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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惜流芳 易成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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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跟着沈琪出了客栈,七万八绕的走了一会儿,进了一栋宅子。宅院之内植物繁多,江南的格局设计,让人恍若置身水乡。
“真不敢相信这里是大沙漠。”厉南星总是对自然现象毫不掩饰赞叹。
“能在这里建这样一座园子,已经是富可敌国。”顾惜朝一边走着一边欣赏着园子里的美景,好不悠哉。
“两位到是好兴致。”沈琪这次是真的对这两个人感兴趣起来。
“却没有你家主人兴致好,在这荒漠里面建造这么一座院子,是要归隐避世吗?”顾惜朝不无讽刺的说。
沈琪只是笑,没有说话。
沈琪领着顾厉两人到了一座高门院子口停下,悠扬的萧声隔着一方□□小院,不过五十步距离,传到门口。
“倒是首幽静洒脱的曲子。”这萧声的确很和厉南星的意,让他想起了徂徕山上的时光。
“却是个野心勃勃的人。”顾惜朝敲着拍子不紧不慢道。
箫声不徐不疾轻缓的收了个末调,房中人高声说道“二位进来说话吧。”
厉南星同顾惜朝对视一眼,不知为什么隐隐觉得顾惜朝有些开心。
到了屋中迎来一名青年。眉目俊秀无双,着一件宝蓝色衣衫,衣料是江南织布行的云锦缎(我也不知道云锦缎是个啥╮(╯▽╰)╭),暗色云腾纹滚上宽广大袖。
江南的云锦缎每年三分之二输往皇宫,剩下三分之一也是达官显贵所有。这个年轻人却把它做家常穿,毫不在意。除了皇室中人也不作他想了。
皇室中人跑到这大漠来建个院子,还是建在囬城,不是荒谬可笑就是有莫大的阴谋。显然后者成分居多。
左思右想间已在青年的招待下落座。
“让两位见笑了,在下墨泠湮。”
“墨公子方才吹奏的是什么曲子。”厉南星觉得这么精妙的曲谱却闻所未闻未免有些可惜。
“厉公子也是精通音律之人?”墨泠湮轻抚手中的洞箫眉目温柔“这首曲谱是鄙人一位朋友所奏,我也是依葫芦画瓢不及万分之一。”
“此人真乃奇才,这曲子洒脱不羁,定是个寄情江湖的隐士。”厉南星对隐士总有些志同道合的亲近感。转念又对顾惜朝说道“你刚才说谁野心勃勃?”
顾惜朝看着墨泠湮手中的萧不以为意道“做这曲子的人是洒脱的隐士,可是现在吹这萧的人显然不想只做个隐士。”
听到这番言论墨泠湮收起笑意眼中神情让人猜不透“顾公子有何见教。”
“墨公子对奏这曲谱的人有情。”
没看墨泠湮的反应顾惜朝抬手继续道“这曲子听上去温软绵长但也藏不住一股子的傲气,那是马背上的真汉子的豪气干云。这样的豪情却不得抒发,在这一方小院子里可是要憋坏了。”
墨泠湮脸色变了变转而莞尔一笑“顾公子真是好才学好智计,听曲便知作曲人。”
厉南星早就对顾惜朝很是佩服,现在听他这一番话更是在心里暗自赞叹。他收起眼中难掩的钦佩神色看向边上的墨泠湮“既然作曲子的人就在府上为何不请来叙上一叙?”
墨泠湮显出为难的样子。
厉南星看他这样有些不忍,道“要是有什么为难就算了。不必强求。。”
“不,不,作曲的人确实在府上,只是身子有些不适。有些病痛。”
顾惜朝在一边讽刺一笑却不支声,把玩着茶杯看着一出好戏。
好在眼前两人也着实入戏,一个演的好一个不自知。
厉南星果然动容了,显出医者的着急“不知是什么病,在下略通医术,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让在下看一看。”
墨泠湮思考了一会,很是感激“那真是太好不过了,厉兄弟狭义心肠,泠湮无以为报。”
“墨兄不必如此,医者救人原是分内事。”
“墨兄这叫法也太过见外,你我一见如故,我叫你南星,你唤我泠湮如何。”
厉南星看墨泠湮盛情难却正迟疑,一道响亮的拍手突兀地响起。。
“好啊 ,真好。”顾惜朝笑的古怪,嘴边依旧是那嘲讽式的笑意。
“既然你两志同道合,不如结为兄弟。”顾惜朝把玩着茶具笑意融融。
厉南星觉得有点冷,他拢了拢衣袖对墨泠湮抱歉一笑“还是救人要紧,也不讲究这些。”
顾惜朝品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起身道“我看这病一时半会儿医不好,也死不了,我们这有桩急事,回头再来医治也赶得及。”
“那怎么行。”厉南星一听肯定是不愿意的,金贤弟的事固然重要,但是看到病人却不去医治他是做不出来的,不像顾惜朝轻贱人命,想到这里眸光一暗“你走吧,我治好了病再去找你。”
顾惜朝顿时沉下脸,压抑的声音“这种话我不想听到第二遍。”
厉南星听到这话一愣,看向顾惜朝正往外走,青色的背影陇上层层萧瑟。
“墨公子”厉南星听他沉沉道“帮我备一件房间吧。”
露重霜寒,秋几许。夜初静,人已寐。
“这种话我不想听到第二遍。”
这是什么意思?
厉南星脑中反复的想着白日里顾惜朝那句话,实在睡不着。到这院子里来,盘桓脑子里的还是那句话,挥之不去。挣扎的闭上眼,脑中闪现金贤弟的遗书,还有那张满是血迹的脸,那是惜朝和他初遇的样子。
满身是血的惜朝。
志得意满的惜朝。
心酸凄苦的惜朝。
。。。。。。。。。。
。。。。。。。。。。
还有,今天院子里的惜朝。
怎么才短短数日,就想的全是他,这般要不得。要是以后分开了。。
分开。。。
或许郁郁寡欢,或许会慢慢习惯了,一定很难。
厉南星抿唇,不自觉吟道“短梦依然江表 ,老泪洒西州。。。”
“一字无题处,落叶都愁。。好诗”青衣人接道后半句走至厉南星面前,眼睛里闪着光亮,似乎心情不错“徂徕山的时候你就常念叨这首诗,虽然那时我不甚清醒,也记住了。”
厉南星愣愣望着顾惜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确实是个不习惯惊喜和惊吓的人。
“睡不着。”顾惜朝随手折过一片叶子放在厉南星手上“吹曲子给我听吧,就是那时常听你吹的调子。”
厉南星盯着手上的树叶,看了一会儿,望着顾惜朝吹起来。
顾惜朝在这曲调中闭上眼,嘴角挂着自然的笑。
曲调成章,一时无言,两人沉浸在调子里仿佛回到了徂徕的日子。
一曲终了。
顾惜朝缓缓睁开眼睛,意犹未尽。
“得聆清音,我心中尘俗顿消,你总是有这样的力量。”
“再好的曲子也不可能永远奏下去,这曲子也一样,总是要收尾的。”厉南星摸着手中的叶片,喃喃道。
顾惜朝没有看厉南星道“下午你去医病了。”“是。”“如何?”
“是心疾,忧郁成疾,名字和人一样好看,花卿墨。”
“他是不是要你带他走。”
“你知道。”厉南星并没有多大惊讶,他近乎平淡的道“我早该知道你都知道,知道到这里来是要治病的,知道花卿墨要我带他走,知道墨泠湮要你来做什么。”
自己只不过就是个工具,今日堂前也不过陪着他唱这一出白脸。为了一句话胡思乱想。真是可笑。
“这次我是为了金贤弟的案子来的,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们各不相干。”厉南星说的斩钉截铁,要说给自己相信。
“你以为你什么都知道。”顾惜朝看着厉南星,闪闪的光亮像刀子。
“你的很多知道我都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只怕知道越多越伤人。
“不错,白天是出戏,不过”顾惜朝目光一转道“那句话是真的。”
“那句话?”厉南星沉痛道。
顾惜朝扳过厉南星的身子,望近他深深的眸子里“离开我,要我走。这种话我不想听到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