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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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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浓说他猜错了，他以为我是因为有缺陷，才会掩饰。
在尊重我的自尊时，美浓刻意憋着好奇，不想让我为难。
误会被那声轻淡的笑容盖过之后，变得更加淡。
立夏，你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再一次的赞叹，美浓的嘴里有可惜的味道。
我知道，书店不止一次想要为立夏老师办签售会。尤其在夏伤大热之后，有太多的人想要知道我真实的身份，关于我的个人信息，美浓应该是瞒了不少。
他以为我碍于缺陷，有些自闭，便替我挡住了不少露面的机会。
“美浓，我不喜欢听到那两个字，以后不要再说了，我会翻脸的！”
“哦？立夏生气了么？好吧，以后再也不说了，我可不敢得罪丸川书店的当红作家啊！”
美浓的笑声，像是街边的棉花糖，软软的，可是却粘粘的，让人无法停手。
“美浓，我没有生气，只是单纯地不喜欢别人用那两个名字形容我！”
“好了，我知道了，我们家的立夏的脸都红了！”
他说车里只有我们两人，别人也不会看到，让我放松心情享受午后温暖的阳光。
我点了点头，靠在车里看着前方。
天空很蓝，美浓的声音，软软地挠着我的心。
舒服的风，以及快要融化的感觉，胀得我脑子很热。拿出带来的画板，我想要画下来，等到以后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拿出来翻看。
“立夏你啊，除了画画，还是画画啊……”
身旁，那个好听的声音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说着。
关于风，我抓不住它的节奏，可是它却将温度留在了我的脸上。
车里女人的歌声，像是一杯凉到心底的饮料舒服。她在耳边低声地哼着，唱着一个名叫爱情的东西，得不到的悲伤，午夜时分，曾经的温柔变得陌生。
立夏，我们到了。
画里的故事，还没有结束，美浓从位上移过来，伸手替我解开了安全带。
一家旅馆的名字，经营温泉。
美浓拿上车里的行李包下车，走过来，敲了敲窗户，叫我下车。
被拨到一边的刘海，重新回到了它原本的位置。
美浓叫我跟着他，他走在前面，轻声地捂嘴在笑。在听到我的跺脚声后，他的笑声有所收敛，但并没有消失。
老板不在，出来招待的是老板的女儿，一个年轻的声音。
美浓已经事先预定了房间，老板女儿便带我们去了各自的房间，并且告诉我们店里可以使用的设施，以及温泉开放的时间。
我们的房里，准备好了茶水，点心，还有熏香，以及浴衣。
从车上拿下来的画，我依旧要将今天的心情完整地保存下来，等到老的时候，我可以记得曾经那些让我的心跳得很快的片断。有太多的事情，和太多的人，我想要记得更清楚。
咚咚的敲门声，是美浓。
他说刚刚得知吉川老师也在这里度假，想要过去打声招呼，让我和他一起过去，毕竟是同行，又为同一家公司工作。
“吉川老师，你好，我是丸川书店的美浓，请问可以进来吗？”
得到对方的允许，很快就有人走过来为我们开门。
“哟，美浓先生也来了嘛！”
“啊，柳濑啊！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呢？”
美浓走进之后，我便跟着他身后，“吉川老师，这些日子承蒙你关照！这位是立夏，我们得知你在这里，特意和立夏老师前来打个招呼！”
“立，立，立夏老师也来了吗？在哪里呢？”
让开的视线，便是同行之间的客气。
“立夏老师你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我很喜欢你画的东西，真的很感人！你也是来泡温泉的吗？哦，我听优说，你最近在画角辽一的琉璃，真是好棒啊！听说你一直没有拖过稿，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啊？小鸟成天就在我面前称赞你，他老说，如果我有你一半的自觉，他就知足了，你说他那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呢？不好意思，我好像说偏了，对了，优现在在做你的助手，是吧？优那个人真的很棒，不仅会画画，而且又很体贴……”
“千秋，你不要再说了！”
“立夏，你们怎么来这里了？”
在一系列文字符号里，如果加上柳濑，就有六个问题在等我。
“乖孩子，你没事吧？怎么不说话呢？”
直到美浓拉了拉，我才反应过来屋子里的人在等着，“美浓，怎么办？吉川有好多的问题，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说我不认识吉川的编辑，不知道他的人品；没有拖过稿，不太清楚别人拖稿的原因。
“立夏，你为什么会不拖稿啊？你平时除了画画，还做什么？”
“画画！”
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不单单是为了谋生，也因为有声音可以说出来。
晚饭的时候，大家是在一起吃的，因为吉川说人多，会很热闹。
“立夏，除了画画，你还有别的爱好吗？平时都会和朋友出去玩吗？”
我摇摇头，说没有，画画不是爱好，是习惯，自己陪着自己的习惯。关于朋友，我有了美浓，还有坐在对面的柳濑。
“这个不好吃，没有柳濑做得好吃！”
饭桌有老板拿手的咖哩，可是味道却比不上我记忆里香的那么彻底。
“哦？柳濑，你什么时候还给我们家立夏做过饭呢？我怎么都不知道啊？”
“美浓，你今天和立夏老师一起来泡温泉，我不是也不知道嘛！”
男人的笑声，落在碗里，美浓问我，“乖孩子，这个家伙还背着我做了什么？”
第一次见面就打我，带我去旅馆，帮我画背景，扫地，扔泡面，做大骨味蹭汤，睡我的床，洗衣服，擅自帮我买手机，还有半夜三更打电话骂我是白痴等等。
做过的事情，还真是多，脑子里闪过的片刻停不下来了。
“美浓先生，你这里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对立夏老师不利吗？”
“哈哈……柳濑，我怎么会怀疑你呢？只是单纯地，好奇地想要知道，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和立夏相处得好像不错嘛！”
“废话，不是你硬要我帮他忙，做他助手吗？你也遗传了立夏的老年痴呆吗？”
“优，美浓，你们两个人在吵什么呢？好像挺热闹的啊！立夏，你怎么也不拦着美浓呢，感觉气氛好像……”
“吵架？他们在吵架吗？”
“立夏——”
异口同声的男人，没有答案的争执，很快就没了声音。
到了到泡温泉的时间，美浓谢过吉川的招待，从榻榻米上站起来，领着我一起回到各自的房间。
长廊间，老板的女儿端着一个漂亮的草莓蛋糕走了过来，与我们擦肩。
“立夏，不去吗？”
“等一会再去，画还没画好！”
他折了回来，蹲坐在榻榻米上，手搭在了我的头上，“立夏，不要老想着画画，该放松的时候就好好地放松一下吧！工作的事情，等泡好温泉再说也不迟！你一直是最让我省心的，我不喜欢因为编辑与作家的压力而影响到你，你的时间很充足，真的，我保证你绝不会像吉川老师那样拖稿的……”
“嗯，知道了，你先去吧，我再画几页就会去的！”
手中的笔，它在对我轻声地说着心事。
今天的阳光，车里的笑声，美浓的关心，吉川的好奇心，以及柳濑简短的问候。
我觉得胸口被什么东西填得很满，也很暖。草间说的过好自己的日子，这大概就是我要的生活。
一种简单地享受，很少再听到人妖和娘娘腔。
独自一人悲伤的自己，慢慢地变成了过去。
草间，不止一次地想到和我同样是孤儿的草间。很想见他，却始终找不到他，中间有通过他寄过东西的地址，找过一次，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画尾在男孩简单而又知足的背影中收笔，回过神的时候，似乎过了很长的时间。
夜间的温泉，怕是就我一个人享受了。
拿着浴衣，穿着木屐，穿过长廊，绕到小旅馆的后.面。有细细的流水，从竹筒里里倒了出来，流进温泉的池水中。
很淡，却很暖的灯光，挂在和式屋的房梁间。
将浴衣小心地放在石头上，身上穿的黑色大得不像话的衣服，在夜色里，显得过于压抑与不真实。
干的毛巾湿水之后，贴在额头上。水温，不热，不冷，舒服得刚刚好。
试着闭上眼睛，将记忆里碰到过的最好的东西，都唤了出来。
你画得真漂亮。
草间的目光很温柔，初次见面，他的眼里只有对画的欣赏，单纯地喜欢着我的画。
老师，又流口水了。
柳濑每次都要捉弄我，可是他做的咖哩，还有大骨味蹭汤，真的很香。
乖孩子，不要老是画画，偶尔也要休息一下哦。
让人看不透的笑容，听说美浓总会半夜三更的时候跑进别的作者家催稿。
立夏老师，画得累不累啊？要不要喝点东西？还是吃点什么？
丸川书店的那群男人，以及曾经帮过我的助手。
还有，太多了，我的眼睛都看不过来了，脑子里跳出的画面已经不受控制地乱窜，窜得我的心暖暖的，跳得好快。
立夏，你长得比那些明星还要漂亮。
一个不喜欢的声音，忽然有脑里跳过，一个激灵让我从水中浮了起来。
拧干了毛巾，擦洗脸，让自己清醒一下，刘海放到一边，我看见温泉池里有一具尸体。
“柳濑？柳濑，你醒醒，醒醒！”
怎么摇他，柳濑依旧飘在水里不动。他的脸很红，手搁在他的呼吸间，还有气息，只是好像有酒味，从皮肤间渗进了温泉里。
先把他从水里捞出来，弄上岸，我在他耳边又叫了几声，感觉他好像睡着了似的。
孤儿院的时候，学过一些简单的急救。
将柳濑的身体翻了过来，不停地拍打着，希望可以将喝进的水可以吐点出来。
再不醒，我只能去找别人帮忙了。
意外的咳嗽声，吐了我一脸的洗澡水，柳濑的眼睛渐渐地张开了。
“柳濑，你没事了吧？”
我扶着他坐好，柳濑的神情，不太清醒，“你，你是，是……”
“喝了点水，你也遗传了我的老年痴呆是吧？不是刚刚才在一起吃过饭吗？”
“立，立夏，夏？”
又吐了几口水，柳濑的脸，慢慢地靠了过来，他揉眼睛的动作，让我以为有东西进了他的眼里。
我问他，怎么会飘在温泉池里？怎么又喝酒了？
“今天是一个朋友的生日，所以喝了点香槟！我在屋里坐了很久感觉头还很晕，想泡一下温泉醒醒酒，可能是太舒服了，竟然会睡着！老师，没想到你这个废材还挺有用的嘛！”
吉川千春的另一个身份就是吉野千秋，如果我没记错，柳濑和羽鸟先生在卫生间争执不休的“他”，应该就是吉川千春。
今天和柳濑来泡温泉的，也只有吉川千春一人。
“柳濑，我看你的样子应该醒酒了，回去吧，太晚了，别再泡了！”
“立夏老师？”
尾音拖得那么重，柳濑的表情好像有点坏。
“老师，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身上穿着浴衣吗？我记得泡汤的时候，可是都脱光了呢！”
我楞了楞，没有察觉到他话里的意思，“难道不该帮你穿好衣服吗？你要喜欢光着，等我走了之后，你一个人光着够吧！”
甩了甩手上的水，我从地上站起来，打算回去。
“立夏老师？”
又是那个腔调，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是我又感觉不出来哪里不对。
柳濑还坐在石板上，叫我蹲下，说是有什么要和我说。
我信以为真地听了他的话，眼巴巴地等着。
他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奇怪地笑着，然后还是笑着，微微清醒的眼睛，似乎也在笑。
立夏，原来你这么漂亮。
在我以为自己又被他捉弄了准备起身的时候，脸上，却莫名地被他亲了一下。
蹲在柳濑的面前，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忘了自己刚刚想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