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经不住似水流年，逃不过此间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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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经不住似水流年，逃不过此间少年
——论遇见的必然性和随机性
“没想到在意大利玩个女人也会被追杀……”
夜色苍茫，微小的星子明明灭灭忽闪忽现，浓重的夜幕将月色重重包裹，月光挣扎着，偶尔露出一丝苍白的颜色，在地面镂刻下一道道逼仄的光影。深深地透出一股子沉重感来。
“我说阙少，清雅他们刚举行完订婚典礼，你现在就在这里闹事真的不要紧么？”
被称为阙少的男子眼睛一眨，嘴角勾起一抹放肆到极致的笑容，仿佛缭绕起玫瑰色的雾气。
夜色似乎陡然深邃起来。
他阖眼，笑意盎然。
“我心爱的女人要嫁给别人了就不许我失意一下小打小闹一下？我也没有干什么大事嘛……岚你如此未免太厚此薄彼叫我伤心了。”他微微睁开眼睛，一点星光般的笑意点缀在眼角，“我向来是个胸怀宽广的人。”
秋天的夜色总是比较清冷。
岚不紧不慢地跟着叶阙一起跑着，后头“讨伐”的脚步声凌乱急促，紧追不舍，他侧首瞟了眼慢条斯理的好友，眉梢一挑：“也是……反正是意大利，事大事小什么的还不是……”
岚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两人停下闲适的脚步，望向正前方一字排开的人马。
他们奔跑的巷子虽然算不上很宽敞，但也绝对说不得狭窄的，然而此刻这十几个人马，有白人，有黑人，一个个体型魁梧，虎背熊腰，仿佛打了激素畸形生长的怪物，零零散散地排开堵在他们面前，空气似乎都变得浑浊难以流通。昏黄的灯光好像另类的橄榄油抹在袒露的肌肉上，胸口肌肉贲张。几个人手中捏着硕大的酒瓶身子摇摇摆摆，神经质般上扬的颈项，布满血丝的瞳孔微微放大。不用走近就能闻到那一股糜烂到垃圾桶里的劣质酒的味道。
身后追了良久的脚步声接二连三地落下。包围之势已成。
岚努了努嘴，刚想回头说些什么，身后那群人中一个人跃众人而出，黑色的风衣罩住他那微微发胖的身材，压低的帽檐让人看不清脸庞。
“玩了我女人还想走？”
岚眯了眯眼睛，扬声笑道：“就是跟了你们这群人才让那位女士终日郁郁寡欢，我不过稍稍安慰了两句而已，哪里晓得你们就咬住我们不放了呢。”他这说的倒是事实。
被阙那混蛋刻意拉离了浮光美人圈跑到这个阴暗的角落里，什么该玩什么不该玩他还是分得清楚的，说直白点就是……
他们有洁癖。
“你！”老大声音一滞，粗大的金链子在昏黄灯光下相得益彰：“既然你们这么不识相，就给我去死吧！”
洪亮的声音在明明灭灭夜色中响起：“兄弟们，上！”
“阙……”岚顿了顿隐下称呼，嘴角牵起莫名的笑意：“叶公子，事情有点不妙啊。”
**
拂晓觉得自己陷入了长长的梦境里。
梦里的她在一个闪着金色光芒的漆黑空间里。
梦境很真实，记忆中最后的记忆是陡峻的悬崖与呼啸的凛风。
这是事实，她想。她记得，这是为了让公子能够彻底逃脱逐叶拂晓楼的追杀而采取的计策，由她穿起公子的衣服假扮公子，原本她觉得能逃出再与公子汇合那便是最好，然而当体内的内力如火蛇般不可受控任意肆虐，内力无法控制的膨胀，当神智越发迷离……拂晓给了自己指尖一刀，走到了悬崖边。
那个计划就这么理所当然的形成了。
从有记忆起，她就知道要保护公子。有生的16年，公子是她的生命。
于是她来到悬崖边——
于是她没有犹疑地从悬崖上跃下——
雨会落下来，将一切痕迹都洗掉。
至于那书册，她本来想藏好的，但没成想它却如血蛭一般牢牢附在她的掌中，然后随着她跃下，那灿金色的光芒越发耀眼夺目，犹如梦幻的宫殿。
之后的一切她分不清是真还是幻。
当金色的璀璨之光越发盛大，不知何时，脸颊边刀割一样的风止住了，好像有什么温和地拂过脸颊，拂过身体，就像那日河边公子掌心的温度揉过她的短发，太过柔和，就像回忆一样……那不是现实吧……光芒那么辉煌，她闭着眼……也许她根本没有眼睛……然而就这么想着的时候，脚底却渐渐有了实感。
好像可以走动——脚底被硬质的石子硌了一下。
鼻子可以闻到气味——泥土的味道浮起在薄薄的空气里
好像可以感受到月的清冷——也许一睁眼就可以亲眼看到月的皎洁。
——一朝梦醒。
四周是如禁闭一样的黑暗。
拂晓握紧拳头，修剪的短短的指甲陷进肉里，唤起一丝微弱的刺痛感。
这里是哪里？
她死了么……
所以这里是地狱么？
这里怎么这么黑……是本来就这么黑漆漆的还是……阎王作为一开始刚入地狱的惩罚剜去了我的双眼？
所以我死了么？公子呢……公子成功逃脱了么？公子……公子……
“公子——”
“公子……咳咳……”
嗓子干得好像缺水的大地可以望见龟裂的伤痕。拂晓大声嘶吼着，她以为自己喊得很响，其实那嗓音喑哑，细弱蚊蚋，“公子”这个称呼还未喊出口就被自己的一阵呛咳夺去了所有声响。
……若果我死了的话，只要公子不回应我，那就是他还活着了吧？
浑身的疼痛陡然鲜明起来，掌心泛起细密的刺痛，次次锥心都说十指连心。如体内肆虐的怪兽巨人被唤醒。拂晓猛地被打回现实。
不管死人能不能感受到疼痛，至少这一切……
不是梦！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就在此刻，远远地。风中送来黑夜的味道。还有张扬到恶意的声音：
“叶公子，事情有点不妙啊。”
——是公子！
拂晓眼底退去迷茫，身形电闪。
**
正如天地间所有情侣热恋时望着对面的自己的深切的爱人，都会一瞬间涌起“啊我做好了一切准备只为在这个最好的年华里遇到最好的你”一样，一切事物的产生发生都是需要条件准备然后契机天时地利一样，岚那本来只是因为出于想看好戏和某种意义上想让好友不因为身份的原因阻碍而可以好好打一场发泄一下的目的而改口的一句话，使事情变得有些莫名的复杂起来。
两个平行的时空——
如果没有那一声，拂晓可能会因为思绪混乱无暇控制本就暴走的内力与伤势而暴毙街头。
如果没有那一声，拂晓可能会就这么被抹杀掉曾经在这个空间存在过的痕迹。
如果没有那一声，最直接的原因，以他们的身手，在拂晓可能清醒过来之前，他们早已将事情解决然后转身离开徒留满地繁华。
——两个平行的时空
——一个本该湮灭的时空
——交错了
经不住似水流年，逃不过此间少年。
所以当双方拳脚相加的一瞬间，那漫天星辉绽出万千华采落下，她轻呼公子，声音仿佛空灵清透，一如荷叶上滚落到湖中的露珠那样发出的“噗通”一声声响。那极致的美丽啊，是命运碰撞的无尽的深邃。
阙止步。
岚和打手们愣住了。
冷凝的剑光让时间恍如定格。
但早已预备好的杀招容不得错过。
200米外隐蔽的废旧大楼里，狙击手持枪以待良久。
这是一个十分简单的距离。
上膛。
开保险。
瞄准。
阙浑身陡然一凛，把方才跌进他怀里的拂晓连同岚猛地向外一推，却见拂晓身躯微弓，剑身陡然一横。
——寒光一闪。
射击——
“砰”。
子弹被斜斜打飞出去。
拂晓受伤过重的身体完全无法承受这个冲击力，手腕一抖，剑“嘡啷”一声掉落在地。
阙眉宇微扬，肩膀微微一舒将她拥在怀里。回首，却见岚一脸发现神奇物种的表情盯着他怀里的那一团东西。奇怪的袍子长衫破碎，满是血色的脏污，掉落在地上的长剑幽幽地反射着寒光，又好像此刻这天地间的寒冷幽光也不过是那剑身上施舍的一点米粒之光，神秘而……吊诡。
“啊啊啊……”那首领喉间溢出沙哑的嘶吼，“给我杀……”
“没有机会了。”
冷冷的嗓音犀利地划破空间的桎梏，一小批人陡然出现，发话者一个擒拿，只听得“喀嚓喀嚓”声音密集地响起，之前似乎嚣张不可一世的的首领浑身瘫软在地，断断续续的极度痛楚的“嘶嘶”声从紧咬的牙缝间挤出。
200米外的废弃高楼里，只听得“哗啦”一阵响声，然后是“砰”的一声重物摔落地的响声。
窗口处，一个身影恭谨地向这边躬下高壮的身体。
痛苦成了此刻场中的主旋律。
“阙少。”之前发话的人恭敬地弯下腰。
“是本帮不察，竟让这一个分支的小小手下耀武扬威居然妄图伤害阙少。
“求阙少原谅。”
场中一下子冷静下来。
阙随意地抱着拂晓站着，微阖着双眼，昏黄的灯光在他眼底晕开一片朦胧。
死寂。
一滴冷汗从为首者额头落下滑入颈里。
“嗤。”岚哼了一声。
阙微微抬起眼帘，深邃的双眼辨不清思绪。
“我会彻查的。”
“……是！任凭阙少处置！”
阙嘴角笑意鲜艳，冷淡而高贵。以为他脾气很好么？
人潮开始散去，岚微微侧首看着阙：“我本来想说隐瞒你的身份让你打一架舒爽舒爽的……但是好像……唔……有点意外？”这小子在意大利名头实在太响，不捂严实点怎么会有人肯跟他打架啊。
突然，急促的刹车声陡然尖锐地在场中呼啸而过。两男一女急急忙忙地走下车来。微微喘息着，声音透着明显的急切。
“阙你没事吧？”
“阙。”
“阙。”
阙的眼睛微微笑起来，轻轻“啊”了一声。看着眼前明显一得到消息就焦急赶来的好友，懒洋洋地泄出他的好心情。 “没事，在意大利我能有什么事？”
三人一愣，看了看眯着眼睛的阙，又看了看耸了耸肩朝他们扮鬼脸的岚。
四人相视一眼，笑了。
是啊，在意大利他叶阙能有什么事？
岚嘴角挂着大大的笑容，看了眼身边的阙，眨了眨眼。像是在说：事情闹大了？
阙眉梢一挑，转身走人。
岚“切”了一声，随即又摇头晃脑地感叹起来。
唉唉唉唉，这在意大利，事大事小，还不是他说了算。
望了眼场中似乎还未平静的硝烟，岚脸上浮起一种名为悲悯的表情。
“哎阙，你怀里那团是什么？”
“哦，刚刚从天上掉下来的。”
——谁让这意大利的黑夜，是姓叶阙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经不住似水流年，逃不过此间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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