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女千河》十三珏

3、第三章 江城之变（三）入梦

　　第三章江城之变（三）入梦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颜夕说大概能够很好的解释我们现在的情景。
　　原以为，这样的日子应该为小公主配上一个又圆又大的明月才对，可是上天的安排往往出乎意料，这一天晚上天空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一点星光，更不要说月光了。
　　然而你，我并不知道的是这将成为多么曲折，多舛的一夜啊。
　　就在我暗自庆幸上天是如此地照顾我，赐予我天时地利，却算漏了人和。颜夕的确是个很好用的地仙，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事实可靠，他冷不丁冒出的话让我心里一片凄凉。
　　“上神，你们这些品阶高的神啊，仙的趣味怎么这么特别。这么黑的天那龙宫的小公主居然还有兴致来东海岸唱歌……”
　　“……“
　　话一出口，连颜夕都觉得自己的嘴巴有乌鸦嘴的嫌疑，立刻闭嘴不语。
　　天色越发黑沉，与天色一样的还有我的脸，当然我还可以透过我的脸预测到容瑄的……
　　时间飞逝，转眼到了午夜躲在礁石后面的颜夕又忧心忡忡地跑来对我说：“上神，这天色不好，兴许是不行了，要不……要不改日……”
　　我怨气冲天地瞥了一眼风平浪静的海面，叹了口气，果然是霉运当头，在我受着天劫上头怎么会给了这么一个干“好”事的天气，原来是为了破坏我的行动而非成全。原以为将会是一击即中，很圆满，可是转眼就要化为灰烬了，心中自然是无限悲叹。我疑心那东海的小公主对司命的思念仰慕之情也不过如此，可转念一想，若我是小公主，我能不能也做到她这个地步呢？答案是不能，因为我不是小公主，就算我和小公主有一样的遭遇，我也一定会先追究是谁让我这么倒霉，而非沉浸在谁救了我这件事情。然后，便会提起我的玄炎铁扇一路杀上去，找罪魁祸首一清总账，这便是我。想到此处，便觉得小公主在黑漆漆的夜没有准时出现便显得情有可原。
　　我素来是通情达理的，此计失败再生出一计便好，强求注定也是没有好结果的。
　　正和倒霉催的颜夕收拾东西将要打道回府的时候，海面突然间热闹起来。
　　哗啦啦——
　　平静辽阔的海面上升起一道水柱，水柱上端立着一位娇俏可爱的仙子，淡青色的水袖长裙上绣着众多的海蝴蝶，墨绿色的长发简单地束起，用一串彩色海珍珠发饰固定。一双玉足上系着一串银铃，一动便发出清脆的声响，手中还拿着一管长笛。
　　我心底将自己狠狠鄙视，原来小公主唱歌是不分天黑不黑的，这一份心我疑心我自己穷经几世也是做不到的。最后，我又不免怀疑，小公主的乐器是长笛，那么她又是怎么唱歌的呢？
　　谜题很快就解开了，小公主没有吹笛子的，而是直接歌唱……
　　眼神示意颜夕悄悄接近，我则在一旁伺机行动，心中还在想小公主会不会吹那笛子。
　　今夜月黑风高，果然很是适合做这样子的事情，平时做事毛手毛脚的颜夕竟然一下击中两个，真是完美的“无可挑剔”……
　　两个？是的，还有一个就是不幸的在下。
　　颜夕是平生第一次干这样子以下犯上的事情，心里难免紧张，手抖一抖总是有的。当他一棒子击中小公主的后脑勺之后，成功地将小公主敲晕。做到这一步，他也算是功德圆满，可以退居二线了。就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他自然是十分开心与兴奋，因此手没能好好控制好木棍，一松手，木棍准备地击晕了在一旁正要施入梦术的在下。这时候，赶来寻我的宿荇正巧碰上“行凶”的颜夕，宿大人当然是义正言辞地呵斥颜夕。
　　还好，无论我晕不晕，我的元神还是很清晰的，入梦还是可以进行的。只是宿荇以为我被颜夕一棒子敲死了正要和颜夕大干一场，可悲他一介书生，那是颜夕的对手，一个手刀下去他的元神都被拍出来了。我疑心，司命的元神不应该这不牢靠啊，好歹也应该为了自己的肉身反射出一道护体什么光什么的，才符合一个司命星君的身份啊。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他的元神轻而易举地被区区一介地仙给拍出来了，我坚信这将成为司命的耻辱。
　　当然，这个时候我也不是看热闹的时候，立马躲进了小公主的睡梦里。
　　入梦，小公主的梦是青色的，犹如菩提果一样清清凉凉，给人的感觉很清新。这是久违的感觉，自从在凡间，每一次的入梦，梦境里乌烟瘴气灰暗。功利、欲望……一切的一切将会磨损我的元神，而小公主的梦洗涤尘埃，净化污秽之气。
　　渐入梦境，莹莹的青色渐渐有一些暖色，是淡淡的绯色。
　　那片绯色渐渐清晰，这是在樱花三月，漫天的花雨纷纷飘落，落在女孩青色的裙摆上，落在女孩墨绿的长发上。女孩提起青色的裙摆，在阳光下飞舞，身周是纷飞的樱花……男子撑着一把素色的油纸伞，从青瓦的小院子里走出来，柔情地望着女孩，尽情地起舞。
　　“司命哥哥。”
　　男子撑伞在一旁，素色的伞下一张熟悉的脸渐渐清晰，只是男子面无表情。
　　非幻一个人跳着，试图换回司命一个简单的笑容，只是她从清晨跳到日落，她的司命哥哥依旧毫无表情。
　　这就是非幻的梦境，梦境里非幻的笑容一直保持得完美，舞姿完美无缺。哪怕是在梦境之中她也是努力的，与之相反的是司命的表情。
　　或许，从一开始小公主便是不可能想象出司命的表情的。从她爱上司命，到思慕这司命这两千年，她从未再与司命讲过一句话，自然对司命的了解不多。
　　我原以为小公主是个敢爱敢恨的角色，却没有想过她爱的竟是那么卑微。爱的，竟然连在梦境之中也不敢擅自揣测心上人的表情。我不敢相信，这便是非鱼口中的七妹，骄傲，任性，目中无人。
　　这便是小公主的梦，青涩的，青春的，含蓄的。小公主的梦让我贪心地不想离开。
　　“千河殿下。”原本站在那里没有任何表情的那位，现下竟然站在我的面前，仪表堂堂，一副倜傥的模样。
　　“宿……司命。”他并非梦境中的司命，自然也不是凡人宿荇，而是真正的司命。
　　“本君以为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动龙宫七公主的主意，不成想却是千河殿下。”司命摆出一贯的风流模样，一席话儿，却是想要夸奖我吗？
　　我顿了顿，认真道：“承蒙夸奖。”
　　……
　　司命也进了梦境，事情也算得上是误打误撞地成功了大半，只要司命顺手帮个忙，事情的进展将会很圆满。
　　我四下对司命一通打量，这个脸还是风流的脸，只是与小公主梦境里的司命逊色了很多。小公主虽然没能构造出司命的表情，但是她对司命的设定却是儒雅的公子哥，而再看司命，吊儿郎当与那翩翩佳公子的模样相去甚远。
　　“千河殿下，你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在下，是几个意思？”
　　“呵呵，没有意思。”我满脸堆笑，凑近司命。
　　司命痞痞一笑：“我知道您老人家还是待字闺中，就算是要下嫁给本君，那也要本君先禀明天君，再请月老意做一做媒人，上你那梧桐仙乡向东皇帝君提一提亲……”
　　“司命，枉你自命风流原来骨子里是这般死板。”
　　“……”司命打开一柄收在宽大袖袍里的二十四骨纸扇，在手里有一下每一下的敲着。“话说，千河殿下本君为何在小公主的梦里？”
　　“额……你不是一直都在梦里吗？你看……”顺着我手指指向的地方，一个一模一样的司命正在和小公主喝茶吃饭，相谈甚欢。
　　“哦，本君记得，本君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凡间，可是我一醒来便看到一道火红的影子将我的元神带入了小公主的梦境……在一看，就是殿下正一脸艳羡地偷窥小公主的梦境。本君知道殿下平日里就有这么个癖好，不曾想如今还有幸亲眼目睹。平日里本君也不过是写写故事，殿下这个法子倒是挺好，比起凡间的戏文更甚一筹啊。”
　　我黑着脸，恨声道：“这小小法术那能和你的命格薄子一比高下啊，动不动就把人往死里虐。”
　　一想到，我在凡间所受的劫数可能都是出自司命之手，我便恨得牙痒痒。
　　“哈哈，殿下多心了。殿下现在遭遇的一切，并非本君的命格薄子能左右的。”
　　司命的话，仿佛有佛祖净瓶里的清泉洗去尘埃使得我灵台是一片清明。这老奸巨猾的司命哪里是能随随便便被区区一个小地仙一下子就拍出元神的？这老小子本就是想要这个机会告诉我他并不能帮助我离开凡间，这个天劫我还得自己渡。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呢，我疑心是因为他要某个大人物渡劫，害怕我这个异数破坏了这个大人物的命数，因此才借着这个机会透露一点天机。可惜，我并不买账。
　　首先子我看来，天上能算上大人物的，还要等级比我高的，数了数还真是不多。但是再仔细想一想，凭什么别人受劫，我也是受劫，他们一路有司命保驾护航，而我却是这般坎坷，这般苦难。于是，我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就是我要用自己的力量将司命尽力护住的那位的命数改的七零八碎的，以发泄心头之恨。当然，决不能让司命现在瞧出端倪，我还得让他帮我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