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焚衣大叔

3、命轮

　　麻雀和家人在一起的日子并不多，一只手，五根手指就可以数的清。但她却对这种场面极为熟悉，在仙界她常常用浮尘镜看着阿爹调戏阿娘，这种时候阿娘虽怒目瞪视阿爹，可眉眼里藏着的都是笑意和爱意

　　两百多年前阿爹巴巴的把她送给了尊者，破壳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斜榻而卧的无殇。因此，在她灵智未开之前一度以为是尊者诞下她，所以对他是无比亲昵和依赖。后来，她明白了什么是生育，那是女娲娘娘赐予女子才有的权利，尊者即便生得比女子还漂亮，却也绝不会诞下她。她也逐渐的了悟了就算尊者是女子，诞下的也只有凤凰，而绝对不会是一只麻雀。

　　知道了这些事后她常常向月老半逼半诱的索要浮尘镜，气的月老一张老脸绯红绯红，很有容光焕发之势。她第一次把浮尘镜抢过来的时候，月老扯着红线咬牙切齿的问：“你就不怕我将你的红线纠纠缠缠，打上几个解不开的疙瘩，让你受尽情爱折磨。”麻雀将目光从浮尘镜上慢慢的移到月老皱的如晒干橘皮的脸上，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浮尘镜：“我也不想因为你而错了我的一段姻缘，看来只好把你还给月老了。”说完便把镜子递给月老，转身朝门口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却猛地顿住脚，语气惊讶的说：“哎呀！无殇尊者酿的凝凤露恰好今夜起蜡开封了，我竟给忘了，得快快回去。”她知道月老会喊住她，所以走得极慢。果不其然，月老听见竟有凝凤露喝，高声喊住麻雀，虽然急切却也不忘端着上仙的身段，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威严说着：“纤翎仙使，今次你想用这浮尘镜，我便借给你了。不过，这浮尘镜可是稀罕之物，我也不便就这么轻易的借给你。”

　　麻雀听完，心中大骂月老空架子摆的一套一套，用尊者亲自酿的凝凤露换他浮尘镜一用自是月老赚了，他却还抖着大仙的派头，看她是怎样为了浮尘镜屈服在他的仙威之下亲自送上凝凤露。她心中这样想着却不露于颜色，装作苦苦思索的样子试探的问道：“大仙，你看这样如何，尊者说他会赐我一壶凝凤露，不如就用这凝凤露换。”

　　月老捋了捋胡子，说得风轻云淡：“这样，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仙翎，你快快把这浮尘镜拿去。”麻雀看着他眼中透着急切的期盼却还装作毫不在意心中又是一阵诽谤，隔空御物从月老手中取过浮尘镜,道了声谢就乘着云快快的走了，她这时想的只有给月老的那壶酒是兑水好还是加点料好呢？兑水兑多少，加料又加什么料呢？要不，兑水又加料，反正这又不矛盾。想好了遂又加了速，回去仔细找找要加的料才是正事。

　　那壶酒月老倒是没本着大仙的模样慢慢品，细细尝，一口气就喝的干净。麻雀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蓄，那酒她把料加的足，月老这一番豪饮必定得带来爽快的后果。她在一旁偷偷闭上眼睛，不敢想象月老会被整成什么样子。

　　在喝完那壶酒后，月老在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月，瘦了二十多斤，本来略加臃肿的身材倒有了几分清逸俊朗的味道。麻雀看他可伶，扒在他床头小心翼翼的说：“我知道你肯定想到了这事是谁做的，我很诚恳的向你道个歉。我也没想到那些料会这么猛，我是做的过火了，对不起。”
　　月老扭着头看着床里，眼角盈盈的都是笑，任麻雀在那自我批评。

　　麻雀见他不接话，又接着说道：“你以后要喝凝凤露就和我说说，我会拿不兑水不加料的给你喝，这个你大可放心。但我也想时不时的借你的浮尘镜看看，我只是想看看我的姊妹和我阿爹阿娘长的是什么模样，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他们会不会时不时的想念一下在天界的我。借了你的浮尘镜看了看，我才知道原来我长得是最为漂亮的，他们每天都过的很快乐，阿爹会时不时的讨好阿娘，会偷吃她做的菜，明明就可以吃到，他为什么偏用偷吃的方法即使换得的是一顿打骂。我也知道阿娘在晚上总会虔诚的焚香诵佛求我诸事顺畅。你看，你的浮尘镜可帮了我的大忙，所以，我以后怎么可能还会戏耍你呢！”麻雀的声音已有哽咽，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她却固执的不让她溢下，只是死死的咬着下唇。

　　月老本就不生气，即使是知道了麻雀在酒里加了料他也没生气，凝凤酒虽难得，但他也有幸喝过，那滋味怎么可能忘得了。在喝第一口的时候他便查觉了，却也不愿戳破，只想看看麻雀想弄出什么来。听了麻雀这番心事吐露，他心中不忍，扭过头看着爬在他床边的女孩,嘟着嘴巴说：“我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仙，作弄了人却用这凄惨模样巴巴的赔礼道歉，好像我对不起你一样。”他掀了被子下床，走到一堵挂满了红线的墙前，扭头对麻雀说：“你以后时不时帮我理理这些红线我就不怪你了。”

　　麻雀高兴的答了声好，月老又补了句：“也不要忘了凝凤酒，你以后要用那镜子就来找我，我也不是那样小气的人。”麻雀听了，一咕噜从床榻上爬起来，从怀里摸出一个翡翠绿玉壶笑着说：“我早就备好了一份，那面镜子就再借我一些日子吧。”月老接过酒笑的眉眼弯弯，点头说好。

　　从此麻雀在月老宫里来去自如，一边整理红线一边用浮尘镜看人界的世事更迭，爱恨情仇。有时候一不小心就会看见鱼水相欢，交颈合乐。她看见这些时也没觉得害臊，反而叫来月老一起看赏，月老在开始的时候还会紧绷着老脸露出几分羞涩，后来就稍稍开放了些，会和麻雀研究讨论什么姿势是最舒服，什么样子是最诱人的。经过几番讨论，麻雀和月老的感情深似银河，后来干脆决定结成忘年之交，以便深入交流和探讨。

　　月老有时候会蹲在正在整理红线的麻雀跟前，用诱惑的语言问她：“你想不想结成一段好的姻缘，要不要我来帮你。”麻雀正准备说好，月老又陡然起身懊恼的自言自语：“还是算了，我这样做司命他会揍我的。”还不忘用怜悯的目光俯视着麻雀。麻雀看的清怜悯，却不懂月老为何要怜悯。月老有一次喝醉，躺在床上嘟囔：“情浓渐痴，六合无栖，禁欲嗔痴，待得浮世流转成空。”这几个字自行的钻进麻雀的脑海里，赶也赶不走。麻雀本是最不喜欢记这些不明的所以东西，可这次，她没想记却记住了。于是在心里偷乐：肯定是我有无穷的天分，以前那是没有发掘，怪不得我早就觉得我是一个不平凡的仙。

　　等月老转醒，她把这段话复述给月老听，还不忘强调其实当时他说得是很不清楚的，并且只说了一遍，可她却记住了等等。麻雀以为月老会夸她什么天赋异禀，绝世奇才，可月老听了她的话却眉头紧锁，还叫她快去理红线不要偷懒。麻雀不甘心的踢着脚走到桂花树下，站在树下朝月老做了个鬼脸，月老当做没看见，拿起床边的一本姻缘簿翻看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麻雀不知道的是，这短短一句话便是她今生的命格。司命对月老说：“这丫头怕是没有来生，这一生也不会太过长久。我知道你想改她姻缘，续她今生之命。但，往生薄上载的事我们也无能为力，麻雀这一生早已写好词，谱好曲，你即便再怎么不舍，也只能袖手旁观。”

　　“不要试图改命，否则，连你也会遭九雷天罚。”

　　“你且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