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难违》苏七少

5、第五章 蹊跷

　　“抓到细作了！”清早，小院门口就嚷了起来。韩信从茅草堆里滚了起来，使劲儿摇了摇头才清醒，又把张良给的那条被褥叠好，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才站了起来，低着头出了门。门外，素衣的张良已经端正地站在了眼前，衣服、发冠都整整齐齐，跟昨晚无异。对面站着俞方，低眉抱拳道，“张先生，昨晚几个弟兄抓到了一个细作，现在正在大厅里受审。寨主请您过去。”

　　“嗯，”张良应了一声，只是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俞方的那种的喜悦，更像是有些忧心忡忡一样。张良没有多问，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正欲出发，韩信也迈步上前。

　　“你来干什……”俞方看见韩信毫不避讳地往张良身边走来，当即有些恼火，出口就想骂人，拳头都已经抬到半腰，张良忙伸手，放在俞方的身前，偏过头去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下韩信，然后回头才道，“俞方。你先带我过去。”俞方有些恼火，虽然碍于张良的面子，已经转手欲走，但是刚捏紧的拳头并未放下。韩信看着，心里竟然有了一点儿骄傲，像是得胜了一般。

　　他跟在俞方和张良的身后，尾随在不远的地方，直到张良进了大厅，俞方鄙夷地拔出刀立在韩信的胸前，韩信才止住脚步，远远地探头看了进去。

　　厅内的一人装束高贵，黑色的长袍上有些暗红的花纹，这绝非一般贵族能拥有的华服，而更让人刺目的是那人的腰带，银色镶边的腰带上，刺有浅黄的花纹，韩信虚着眼睛又往前探了探脑袋，许是那俞方自己也被那人震慑住了，也无暇顾忌旁边一直在往前挪动的韩信，韩信仔细盯着那花纹的图案，觉得有些眼熟，刚闭目想了想，突然心里一沉，那纹路倒像是身上那个神奇的玉玦上的麒麟！

　　隔着一个大厅的距离，韩信的目光越过众人，看着张良，只见张良的眼神也久久定在那人的腰带之上，然后抬头竟也循着了韩信的眼神。目光交汇在半空中，当即彼此明白了心意。韩信撩开衣口看了看胸中的玉玦，它仍旧安静地躺在那里，并无反应。韩信微微皱眉摇头，暗示这边没有变化。张良的眉头又皱了皱。

　　“张先生，这不会又是哪路贵人吧？”二寨主阴阳怪气地开口，抿了口茶，站起来走到那黑袍男人的面前，“这个人比昨天的那个韩什么信的更好看、更英气。张先生要不要再收归到自己的院内玩耍啊？”这样的玩笑一说出来，张良的脸立即有些黑了。二寨主却全然不在意，继续绕着那黑袍男人说道，“不过这男人这么魁梧，张先生细皮嫩肉恐怕有被压的危险吧？不如还是给我算了！”

　　明明没有韩信什么事，听到此处他心里却觉得非常的气愤。张良在他们众人中就像淤泥中的一朵高洁的莲，岂是他这种肮脏的人可以侮辱的？！韩信的拳头捏紧，心里已经把那二寨主千刀万剐了万次。却没想到，站在身前的俞方似乎比自己更要气愤，拿着刀的手都气得颤抖了起来。甚至前脚都快要跨过大厅的门槛。

　　猛然间寨主猛地一拍桌子，众人皆一惊，只有那二寨主从鼻孔里轻笑了一声，转头看着寨主，等着寨主发话。

　　“老二，你再这么无理，我不会再客气了！”寨主拿过茶杯，猛地摔在了地上，茶水混着泥溅到了张良纯白的衣袍上，韩信看见他不悦地退了一步，皱了皱眉。

　　“大哥？是我无理，还是你被这个张良蛊惑？！”二寨主也毫不留情，往前了一步，直视大寨主，“你别忘了寨子上几百条兄弟的命都放在你的手上，昨天抓了一个奸细，他张良一句话放了，今天又抓了一个，他再一句话，你是不是又放了？！难道等到我们寨子被秦军灭了你才甘心吗？！”二寨主咄咄逼人，底下的众兄弟各个也低头不敢再多语。张良昨晚说过，大寨主宅心仁厚，恐怕也是优柔寡断之人。眼见二寨主的话不无道理，竟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从一年半以前张良到这里，就对他自己以往之事避而不谈，恐怕真正的细作就是他！”终于把自己心里的话逼了出来，二寨主抽刀当即比在了张良的胸前。

　　“住手！”大寨主当即一声令下，可是那二寨主竟然仰天大笑了起来。

　　“大哥，我今天就是死也要为你除了这祸害！”说罢就要使力，说时迟那时快，一枚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一下打到那刀刃上，哐啷一声，刀刃断了两半。二寨主当即吓得退了几步，“什么妖法！”大喝一声，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在了地上。

　　情况变得有些快，在座的众人唰得都拿起了刀，各个一脸吃惊地看着张良。而整个过程中，只有张良还镇定自若，表情也没有丝毫地变化，他无视众人，直接面对着那黑袍男人，问道，“你是谁？”见张良对着黑袍男人说话，众人也才转移视线，才发现刚刚暗中出手的正是那黑袍男人，他手上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左手垂在身侧，指间夹着三个黑色暗珠，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你是张良？”那黑袍男人似乎看了好久的戏，直到不耐烦终于出手。那人的声音低沉雄浑，却又有一种飘渺的感觉，韩信在厅外听着的时候想到一个人——那个自称为长明灵君的不知道是人还是神的东西。

　　“正是在下。”张良不卑不亢，略微勾起嘴角，弧度不易察觉。

　　黑袍男人微微动了动，身上的绳子骤然间全断了，掉在地上竟然化为灰烬，当即身边的几个山贼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那二寨主似乎还沉浸在刚刚刀断的阴影中，吓得就要站在大厅之外了。

　　黑袍男人没有再说话，转身欲走，在座的各个被吓傻了，他仿佛已入无人之境。

　　这时候韩信才看到那黑袍男人的面相，棱角分明，英武异常，白皙的皮肤上双眼深凹，不像是中原人士，倒有点西域感觉。他的眼神冷清孤傲，让与他对视的人不禁有些底气不足。黑袍男人走到了大厅的门栏处，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他扭头，和韩信的视线对了上来。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连韩信自己都有些心虚了，这眼神，是质疑亦或是警告？韩信正欲开口，那人却又不言不语地走了。身影渐渐隐藏在了山体中。厅内的张良扫过韩信的时候，眼中也多了一抹异色。

　　“这是他妈的什么破地方！”厅口的老二大叫，“怎么天天遇到这神不神鬼不鬼的事情！这地方太邪门儿了！”他大嚷着，众人也不敢答话，皆看着大寨主。

　　“报——”正当大寨主苦思冥想的时候，一个小山贼急匆匆地冲到了大厅。“寨主，二十里的放哨兵发现了一些奇怪的景象，特来通报。”

　　“什么奇怪的景象？！”经历过这几天的奇怪事情，大寨主听到立刻神经紧绷了起来，抄起家伙，集结众人就欲出门。张良抬手，挡在了寨主身前。

　　“寨主，情况想必不是很严峻，切勿打草惊蛇。你我先去勘察一下，再做打算。”张良平静地点点头，示意寨主放心。寨主手仍旧紧握着腰间，眉头皱紧，无奈地看了看众人，最后目光停留在了二寨主的身上愣了愣。

　　“老二，这里你先处理。我和张先生去看看敌情。其他人归位！”吩咐完，寨主便大步流星走去。张良跟在身后，出门的时候，看了看韩信，点点头，“俞方、韩信，跟我们一道前往。”

　　“是。”两人答道。只是韩信没发现，侧边的俞方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刀，似乎恨不得立刻拔刀除了韩信而后快。

　　一路上四人无话。寨主简合走在前，俞方第二，张良和韩信跟在后面。山路崎岖，这三个人倒还好，只是韩信看着纤尘不染的张良，倒怕他有些受不了。突然“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走在最后的韩信立刻集中了精神，眼睛扫过周围，果然间见到一条大约有三个拇指粗的蛇，攀延在张良脚边的不远处，它吐着信子似乎随时准备攻击，韩信来不及多看，立刻拔剑出销，狠狠地一剑往那蛇身三寸刺了过去。幸而那蛇不大，韩信的使了十一分力，剑已经七分入泥，那蛇更是一下就断成两节，只是春寒土软，韩信使力过大，脚下一下打了滑。“啊”的一声，眼看就要栽到山下。却是前面一直沉默不语的张良最先反应过来，迅猛转身一个回勾，眼疾手快地把韩信牢牢地抓了回来。想不到看似儒雅的他手上力气竟然这般大，韩信半靠在张良的怀里，有些不好意思。

　　“蛇。”他有些尴尬地说，刻意立刻离开张良的怀，这样的姿势让他觉得很……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心里跳的厉害。

　　“哼。”前面的两人也反应过来了，回头看着身后的景象，寨主没有说话，只是那俞方冷笑了一声。眼神鄙夷地看着韩信。俞方刻意的恶意韩信已经差不多习惯了。便也直接无视。

　　“这蛇……”倒是张良皱着眉有些无奈，“山上这种蛇很多，它们不畏惧人，所以走山路的时候会常遇到，只是它们没有毒，也不会主动攻击人，现在更是回春，蛇刚结束冬眠，身体僵硬的厉害，所以更不会有什么危险。”张良解释完，笑了笑，“没事，虚惊一场。”

　　“抱歉……”韩信刚想为自己的唐突抱歉，那边大寨主简合却猛然说道。“看那里！”众人一惊，纷纷朝那里看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赌十根腻害的黄瓜。这个黑袍男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