴，身形也日渐清瘦。
　　碧儿？碧儿怎么会在这里？孙俊青这才想起，他焦急地四处张望，方才才醒，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以为是在酒馆的客房里，可在这里，怎会见到碧儿？
　　“碧儿，是你吗？”
　　碧儿先是一惊，后来又尴尬而笑，“怎么？孙公子，这才几日不见，竟不认识碧儿了？”
　　孙俊青见她话语中有些讽刺意味，忙着解释道，“碧儿莫要误会，我只是不解，你怎会出现在此？”
　　没想到碧儿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这以往活泼可爱的小丫头没想到会见到她这般模样。碧儿冷冷地说，“看来孙公子是贵人多忘事啊，碧儿是欧阳府上的丫鬟，自然是在欧阳府伺候着，孙公子也算是咱们府上的常客，走了这些日子，竟全然不记得了此处了，莫不是连咱家小姐姓甚名谁也浑然不知了吧？”
　　碧儿说话冷嘲热讽，孙俊青本不是这意思，被她这样一说，不知该如何解释。见他手忙脚乱，含笑便拉扯碧儿的衣角，“碧儿姐姐，爹爹不是你说的那样的，爹爹是喝多了．．．．．”
　　“喝多了那怎会还记得欧阳府上的路？”碧儿嘟着嘴，一副要跟含笑赌气的模样。
　　含笑也嘟着嘴，“哼，谁都不可以说爹爹坏话。”
　　两个人如孩子一般在赌气。含笑本来就是个孩子，而碧儿也真是的，虽然年龄小，但也算个小大人了，如此还这样跟和小孩吵闹。孙俊青此时心烦的很，碧儿的话听得云里雾里的，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也全然不知。
　　“碧儿，你说，我还记得回欧阳家的路？这么说来，我是自己走回来的？”孙俊青问道。
　　碧儿这处气未消，那厮孙俊青又来问话，“碧儿以为孙公子是特意回来找我家小姐的，没想到竟是喝醉了酒，没了盘缠无处可去。”
　　听得碧儿这样说，孙俊青心中满是疑惑。他记得昨日与含笑在酒馆里正喝酒吃菜呢，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莫不成真是自己喝醉了走回来的？
　　只见碧儿脸气的通红，半天了才憋出一句话，“碧儿知道自己是丫鬟的身份，没有资格说什么。但是孙公子，请别负了我家小姐，她生死未卜，你若还未寻得名医，你定会后悔终生的！”
　　碧儿说完，哭着跑了出去。孙俊青欲要下床拦住碧儿，却被含笑挡住了去路。
　　只见含笑泪湿了眼眶，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爹爹，是不是含笑做错什么了？”
　　孙俊青此时顾不上含笑，他似乎未听见她说什么，便追着碧儿的背影而去。
　　如此决绝，如此无情。
　　就如那人一般。
　　“爹爹，爹爹。”
　　“都说了别叫我爹爹！叫我长老！我是巫族的最高统治者，怎会留下你这如此无用之人！”
　　一身紫衣长袍，泼墨般的长发束在脑后，琥珀色的瞳孔冷冷地看着地上这瑟瑟发抖的小身体。
　　“今日再不把这蛊练成，便要继续饱受饥饿之苦！”
　　长袍一挥，那人拂袖而去，再也没有回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