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江山如画》夏临雪

10、花灯

　　月弯深沉，相望湖上闪烁着金光，与繁星相映。不知是谁点亮了重重灯火，亦真亦幻。
　　中元节，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节日，这天，一家人总会到湖边放河灯，点燃了的烛火，满载着最纯真的希望，慢慢飘向远处，美好的祝愿，和那上慈下孝的场景，是这个世上最美的画面。
　　雪尘一身雪衣，不过多的装饰，没有金丝银线，也没佩戴玉佩玉环，他总是这样。但却丝毫不影响他出尘般的淡然。如月一般的清冷。不禁让周围的少女为之心动。他转过身，冷冷地对身后的男子说“你知道我会来。”
　　慕容胤笑盈盈地说“我也喜欢来这，你我恰巧相遇而已。”
　　“陛下来这，不会是简简单单地来看花灯吧，况且，花灯哪都有，何必来这里。你无非是为了我而来。”雪尘面无表情，毫不为此刻的场面感染。
　　“还记得那是也是中元节，你和他也是来这里放河灯的。还记得那时的你。。。”
　　“够了，你想说，但我不想听。”
　　“我真的很高兴，你能和我说话，我还记得你以前不会和我说一句话。”慕容胤苦笑。
　　雪尘不再回话。想着澜星。澜星和父皇陪自己在这里放河灯
　　“过了今晚，我会亲自送你回去。”慕容胤很想和雪尘开心地度过今夜。却又放心不下雪尘。他不明白雪尘竟然会一个人就跑到凡界来，身边就连一个侍从都没有。
　　“用不着，我不会让我死的。父皇希望我好好活着，我答应过他，我会活下去的。我不想让父皇失望。”雪尘平静的说“还有三界的事我不想插手，之前和你说的关于封印的事，也和我无关，不过，听大长老说封印本就坚持不了多长时间，魔神再次出世，也是迟早的事，当初说我魔界在破坏封印，是我胡说。随便你相不相信。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若是没有，我要回去了。”雪尘再也受不了和慕容胤呆在一起，虽然表面平静，但心中早已充满怒意，更何况他这几天心情也不是很好。
　　“久闻雪尘能看懂别人的心，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慕容胤填了口气，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这是，他没有君王的姿态。他总是在想，若自己只是一个凡人，能和家人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那种生活会比现在快乐许多。只不过那些都是不切实际的幻想“陪我放一次河灯，好吗。”这不是命令，只是请求，没人要的声音很温柔。他一直注视着雪尘，等待他的回答。
　　“除了父皇，我不会和任何人放河灯。”雪尘缓缓的开口，他注视这眼前的灯火，会想起和自己父皇放河灯的情景，如今，还真是凄凉。
　　“我不是你的父皇吗？”
　　“连血缘关系都没有了，你怎么还会是我父皇，可就算我们还有血缘关系，你敢对三界说吗？”雪尘丝毫没有对慕容胤的话感到动容，不紧不慢的说。
　　慕容胤没有回答，同样的问题，雪尘已经问过两次了，然而没有一次，是慕容胤能够回答的。
　　“你不能回答我的问题，我亦不需要你回答。无论是与否，我今天的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你不需要说谎来欺骗我，也不需要给我希望。我在黑暗里呆久了，习惯了黑暗，也习惯了在黑暗里等待，或许你可以给我的微光，但我不稀罕。“雪尘不想和慕容胤有任何关系，也不想再见到他。
　　“你可知我今生最羡慕之人是雪成暮。我第一次遇见你，就是在这，那时候你也是一身雪衣，记得那是你的天赋连我都是极为吃惊的，你和她在这里放河灯，你们父慈子孝的样子，是多么让我羡慕，那时雪成暮什么都有了，而我却刚刚失去你的母亲，我不甘心，我没有的，我失去的，雪成暮也不能有，也要失去。所以我才会想到对你下手，我想看看，在你没有价值之后，他是不是还会对你好，会照顾你。后来，我才知道我错了，他对你更加宠爱，他甚至可以为你而死，而我，在失去妻子之后，还是去了儿子。雪尘，我知道你永远也不会原谅我，我也不祈求你的原谅，我只求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不要再对我冷漠。“慕容胤每说一句，心里就多痛一分，他似乎变得苍老了。
　　“此时不必再提。”雪尘依旧平静，丝毫没有被感动，就连一丝动容都没有。
　　“雪尘，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我想要的你都
　　你觉得大长老会听我的吗？”雪尘笑道，在魔界，雪尘本就是最高统治者，他的话，有谁敢不听，大长老是雪尘的大伯，又怎么可能不听雪能给得了吗？你能把父皇还给我，把曵伯伯换给我吗？”雪尘心中的痛苦，不希望让任何人知道。
　　“若是你要我放了岕曵，我会放了他的，不过。。。”
　　“不用了，我不是没有办法，更何况，这种事也不用我来操心。奥，对了，大长老突然又不准备对你们出兵了，最近，妖界很不平静啊，妖皇好像有再说大哥的坏话了。。。”
　　“雪尘，不要再伤害无辜了。”慕容胤打断了雪尘的话，他知道雪尘将要说什么，雪尘的意思是大长老会对妖界出兵。虽然他知道雪尘不会出手，但他不希望雪尘的手间接地沾满鲜血。“你还嫌魔界的名声不坏吗。”
　　“这种事我管不了，我有能力管吗，尘的呢？雪尘这是在为自己的袖手旁观找借口。
　　“我也许久不放河灯了，突然来了兴致。我独放无趣。陪我，可好？”雪尘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或许是自己太孤独了吧。雪尘努力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但在别人看来，尽是心酸。
　　“如此良辰美景，要是辜负了，岂不是我的不是。”慕容胤脸上慢慢露出笑容，他此刻已经无暇顾及雪尘多余的目的。
　　雪尘是把慕容胤当成了成暮，他时常会有这样的幻想，可能是雪尘太思念自己的父皇了，也可能是因为两人太像了，虽然两人看法思虑气质都不同，但有些行为还真的相像。
　　两人走到湖边，或许这样的雪尘才是最真实的。慕容胤将早已准备好的花灯递给雪尘“许个愿吧。”
　　“向谁许愿？凡人相信你们的庇佑，但我不是凡人，我不信这个。”
　　“那就当留个念想吧，愿三界再无纷争，愿雪尘找到光明。”
　　雪尘一愣，没有多说什么，手一松，花灯掉落到了水中，慕容胤手中的花灯也落入水中，雪尘没有看花灯飘到了何处，两盏灯在水中飘荡，在风中闪烁，乎暗乎明，似幻似影，在两盏灯飘得看不见的时候，一个过路的路人不小心撞了雪尘，本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因为雪尘双脚本就有残疾，而且他也经不住久站，雪尘还没看得清撞他的人是谁，就跌倒在了地上。路人回过头看了雪尘和慕容胤一眼，就离开了。
　　“果然是他的人
　　“ 雪尘，你没事吧。”慕容胤见雪尘摔倒，连忙上前想要把他扶起来。后来，他才细想这件事，他应该做的第一件事应是留住那个路人。
　　“走开，你别碰我。”雪尘脸色慌张，他推开了慕容胤的手。她挣扎这独自从地上站起来。他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平生最讨厌别人看到他柔弱无助的样子。恰巧，此时的他却又是最无助的。地上的土灰弄脏了他的衣服。
　　“是不是当年我弄伤了你的腿，你现在还没好。”慕容胤想起当年他为了私利，故意把雪尘变成了残废，虽然事后他自己也很后悔，但他费尽心机也找不出让雪尘好起来方法，事隔五万年，当他再次看到雪尘时，雪尘能够站起来了，他心里的喜悦根本无法形容，但内疚始终挥之不去，此刻，看到雪尘再次摔倒，让他更是内疚。
　　“不是。”雪尘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可是他做不到，他现在很害怕。摔倒了站不起来，这是他最怕的事。雪尘变得更冷了。
　　“雪尘。”
　　“不要叫我，我受不起。”雪尘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尽管双脚一直是抖个不停，雪白的衣裳沾染了灰尘，再也没有看慕容胤一眼，便转身离开。
　　慕容胤也并未叫住他，一时觉得自己他也没资格叫他，只是凝望着雪尘离去的身影。
　　声旁的凡人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完事，也就散了。
　　灯火重重，这繁华的街巷，热闹的人伦，与他们无关

　　夜色朦胧，看不清前方的路。
　　“陛下，刚刚撞了您的人可是天君身边的？”灵儿恭敬地低着头说
　　灵儿算是雪尘的心腹，跟了雪尘五万年，虽不能说很了解雪尘，但却十分贴心，只要是雪尘交代的任务，灵儿都能尽全力去完成。
　　灵儿是五万年前雪尘从仙魔血战中救出来的，她虽是女子，但她却有着男人都少有的敏锐和勇气。
　　“不是，他应该是妖皇身边的人。”雪尘摇头，暗自觉得可笑。“那家伙，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本君头上，可笑。”雪尘身上散发着不敢让人靠近的威严，他很少用到本君这个词，但不代表他不会用到这个词
　　“妖皇这么做是为了试探您。”灵儿仍低着头，她不敢直视雪尘
　　“不错，接着说。”
　　“属下认为，妖皇之所以如此嚣张，但不知他试探您是为了什么。”灵儿脸上带着疑惑，却不失镇定。
　　“他太小看我魔界了，这可是妖皇最致命的弱点，你要知道，在他眼里，唯一对他有威胁的，只是本君，今天对本君的试探，让他明白本君依旧是个废人，这样，他会自以为这一战他赢定了。”雪尘刚刚摔倒是真，不过没有留住那个撞他的人，则是故意的。慕容胤应该还不知道。
　　发生这事时，慕容胤其实已经慌乱，他也看出撞到雪尘的人应该是妖皇身边的，但这件事在别人眼里，定是以为是他安排的，而且他自己也根本解释不清楚。别人误会倒是没关系，但是雪尘对他的误解太大，而且自己前科累累，他觉得雪尘可能会误会他。
　　“不自量力。”灵儿冷哼道。
　　“你也不看看他背后的主人是谁，有慕容胤为他撑腰，他还怕是什么？但作为一条狗，若是急了，也会跳墙的。而且狗主人若是看着养的狗不忠心，也是会弃子的。”雪尘话中有话，似是在提醒着灵儿什么。
　　这是在告诉灵儿，妖皇现在不急，但如果妖皇看到魔界的真实实力，把妖界打得溃不成军的话，妖皇定会与魔界求和。而慕容胤通过这件事，凭他的阅历，定能看出妖皇是故意这么做，意在栽赃嫁祸。
　　“属下明白。”灵儿心中充满了对雪尘的敬畏，倒不是因为雪尘的庄严不可侵犯，却是因为他的处事冷静，处变不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