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隐》莫青离

7、初见

　　初见

　　密林深处，白凤傲然而立，身后十几个锦衣人全部单膝跪地，风过也，一地萧萧。

　　“说吧，什么事？”白凤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醇厚，却多了一丝平日没有的威严。

　　领头的锦衣人小心翼翼的自怀里掏出一封信笺，双手捧着递给白凤：“容大人，属下奉帝师之命前来告知，请火速起身，前往帝都，择日完婚。”

　　白凤拈着信纸，眸光微闪：“完婚？和谁？”语调平平，偏偏带着一丝人人可以察觉的火气，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紧张起来。

　　锦衣人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克制那无形的压力，毕恭毕敬道：“是。。。。。兮云姑娘，帝师大人说，您毕竟有婚约在身。”

　　沉默半响，白凤皱皱眉，洁白如云的袍袖一甩：“好了，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习惯了白凤的身份，习惯了和青鸾朝夕相处，他竟然忘了他是容迟，盛世王朝最年轻的御林军都统，武林盟主沈明德的得意门生，沈兮云的未婚夫。他，从来都不仅仅是白凤，他也是容迟。

　　青鸾呢？她从来就不只是青鸾，她也是颜晚，前朝大将军颜如松的女儿。容迟，颜晚，他们还真是有缘，名字都这么像。

　　容迟，不，白凤第一次见到青鸾是在四年前。那时的青鸾远没有现在这么好的身手，刑堂的人之所以这么熟悉她，与她时常光顾刑堂脱不了干系。

　　那是一个早春的傍晚，刚刚加入揽月山庄的白凤独自站在后山的湖边，杨柳轻垂，春风拂面，涟漪荡漾，白凤斜倚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上，洁白的衣袍在空气中划过漂亮的弧度，披散在肩膀上的长发翩然飞舞。映着夕阳晕黄的光芒，恍若神人。

　　耳畔传来鞋子摩擦地面发出的轻微的声音，白凤微微抬眼，渐行渐近的女子身着青衣，前后开，前面的衣摆齐膝，后面的则垂至脚踝，黑色的长靴，腰跨长刀，刀尖处微微弯曲，有些像钩子。青丝以一条青色的带子束起，绕过右肩垂至胸前。再近些，可以看清女子的脸庞，面若寒冰，大大的眼睛微微眯着，薄唇轻抿，加上苍白的脸色，显得格外冷酷。

　　青鸾也看到梧桐树旁的白凤，弯月眉一挑：“白凤？”庄里的人她都认识，这个陌生的男子自然就是大人口中刚加入的白凤了。

　　“青鸾？”白凤双手环胸，唇角微勾，揽月山庄的人他多多少少知道些，毕竟和庄主有着非一般的关系。庄里最为冷酷的女子也就是庄主口中杀人不眨眼的青鸾了。

　　青鸾看着漂亮的过分的白凤，手指无节奏地敲击着腰间的长刀：“加入揽月山庄者都有其过人之处。”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是意思却很明显，你白凤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呵呵，听闻你是庄里最有潜力的杀手，怎的如此沉不住气？”白凤摇摇头：“要知道，杀手也要有格调。”语气里的调侃戏谑怎么也掩盖不住。

　　“锵”长刀出鞘，青鸾身影一晃，来到白凤身旁，长刀恍若秋水劈向他的面门。

　　“哎呀呀，这样就恼羞成怒了？”白凤存心卖弄，嘴里企图激怒青鸾，脚尖一点，身形轻轻一旋，衣袍飞舞，恍若盛开的莲花，身子瞬间消失在原地。

　　青鸾眼见长刀劈空，不慌不忙，顺势一脚踹在树干上，利落地来了个后空翻，躲过身后的暗器。

　　“啪啪”白凤的两支柳叶飞刀带着寒芒，结结实实地钉在树干上。

　　将长刀收回鞘中，青鸾斜身窜出去，落在一旁。衣襟不乱，发丝轻飞，她又是那个冷心冷情的杀手。

　　“怎么收手了？”白凤斜斜瞟了她一眼，不动声色的收回手里的飞刀。

　　“我已经知道你的过人之处，何须再打？”青鸾转身离开，她本想在这里平复一下自己刚刚杀过人后嗜血的心灵，现在看来，只要这个讨厌的家伙在，这种想法也就只能想想。跟这个目中无人的家伙在一起，她杀人的欲望只会越来越强。

　　白凤摇摇头，抬高语调道：“技不如人，你当然只能落败。”他对他的本事向来有信心，世上没有人可以追上他的速度，没有人可以躲过他连绵不绝的柳叶飞刀。

　　“我的刀下，只有生死，没有胜负。”青鸾冷漠的声音寒冷入骨，好似风吹浮冰。若是她认真，他的命还在吗？

　　白凤低头欣赏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哎！真是美丽呢！可惜的是，自己这美好的心情被那个冷冰冰的青衣杀手搅和了，真是扫兴！他向来对自己的相貌有信心，只是眼前这个女杀手不为之动色，真是不懂的欣赏！

　　这就是白凤与青鸾的第一次会面，两个均是自恋至极的家伙，都对对方的高傲至极的态度感到恼火！这样不知是福是祸啊！

　　这一切庄主并不知情，也或许知情，但要磨磨这二人高傲的性子，因此经常将二人安排在一起去执行形形色色的任务。

　　在一次任务中，白凤终于见识到青鸾的可怕之处，娇娇小小的女子，青丝飞扬，青衫飞动，刀光如梦，刀刀见血，面无表情，直到最后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女孩，她也只是手指微微一僵，随即砍下。白凤指尖的柳叶飞刀及时射出，挡开她的长刀。

　　青鸾“刷”的一回头，眸光中全然是死寂的杀意：“白凤！”

　　白凤看着小女孩儿眼中的恐惧和掩不住的泪光，微微皱眉说：“青鸾，你也太狠了，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孩儿！”

　　青鸾只是长刀一伸：“让开，否则连你一起杀！”白凤晃晃手里的飞刀：“好啊，反正我们上次没有分出胜负！”

　　青鸾一脚踹向白凤，刀光划过长空，带起一阵寒风，白凤脚尖微微一点就躲开这一招，手一抬，两枚飞刀直奔青鸾的胸口和肩膀而去：“你不会不清楚我的速度吧？”语气里满是讥讽，“你以为你能伤的了我？”话未完，面色微变。

　　青鸾居然对飞刀视而不见，躲开要害之处，越过白凤的拦截，长刀直接穿透小女孩儿的胸膛。飞刀下一刻擦着她的肋骨和面颊飞过。青衣被划开一个大口子，鲜血滚落，青衣被鲜血晕红。白皙的脸上也多了一道血痕。

　　伸出袖子狠狠擦掉脸上的血迹，不理会肋骨下的伤口，青鸾看着愣住的白凤：“我说过，我的刀下，只有生死，没有胜负！”

　　白凤双手环胸，怜悯的看着小女孩儿的尸体：“真是个冷血的女人！”

　　青鸾转身就走，在回去的路上，看到一对母子，母亲病得厉害，小儿子哭得像一只花猫。青鸾脚步不停，只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一块碎银子弹到母亲的怀里。

　　等到看不到那对母子的影子，白凤啧啧叹道：“不是很冷血吗？这一手又是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我的任务。”

　　“只要是任务你就要赶尽杀绝？”语气里满是讥讽。

　　“不杀了她，死的就是我。”青鸾的话极为冷酷，却是很正确：“谁让她挡了我的路？”

　　那个女子的话，真是。。。。。。。白凤收回心思，看着眼前萧萧的密林，这次是他挡住她的去路了，不知道，她是否会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