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天使（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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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是没有把校服还给天使，却也在某个时候不经意地一扔就把天使的校服也给扔了。
天使对他有些崇拜，不知怎的还拜了他作师傅。自己没什么能教他的，但是却舍不得天使叫他师傅时偶尔撒娇般如糯米样让他有些挠心的声音。
日子慢悠悠地划着水就过了去。
这份淡淡的情被他放在了心底。这个年龄的少年根本没有想要跟人共度一生的愿望，连想一想的时间都不会有。更何况只是这样淡然的感觉，比起他那些轰轰烈烈的情史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而且天使是直男。他的原则是绝不掰弯直男，就跟他绝不会挖墙角一样。
说到这个的时候他一脸张狂。能被掰弯那就会被掰直，能被我挖到那就会被别人挖走。我既不是世界中心宇宙也不围着我转，凭什么我就能保证被我搞定的人不会被别人搞定。
那个时侯的他还对人渣这个词语没有概念，更多的是觉得自己拿得起放得下，不管是甩人还是被甩都能用理智去克服。对于天使他也更多的是守护的心理，也隐约感觉到自己或许是有点配不上别人的，也给不了别人一辈子的承诺，还不如不要去招惹，当朋友也开开心心。
后来他才明白，有些事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也不是所有事都会照着他的理智去发展的。
高考之后，他和天使几乎就断了联系。
虽然偶尔在Q上会聊上那么一两句，每年寒暑假还是会规律得吃上一两顿饭，但是他心里明白，以后两个人只能是这么淡淡的朋友了。
因为他不会对天使说起他在大学里的事，天使也不会说。室友去了国外留学，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话题更多是围绕着高中和动漫。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确是不适合天使的。他的性子其实有些傲，通常也不会去追人，都是暧昧一下彼此都明白然后继续。他也不喜欢把话都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认为承诺太重他要是说了就得做到，既然做不到那就干脆不要承诺。和他交往的人最容易听到的就是那句“我喜欢你”，但是他只对一个人说过“我爱你”。当然那个人也不是天使，这是另一个故事。
而天使的性子一向是柔顺派，就算是喜欢也只会喜欢在心里，说不定表面上还装作什么都没有，更别说去主动追人了。
他咬着吸管盯着天使和记忆中没有多大区别还是高中那随意样，知道他是把自己当朋友，虽然糯糯得眨眨眼来了一声有些鸡皮疙瘩的“师傅”，却依旧是他心目中强的很变态进到了全国最好的学府之一的最牛逼的院系的那个人。
然后天使笑着说他要去国外了，去一个美国排名前十的学府。他点点头，这是顺理成章的事，他总觉得天使早就应该去了，在国内荒废几年本科时间没什么意义。
那个时侯的他除了在见到天使的时候才会把心底柔软的感觉挖出来之外，别的时候连把天使从记忆里拎出来溜一圈都不会。
每次跟天使一起吃饭，他都一定会主动付钱请对方，就好像他跟别的男人交往的时候也一定不会自己付钱，仿佛天使是他的0号，虽然只是他莫名的坚持。
每次吃饭完他都一定会给天使点一块蛋糕，然后用勺子喂天使。
这种时候他会有种安心感，虽然知道一会儿就要告别，但眼下他还是会觉得很幸福。
只属于他和天使的秘密。
天使走了。
偶尔在人人上还能看到天使去了那边之后的消息，他依旧很吃得开人缘很好，也到处玩。牙齿早就在大一的时候被强迫接受矫正，现在是又整齐又白。咧嘴笑的时候却还是很少，估摸是不习惯。
然后就到了他大学毕业该去美国的那个暑假。
天使回了国，约他出来吃饭。
他饶是有点昏头。天使变了样，一年不见打扮得很是新潮，反观自己还是一身T恤牛仔裤的学生样，他突然后悔自己为何不打扮一下再出来。
他不是不会，也不是抓不住潮流，只是懒，临到时间了才起床洗漱冲出门的人哪有那个闲工夫去挑衣服做发型。
呆呆地看着变了样的天使，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又悄悄冒了出来。
稍微打扮了一下就完全变得很时尚很潮流的人再配上本来就温柔端正的面貌，天使倒是有些对他的呆样适应不良的样子，难得一见地露出了有些羞涩的样子，拍了他一下。
他才反应过来，赶紧拉着天使进了餐厅。
你真好看，他啧啧地夸奖起来，果然人靠衣装，你这一弄还真不错。
天使被说得面红耳赤，只好低头试图把菜单盯出一个洞。
打趣了几下，他转头点菜，天使面色也正常了些，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又说回了高中。
然后说到了天使在国外的生活。
他一边帮天使用刀叉剔鸡翅肉一边说他八月也要去美国，不过离天使在的州还是有点远。
天使点点头，说我一定会来找你玩。
他温柔地笑了一下，说行，我逃课陪你。
吃完了正餐，他照旧点了一份蛋糕，然后喂天使。
天使叫了一声师傅，吃下他递到嘴边的蛋糕，然后抬头看着他，极其认真地说，我有件事想给师傅说。
如果没有紧张到把奶油沾到嘴角的话，他还真以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知道天使要说的事肯定不简单。叹口气，他放下勺子，拍拍天使放在桌上却捏的紧紧都发白的拳头，然后说，就是天塌下来都有师傅顶着呢，说吧。
天使说，我是gay。
他的心顿时跳漏了一拍。
没有什么想到没想到的考虑，他轻轻地问，然后呢？
对面那人说话的时候不自然得把头低了下去，这会儿听到他淡然的一句话又猛然抬起头来，说师傅你不讨厌吗？
他笑笑，我为什么要讨厌？师傅很喜欢你啊。
在舌尖上滚了几圈的话还是说了出去。不管是作为友人还是有目的，他都喜欢着天使。
天使眼圈有点红。
然后接着说，他在大三的时候就跟那人好了，是那人追的他，他觉得对方也挺好就在一起。然后那人去了美国，他也去了，但是在不同洲，就淡了。
你是舍不得吗？他问到，语气里带了一些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怒意。
天使摇摇头，现在和那人就只是朋友了，也说好了分手。
是吗，他笑道，那就好，心里却有些痛。
像是努力守护了好多年的宝物碎在自己面前，光华满地却再也捡不起来。
他说，把照片给我看看呗，让我也见识一下是什么样的帅哥把你骗走的。
照片里跟天使合照的时候站在他旁边的那个人，却是个连室友也比不上的样子。
他心里暗叹口气，有些后悔。早知道还不如他自己先告白。就是那个原则，现在倒打一耙让自己不甘。
是的，只是不甘而已。
可是有些事一旦知道，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知道自己看天使的眼神已经变了，不再是朋友之间有些宠溺的目光，而是想要把对方吃干抹净的愿望。
他感觉天使是知道自己喜欢他的，不然也不会对着自己出柜。
但是他依旧不愿意说破。那时的他经历了些许情伤，对感情的事情看得更淡。单身了一年，更不想去招惹什么事。
如果只是跟天使□□，他还不如暧昧着。
继续吃蛋糕吧，他对天使说。
天使点点头，却一把抓住他要去拿叉子的手，另一只手拿过叉子，说我来喂师傅。
他心里的火轰得冒了起来。
不是怒意，而是刚压下去的小心思，这会儿翻腾起来。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目光可怕得都能吓哭小孩子，扯扯僵硬的嘴角，像是要把对面人拆吃入腹一样说到，好啊。
然后天使笑得很开心地一勺一勺喂起他来。
他只觉得都快要被烧坏掉一样脑子里走马灯全是压倒对面人的画面。
对面人还是笑吟吟地一勺又一勺递到他唇边。
突然觉得就算是毒药他也就这么吞了。
似乎是败在对方手里了啊，心里翻腾的火突然灭了，脑海里的画面也倏地消失，只剩下些许苦涩的味道。
吃完了甜点，依旧是他结帐。天使跟他一起吃饭早就习惯，也什么都没说。
他看看窗外，说天色也不早了，你是打算回家还是我们去喝一杯？
他从来没跟天使一起喝过酒。他不喜欢喝酒，纵然是应酬交际也能挡得滴水不漏。
天使摇摇头，说要回去收拾行李，明天下午的飞机回美国。
然后迅速捏了一下他的手，悄声说道，美国见。
他笑笑，说好。然后把天使送到车站，等他上了公车自己才离开。
他把自己关进房间，想要笑却发不出来声音，最后被眼泪模糊了视线。
给别人作了嫁衣大约也就是这样的感觉吧，他一只手覆上双眼，任由泪水滑落。
然后顺利去了美国。
和天使也联系上了，两人在这次出柜之后又恢复到以前要好的样子，时不时还会给对方打个电话乱侃上几个小时。
他不想去追天使。异地的感情不太靠谱，他也没有把握能够追到。而且天使现在和前男友依旧处于很暧昧的状态，说是分手了，可是经常又会听对方说起两个人一起出去玩的事。
但是又没有办法不乱想。
暗叹口气，心终究是被扰乱了。
这天，天使说要来找他玩，一起过年。
美国这边过中国年是个很寂寞的事，朋友三四凑一块儿吃个饭了事，也不会放假，该干嘛大家还是干嘛。
那天，天使带着一个男的一起出现在了火车站。
他早就知道了，就在天使给他说要带朋友一起来的时候他就问了是不是那个人，天使爽快地承认，并说两个人真的只是朋友了现在。
可是他不信。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宁愿两个人还是那样的关系还是不是，因为他的心很乱。
天使在那个男的面前也毫不避讳地对他撒娇卖萌，用好听的声音糯糯地喊师傅。
这时候的天使一点都没有上次那个时尚的打扮，回到了高中时候随意的学生装扮。
就算是毒药自己都能吃，这么一个不清不楚的男人还在乎什么呢。他暗暗对自己说。
何况自己在天使心目中师傅的身份是不会被人抢去的，这么说起来还是占了便宜。
三个人回到了他租的地方，然后打好地铺。
其实他明白，天使和那人并没有真正分开，或是该说根本就没有把这事拎清楚说过。两个人之间有种旁人介入不了的张力，就像天使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也会出现的圈子一样。
他一直想找个机会跟天使说说，但是苦于三个人总是一起行动。
第三天晚上机会终于来了。
那男人去洗澡，天使坐在床上倚着他的靠枕有些瞌睡，他爬过去，打算被天使盖上被子。
天使嗯了一声，就从靠枕上滑落到他怀里。
气氛一下子变了。他搂着怀里像是睡熟了的人，颤抖着手抚上他的脸颊。
然后轻轻俯下身去触到了他的唇。
怀里的人动了动，他僵住，然后看到天使睁开眼睛，咕囔了句什么，然后才看到他的脸。
他竭力扯出一个笑，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说你朋友洗完了，你快去洗吧，早点睡。
天使像是撒娇般在他怀里赖了一会儿才撑起身走出去。
唇上的触感似乎还在，刚才的确是压在了天使不算润泽的唇上。
第二天，三个人起了个大早，他要送天使两人去车站坐大巴，自己则要坐火车去另一个城市找朋友过年。
外面积了厚厚的雪。
他一面提醒着天使小心，一面很好玩似得踢着脚边的雪。
然后一不小心摔了个四仰八叉。
天使笑得前仰后合，随后把他拉起来，又顺手给他拍去衣服上的雪。
站在公车站等车的时候，他看着天使有些惨白的脸色，问他冷吗。
天使摇摇头。一旁的男人一面说着说你要冷你不信，一面立马把围巾解下来，分了一半缠在天使脖子上。
天使笑起来，用指尖拂去男人脸上挂着的雪渣。
他无法忍耐地把头转开。
这人不会是他的，就算他再怎么温柔再怎么好，对自己撒娇，也不是自己的。
两个人是平行线偶尔会相交而已。
心好痛。早知道昨晚就忍住不要偷亲，现在也不会这么难受。
一直望着就好，远远看着对方，偶尔回过头来对自己挥挥手，或者蹬蹬蹬跑回来拉起自己笑得开怀就好。
在火车站，他问天使能不能拍一张照片。
天使笑着说当然没问题，然后对着他卖了个萌。
他知道这张照片自己一辈子都会珍藏起来。会保存在所有地方，手机里，网上备份，隐私相册，电脑硬盘。
但不会洗出来。
因为他没有办法站在天使身边，纵然他喜欢着他，喜欢会对他卖萌撒娇叫师傅的人，喜欢他像是春日阳光一样温暖的气场，喜欢看着他，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站在他身边。
他明白天使是那个能跟他一起过日子的人。他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幻想过天使跟他一起站在厨房里奋斗晚餐的场景，幻想过搂着天使被满满的幸福感包围的场景，幻想过牵着他的手两人十指相扣的场景。
可是这些场景里面，他都无法对天使说出“我爱你”。
后来，天使回了国。
而他现在还留在美国，并且打算一直留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天使（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