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惊梦桂花落》韩李不薇

6、黑暗中哭泣

　　吃完饺子，白河与母亲坐在正房堂屋里，看着今年的春晚联欢晚会。
　　电视上，正播着赵本三领衔的小品。
　　两人静静的都不说话，似乎看的很投入。
　　四周的鞭炮声愈来愈远，愈来愈稀疏。雪夜，慢慢的恢复了宁静。
　　风雪，固执的飞向千家万户。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白河像是随口说了一句话：“妈，我想我爸了。”蓦地，背后灰白的天幕，一片光明，紧接着响起了烟花爆炸的刺耳声，把白河的声音淹没。
　　白母的身体一颤，仿佛被烟花声震的。白河的话似乎也没有听到，接着看电视上的小品。
　　白河等烟花声小了些，提高了声音，说：“妈，我想我爸了。”
　　白母如梦初醒，平静的脸上找不到一丝表情，她说：“嗯？什么啊。”
　　白河再次重复了一句，说：“我想我爸了，他怎么又不回家过年了啊。”
　　白母这才展颜一笑，说：“你爸爸很忙，等他忙完了，就会回来的，他也很想我们的。”
　　这样弱智的理由，现在连十五岁的白河都骗不了了。
　　白河内心不相信，可是，嘴里也没有再说什么。
　　白母没有料到的是，现在的白河，对于她，多多少少有了一点点的反感。
　　也许，从另一种角度来讲，那是叛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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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短短的谈话过后不久，白母借口有点累了，不再看电视上的春晚联欢晚会了，端了一杯水，说要回屋休息。要白河别看太晚了，注意休息。
　　白河答应着，看着白母回屋的背影，越看越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白母回屋，关上门。还没来得及刚下手中的杯子，眼泪就啪啪的拼命往下掉。泪眼模糊中，手中的杯子一歪，滚烫的热水洒到手面上。她“啊”了一声，赶紧把杯子放到床头的桌子上。门外，白河不耐烦的说：“妈，怎么啦，我还在看春晚呢。”白母说：“没事儿，不小心烫了一下手。”
　　没结婚前，在遇到这样的情况时，白河的父亲会慌忙着又是用凉水洗，又是抹药的。嘴里还不停地关心，带着心疼的责备，那样子，似乎比自己被烫了还要难过。现在，白母想想，自从听他说公司渐渐的好起来，他就基本上没有回来了，内心似乎也没有了这个家，更没有了当初，信誓旦旦的诺言和约定。白母想着，想着，坐在床上，泪水禁不住，再涌了出来。这一次，哭的更厉害了。
　　可是，她不敢开灯，只能无声的，一个人在黑暗中啜泣。
　　许久，她慢慢平静下来，一张泪痕的脸看窗外。风雪似乎小了一些。
　　屋里很冷，她默默的坐在床上。
　　一夜，抱影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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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和她相距较远的另一个卧室，白河辗转反侧，一时难以入睡。
　　白河认为自己今夜要失眠了，不过，刚产生这个想法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庭院里高大的梧桐木，漫天飞舞的风雪，绚丽绽放的烟花，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对父亲的思念，对母亲的怀疑，甚至对中午在雯儿家篱笆外看到的黑色人影，统统不能阻止他的入睡。
　　他太小了，终究是不知道人间的喜怒哀乐。
　　半夜，白河醒了一次。举目望去，窗外的风雪小了许多。
　　旁边，堂屋里，孤灯彻夜的明着。
　　灯旁的墙壁上，时针滴答铃达铃达，不停地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