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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旧梦 ...

  •   “你……”张良想说什么,顿了顿直视着韩信的眼睛,“用兵治军之道?” 倒是反问起了韩信。

      韩信也再无其他顾忌,站起来和张良并肩,指着大厅外面的群山道,“来时此处艰险陡峭,徒步不宜行走,是一处天然关隘。易守难攻。关隘之外定点放哨,放哨之处皆有所讲究,不是任意而为,放哨之人严守军法不敢怠慢,山寨之中,各个也分工明确,倒不像是寻常山贼。”韩信自信满满地说着,有些骄傲地用余光扫了扫身边张良的表情。只是这人只是默默听着并没有其他表示,双手背后,眼睛望着远处的山岗。

      “山寨中的人看上去已经做了山贼多年,但是对这一处的地形却略显生疏,寨子内搭建的房间简陋,应该是新迁过来的。张先生,这一处一定是你选得。”韩信说罢,侧身看着张良。张良这回倒是笑了笑,仍旧不语。韩信有些疑惑,“怎么?张先生,我说的不对吗?”

      “呵,那韩信,你说这一处地方选得可好?”张良也侧过身来,挑起了眼尾,明明是勾了嘴角,可是细长的眼睛里包含的笑意却不明显,倒有点不悦的意味。韩信一时难以猜透张良心里的想法,只是就着他的问题,想了想。此处虽然是天然关隘,易守难攻,可是背后山体延绵,却也是死路一条。张良会看不出来么?韩信不明白张良问话的意图,但是还是照实回答了。

      “好是好,但是……”韩信皱着眉刚要讲完。刚刚的那个大哥俞方来了,张良微微摇头示意,韩信了然地闭了嘴。

      “张先生,地方准备好了。刚刚寨主传话,说请您过去一趟。”俞方斜眼打量了韩信,有些瞧不起的意味。

      “多谢。你先带韩信过去。” 张良点头,与两人相视道别,就走了。

      “愣着看什么?!张先生是你可以随便看的?!”张良一走,俞方狠狠一掌直接拍在了韩信的后脑门,差点让韩信呛了一口血。“滚!”连踢带踹,把韩信带到了后山处的一个别院,虽然简陋,却是安静,溪水在畔,还养了几株花草。“你就住这里,旁边就是张先生的房间,要是让我知道你敢去扰了张先生的清静,有你好看!”俞方大声地斥责了韩信一声,猛地一用力把韩信推到了那个小门里。随即“哐”的把木门关上。

      这房间——韩信无奈。原先不是马厩就是猪圈。地上全是茅草,哪里有床和铺盖?甚至连个木板都没有。不过谁让他韩信倒霉。说到底,现下在这个寨子里撑死了算半个囚犯,能有个独立的屋子、被赏口饭吃,不是牢房也已经算是好了。反正之前在淮阴的时候也好不到哪里去,韩信摇头,起身把那堆茅草聚拢,幸而茅草干燥又多,躺在上面竟也觉得还好。

      韩信也折腾了一整天,躺下也就和衣而眠了。

      *
      “大将军、不,楚王,今非昔比,如今大敌已灭,天下太平。楚王还是小心谨慎一些好,不合适的话就忍一忍,于陛下于你于他人都好。”韩信穿着盔甲,坐在大殿之上,辉煌得意。酒过三旬,已经有些醉了,大殿中央歌舞升平,一派祥和。

      “子房,就是你最多虑。我韩信所建立的丰功伟勋,即便他是皇帝也抹不去。如果他杀了我,那天下谁人不说他背信弃义?他这个皇帝还怎么当?”韩信又灌了一口美酒。眼前的人影有些模糊,他长发披肩,白衣胜雪。面若凝脂,吹弹可破。这样的国色,即便是堂下所有的女人加起来也不足他万分之一。“子房?”韩信口齿有些不灵了,端起酒,泼泼洒洒递到了他身边,“子房,你喝酒。” 没有送到他手上,而是看着他两片殷红的薄唇想直接喂到那里。

      “韩信,你醉了。”他摆了摆手,把酒杯放下,眉头紧皱,却是好看得紧。

      “我……早就醉了。”意识有些模糊,韩信撑不住,直接倒在了那人身上,那人倒是没推开他,一手抱在他肩上,一手命人停了大厅的舞曲。“子房……我早就……醉了,看到你的时候……就……”韩信还在呢喃。却突然感觉一股清凉从唇间传来,再到喉头。明明喝下去的是水,可是水里却又有子房身上淡淡的香。他微微睁开眼,看到的是张良那放大数倍的脸,和他深不可测、从未让人看透的眼眸。

      “子房……”韩信含糊的呻=吟。

      突然一阵天旋,场景一下换了,自己被几个人按着双膝跪在地上。

      对面站着一个凶狠恶毒的女人吕雉,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萧何,还有——子房。

      “韩信,你意图谋反,证据确凿,该当何罪?!”那女人虽然衣着华丽却像是街头的泼妇一般破口大喊,吵得人欲要耳聋。

      “我韩信绝无谋反之心。” 一声冷笑,韩信抬头扫视着他们三个。或许是他的目光过于冷酷,那女人有些胆寒,旁边的萧何立刻伸手扶着那女人。

      “不要狡辩了韩信。”面无表情的男人丢了一卷书简,韩信不用看也知道上面是什么,“当年是我萧何赏识你,如今,你有了忤逆之心,也当是我萧何亲手杀了你。”他凶狠地甩了甩衣袖,言辞冷厉,掷地有声。

      韩信依旧懒得反抗,他抬眼,没有看萧何,也没有看那女人吕雉,而是定在了旁边子房的身上。子房的眼睛深不可测,像是他们第一次遇到的时候,深邃清丽,根本看不出一点点情感的变化。他沉默不语,却又有些故意地侧了侧脸,不愿意和韩信直视。

      子房,我们没有谁负了谁,只是今后的路上,再没有一个叫韩信的可以与你共饮一斛……

      韩信笑了,不是冷笑,是诀别的笑,对着子房,其实他希望,在死之前能够看到子房的眼睛里有一丝,哪怕是一丝的惋惜。

      可惜没有。

      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袋子罩上,果然不见天不见地,背后银针直戳心脏,疼,好疼!“我恨……哈哈哈哈……”韩信开始放声大笑,疼得越厉害笑得越大声,“我后悔……后悔没有听蒯彻的话,早早的谋反……果然……兔死……狗烹……”长乐宫中惊呼震天。

      疼痛仿佛侵袭了韩信,一个趔趄,韩信一下从茅草堆上跌了下来。这时才醒了过来。

      刚刚的是梦?……精神有些恍惚,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小天窗里只有月光照了进来,明明还是春寒料峭,韩信因为刚刚的一场梦境竟然浑身湿透。可是那梦境那么真实,根本就像是曾经发生过的!难道……真的是自己的上一世。真是“兔死狗烹”?韩信越想捕捉这层感觉,就越觉得这感觉消失的快,最后直至连梦都有些想不起来了……

      无奈,现下已经聊无睡意,韩信从茅草堆里站起身来,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门外溪水叮叮咚咚作响,韩信的心也乱了,走到门口发现小木门并未上锁,便轻轻打开。却正见到月色下的溪畔屹着一个颀长的白衣身影,纯白的月色笼罩在他的身上,散发着微光,他微抬头,看着远方的星辰,夜风浮动,吹着他鬓角的一缕长发飘曳。

      这样的场景,突然梦里的一句话就这么突然的出现在韩信的脑海,“子房……我早就醉了,看到你的时候就……” 醉了。韩信的心一紧,梦里唇间的微凉触感仿佛也随着这句话溢了出来,不觉让自己的脸都有些发烫。抬起手忙捂上了嘴唇,像是记起了什么一样。

      “韩信?”那边张良准备回房休息,刚转身就看到站在小屋外抿着嘴神情有些诡异的韩信。张良抬了抬眼睛,还是笑着招呼了一声。“怎么?睡不惯?”

      “没……没有。”韩信像是猛然惊醒一般。竟然也有了点口吃。张良信步走了过来,偏过头去看了看韩信的小屋,便了然了,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不等韩信开口问,那边已经从房间里抱了床被子出来,递到韩信的手上。

      “春寒霜重,拿着吧。”他瞳孔乌黑,眼睛深邃,韩信完全看不透里面写着的是什么,韩信愣了愣,接了过来。

      “张先生在……观星?”

      “是。只是天上星辰变化千万,我也无法窥破天机。观星只是习惯而已。”张良最后那句话淡淡地,说罢抬手遮脸打了个哈欠。“有些倦了,我先回房。”

      “张先生,今日说的事情……那个,可好?”只是普通的询问,却不知道为什么韩信说出口的时候,却略有了些尴尬。最后可好二字,竟是有些畏惧了。

      张良顿了顿,回头,依旧是用那深邃的眼睛打量着韩信,末了道了一声,“自然。”

      韩信正欲也转身回房,那张良却又回头,眉头微皱,犹豫了片刻才道,“寨子里大寨主简合公私分明、较好相处;只是二寨主简岑对我颇有怨言,要多留心,任何话对他要多留几分。至于寨子里的其他人,能忍则忍。”张良说罢,也不待韩信道谢,便早已合上了房门。

      月色下只留下韩信呆愣在那里,还有些——受宠若惊。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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