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良论者》俞小年

7、Chapter7

　　Chapter7：你，不问我打架的原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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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刚上完课，我就以深圳速度奔回家——轻声将门打开一丝微弱细缝，往里一探头——Good~他还没回来！麻利地锁上房门，我跃然飞向书桌前开启搜索引擎，手指飞快地在键盘间敲击，然后一按鼠标：
　　??约有839,000项符合「炎炎」的查询结果。
　　??- -||
　　??那啥，今天天气真TMD好......我努力无视眼前庞大的数据，鼠标直接移向他的个人网站，转而点击进入——
　　??c\'estbientoiquej\'aimeleplus.
　　??浅浅清澈。
　　? 主页最上方，贴着他半侧面照片：细长的漆黑睫毛，细致得无法描绘的轮廓，暗褐瞳仁似藏着一缕笑意。
　　嘴角，是上翘的痕迹。
　　??我望着自己所陌生的表情，忽然就忍不住伸手往屏幕探去。
　　指尖未触及他的冰冷嘴唇，却莫名抖了一下。
　　??我不知道该有怎样的感觉。
　　手默然收回。无故，就想起他看着我时的表情。
　　??什么时候，才会像那样去笑呢。
　　??往下拖动鼠标，细腻的法文撰写，以及长长的中文注释。
　　??“L\'amourestlasensibilitélaplusbelleaumonde.把最清澈的那方天空，送给你。”
　　??接着便是一系列墨黑色调板块：档案，相册，论坛，比赛记录，以及影音下载（实指日常生活中偷录的音屏，包括偷录的真人声音==）。鼠标拖到最下角，不经意瞥见一处被自动封锁的板块，最新回复时间已然在几年之前。
　　我不禁感到诧怪，是什么样的内容会被封锁？于是不甘心地查看其他板块的回复，企图寻觅到什么蛛丝马迹——然而，除了封锁，其他信息一概销声匿迹。
　　??到底，是对他而言的什么......那个必须被藏匿起来的真实......
　　??“哒、哒。”
　　??戛然响起的手机声，刹那间打断我一切臆测。
　　??“喂？”
　　??“您好，这里是警察局，请您来一趟。”
　　??“什么？！我说警官同志啊！本人一向遵纪守法，刻苦学习，发奋图强，从无不良记录，关心群众，热爱伟大的共产党，坚决拥护社会主义制度，积极配合中央实施贯彻可持续发展战略——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杀人放火违反纪律了？！”我一连串狰狞咆哮着阐述自己的良人品性，被咄咄相逼的电话另一端终于等到机会插嘴道：“您先别激动......我们这里刚带回来了一个叫炎炎的少年，值班的说他在公众场合打架，身为他的监护人，您有责任来一趟......”
　　??“......”
　　??狠狠放下电话，我深叹一口气，怨念地一把倒在床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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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所以，你就是他的监护人？”
　　??我提了提黑色阔边挡风镜，尽可能遮住大部分面容：“至少法律是这么规定的。”
　　??警察大伯在某册上哗哗舞了几笔，然后指着某方向说：“就在那边。”
　　??我腾地起身，刚想迈开健步赶过去，身后就传来警察大伯疑惑的声音：“哎？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啊？”
　　??空气有停滞的趋向......
　　??“啊~你就是那个良心泯灭的作者吧！”
　　??我猛一转身：“你妖言惑众！——我！古典而不失野性！妖娆而不失可爱！柔美而不失英气！你简直就是危言耸听，诋毁我的人格魅力！小心我把你当反面人物写进小说！”
　　??“我看了你的《无良解剖》哦！（因为上了年纪而听力下降到没话说的老伯）里面对剖鸡肠取粪便的见解以及手法很到位~就是那公鸡可怜了点......还有呀，你为啥老残害无辜弱势的羊群体呢？人家羊啊好不容易才长了几根毛，还动不动就被你阴阳调换......”
　　??“哼~瞧那些羊傻不啦叽只会吃草的那副德行！太没气质了！”
　　??“可是我儿子自从看完你的小说后，当天就把我们家的羊全给阉掉了......”
　　??“......”
　　??我直接无视掉老伯，径直走向那座房间。来到门口，我忍不住深呼吸N次：这一次气势绝对不能被他压下去~！我~我就是个王者！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人或人妖能与我的王者气势所抗衡！我迄今为止所感受到的压迫~那完全就是假象！那完全就是因老天看我太自信而给我的坎坷磨练！我要相信自己~我就是个王者~！（不断自我催眠ing）做了几秒的伸展运动，我终于鼓起勇气，一把推开门——
　　少年正凭靠在房间角落里，一头暗紫白色的蓬松碎发，色彩孤寂。
　　闻声，他抬起头，目光蓦地掠过一丝恍惚的惊异：“......你来了？”
　　? “我......嗯......”该死~被他这么一看，酝酿已久的王者气势又无故灰飞烟灭......我唯有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毫米一毫米地向前蠕动~“呃......那个......不要误会啊！我......是怕被媒体乱写......才屈尊过来的！”说罢，还不忘从背包里掏出另一个黑色阔边挡风镜：“给你的~要刻苦学习戴阔边挡风镜的技巧噢！久而久之~就能像我一样轻易避开狗仔队了！”他并未拒绝，只是默不作声地接过阔边挡风镜，略微歪头，竟一脸认真地开始研究起来~我情不禁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那种吊眼小鬼，居然还有这么专注的一面~真是难得......不过......为什么每当认真起来......样子一下就变得可爱起来了？......Oh~no~no~这一定是错觉！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
　　强忍内心的波澜壮阔，我目光一斜，无意中正瞥见他嘴角的伤痕——冰冷末梢，还残遗了几丝暗红色血斑。
　　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我伸手为他擦拭去唇畔血迹——
　　黑色挡风镜陡然掉地。
　　终于意识到的我慌忙收回手，然而，却已未能改变他兀变的目光——
　　“......我......唔......”我迅速动转思绪，努力去胡乱搪塞出一个理由：“......那个......出去的时候万一被媒体拍到就不好了！假若被写成虐待少年的话......那我可就......嗯......会不爽......”
　　他望着我。
　　眼神又变得鸷冷起来。
　　“所以你才来？只是为了舆论报道。”
　　??“......啊？”我仅有片刻迟疑，便脱口而出：“那是当然的啊！真是可笑......除了这个......还会有什么原因嘛......”
　　??他看着我，嘴角露出漫不经心的轮廓。
　　??“的确可笑。”
　　??不知怎的，心里又变得难过起来。每当一看见他这种表情，心总是会不由自主地低沉下去。可是，又不知道怎样的对白，才能阻止他覆辙的冷漠......即使每次觉得很近，却未始触及它的一端。
　　我按压住内心起伏，有意转移话题：“先说你自己吧？你说你年纪轻轻你打what架啊你个无良分子计算打架也不要到公众场合啊连这点常识都不懂你将来还有what希望啊你说你有what你就不能像我那么猴精嘛你真是太没希望了我太鄙视你太看不起你了你太令我失望了！喂喂~我说你呢！别走！听我说完！你......”
　　??却见他不作搭理地起身，走过门沿，突地停下脚步。
　　??他微侧过脸——
　　??“你，不问我打架的原因吗。”
　　??我不觉撇嘴：“倘使你硬要讲，我倒是不会阻拦你......”
　　??侧着的嘴角，牵起一丝冷漠的笑。
　　??“我......忽然忘了。所以，没那种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