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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0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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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梦里，有一些奇怪的片断闪过。
想要将它画下来，我便没有再睡过，一直在画。
美浓的邮件，刚刚又响了。
画到肚子饿的时候，我从床底下摸出一碗面，咬着干面，从昨晚的梦里，看到了许多零散的记忆。
宫城老师借我的衣服，还穿在身上，始终没有换下来。
油彩将纸上的梦境填充得更加饱满，虚幻的人物活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等到眼睛有些涩的时候，画稿边，堆了一地的泡面碗。
墙角的手机，始终充不上电。
外面的太阳红红的，分不清是黎明，还是黄昏。
衣服角皱巴巴的，我拉了拉，始终没有拉平。
换上自己的脏外套，那套借来的衣服，放在了柜里。
洗脸的时候，想起没有刷牙。牙刷捣了几次，觉得喉咙好渴，连着牙膏沫，混着冷水将自己的喉咙喂饱。
试着将刘海拨到一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而又平淡。
一开始只是为了避免麻烦，久而久之的掩饰，就成了一种习惯。
视线落下，我仍旧看得不清不楚。
咚咚的敲门声，震得天花板的石灰掉了一地。
“老师，你很慢唉！”
是柳濑优的声音，我明明没有答应美浓搬家。
“请问你找谁？”
他的出现，让我不太确定。
“立夏老师，这里就只有你一户人，你觉得我是找谁呢！美浓先生说，你可是点名要我做你的助手呢！你年纪轻轻，应该不会这么健忘吧？”
我没忘，只是不确定。
光着脚给他挪了位置，柳濑一进屋，便大叫一声，真脏。
“我来的时候，美浓叫我要做好思想准备，我当什么大不了的呢，没想到还真是吓了我一跳！立夏老师，你有见过垃圾堆吗？你这里，可比垃圾堆还要脏啊！”
柳濑进屋之后，边走边看，我跟着他的身后，一边听着他的唠叨，一边揉着鼻子。
“哇啊啊！老师，你家有好多的蟑螂，好恶心啊！”
“立夏老师，你平时都是在哪里画画的呢？”
我停在了他的对面，右脚蹭了蹭裤腿，指了指地上。
“老师，你不会也要我在地上画吧？立夏老师你有怪癖，我可没有啊，你好歹也得为我这个助手着想啊？要我蹲在地上画画也不是不行，但是肯定会影响水平发挥……”
“我，我忘了为你考虑这些……”
他摆了摆手，“立夏老师，我进屋这么久了，就算你再不欢迎我，出于主人的礼貌，你是不是应该……”
“你想喝什么？我去买，家里什么都没有……”
柳濑说随便，白水就白水吧。
他是第二个进我家的人，也是第二个喝白水的客人。
找来找去，都没有看见前两天美浓用过的水杯。
“立夏老师怎么了？”
“柳，柳濑，你等一会，我马上就回来！”
我跑回房里，从枕头底下拿了一些零钱，匆匆套上鞋子，便关上门出去了。
买了杯子，买了饮料，还有一些，老板推荐招待客人吃的食物。
上次太匆忙，吓得美浓都不愿在我家多待一分钟，估计那个杯子，是被他扔掉了。
开了门，钥匙在我手里，发现自己好像走错了地方。
“对不起，我走错地方了！”
“立夏老师，你要去哪里啊？”
我楞了楞，转回头，柳濑站在屋里，拿着扫把。
空气清新了，房间亮了。
堆了一地的垃圾，不见了。
“你在做什么？”
他将堆在地上，看不顺眼的都扫出了门外，“看不见吗？我在打扫屋子！立夏老师，你真够废的啊，这么脏的屋子，你也睡得着觉吗？”
“你别，别动，别扔，别，别……”
记忆里的所有画面，都被柳濑优打乱了，我的脑子好模糊。
乱，太多的东西，错成一团。
好心办坏事，没了记忆，我真的会变成废材。
根本阻止不了这个人的勤劳，指名要他，我似乎给自己找了麻烦。
“柳濑，不要，不要扔，不要乱动它们，不要……”
他没要停下的打算，直到他从床底下扫出那一麻袋一麻袋。
“这是吃的，不是垃圾！”
“泡面是垃圾食品，立夏老师，松手！”
“你这人好讨厌，怎么可以乱扔别人的东西，你给我松手，松手！”
“立夏老师，你赶紧松手！”
我摇摇头，和他争抢，柳濑却忽然在耳边笑道，“老师真的不松手吗？我可是知道老师的弱点哦！”
一袋，又一袋，被柳濑当成垃圾扔掉了。
偌大的空房，变得更加空了。
“立夏老师，这些是你买的吗？巧克力、棒棒糖、虾条、薯片……哇，还有口香糖呢，老师，你是要野营吗？买了这么多吃的！”
“给你买的！”
“给我的？这些零食？我又不是小孩子！立夏老师，其实是你想吃吧？”
我低下了头，视线里只能看见自己的一双没有穿袜子的脏脚。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客人了……”
他轻声地嗯了一下，拆开了袋子，“哇，这个布丁很好吃呀！立夏老师，你要不要尝尝？”
我摇了摇头，所有的东西都是为你准备的。
“立夏老师！来嘛，尝尝看，很好吃的哦……”
他叫我张开嘴，我莫名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从袋里塞了一块绿色的东西放进我的嘴里，“立夏老师，什么味道？”
“辣！”
嗓子还有点呛人，我抹了抹眼睛，感觉有眼泪出来了。
“哈哈哈……立夏老师，不好意思，我好像拆了一包芥茉口味，是不是很辣啊？”
我点了点头，眼睛越揉，越难受。
“立夏老师，你再尝尝这个，很好吃……”
他用纸包着一团彩色的球，叫我用力咬进嘴里。
我越咬，越觉得不对劲，柳濑优却伏在肩上笑得很开心，“立夏老师，纸的味道好吃吗？”
吐了吐舌头，嘴里都是纸屑。
你这个小白痴，男人的声音，很小，很轻。
“立夏老师，我还没有吃晚饭呢？我们先吃饭吧？吃好之后，就开始工作吧？”
“饭？都被你扔了！”
柳濑的手，伸过来时，我后退了一步，“老师是说那些垃圾食品？那个东西怎么能算饭呢？我真怀疑你的脑子里装了什么？美浓说你一直都吃那些东西，你怎么一点都不爱惜身体呢？”
他叫我去换身能见人的衣服，说是带我去吃好吃的。
“立夏老师，我们是去吃饭，不是去吓人的！”
柳濑不满意我换的衣服，我只好去房间，又换了一身，“这个，可以了吧？”
他，依旧叹气地直摇头，“立夏啊，立夏啊，我都没吃饭呢，好像没什么胃口了！”
柳濑实在是看不惯我的品味，也很质疑那些作品，真的是出自我的笔下。
他去房间的柜里翻了翻，找了找，似乎有一套他觉得过得去，叫我赶紧换上。
柳濑拿的是那套宫城老师借我穿，我才换下不久的衣服。
“穿上吧，这套制服虽然不太适合你，但总好过那些倒人胃口的衣服！”
他腾出时间，等我换衣服。
“立夏，你不会做饭，好歹偶尔也到外面吃顿好的啊！”
我说麻烦，“嗯，很久前去过一次，但是被赶了出来！还是泡面最好，想吃的时候从床底下……”
“立夏啊立夏，你还真是让人……”
那天晚上，柳濑优带我吃了很多的美味。
跟在他的身后，再也没有人会来赶我。
我已经吃不下了，柳濑还是一个劲地叫我多吃，多吃，直到肚皮快要爆炸了，他才肯放过我。
回去工作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
一开门，伸手去摸灯，却摸到柳濑优暖暖的手。
“立夏老师，你就这么怕黑吗？”
人，多少会有弱点才叫完美。
我有弱点，柳濑优也会有，只是我不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
他虽然有点闹，好歹知道分寸。
适可而止的时候，夜已经很晚了。
我依旧在地上画着昨晚的梦，对面坐在地上的柳濑，画笔的声音有些不适应这里的陌生。
画好的原稿，他帮我画一些背景。
明确工作之后，我们都专注自己手头的工作，偶尔，会有一些谈话。
都是和画有关的闲聊，很少谈及私人。
倒是柳濑，中间有提到过一个人的名字，那个叫吉野千秋的男人，似乎对上次弄脏画的事情耿耿于怀。
想向我道个歉，又不知我的心意如何。
原来柳濑今天来这里，并不完全是因为工作，他想替那个冒失鬼道歉。
画的意境要有感情才会吸引人，爱情只是所有感情里的一小部分。
我不画爱情，因为没灵感。
可是今天，画稿里的这个男人，替废材收拾家里，还带着那个废材吃这里，喝那里，当着他的面说了好多有意思的事情。
原来整个夜晚，他坐在我的对面，只是想讨个人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