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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七章 ...


  •   自西南角逃出后,一行人不敢停步,亦不敢往来时的路逃去,只好往另一边奔去。
      自己已是精疲力竭又抱着身受重伤的柳玲珑,余不走却是丝毫不肯松懈,跟着霍青玄等人的脚步也是一点也没有慢。
      “余先生,我们休息一下吧。”回头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余不走,韩仲连忙说道。
      “不能停。”余不走执意道。
      “把玲珑交给我。”霍青玄道,接着向余不走伸出了手。
      迟疑了一下,余不走没有坚持,将怀中已昏过去的人交给了霍青玄。
      “余先生,让我背你吧。”对余不走的状况感到担忧的纳得说道。
      “你背着我跑得更慢。”淡淡说着,余不走继续往前。
      知道拗不过余不走,三人也不再坚持,只是守在余不走的身侧往下山的路上走去。
      “我们到底要逃到哪里去?”纳得小声向韩仲询问道。
      “不知道。”韩仲答道,忧心忡忡地往后看去,见后面没有追兵的影子便停了下来,“他们或许不会追来。”
      “为什么不追?”纳得奇道。
      “为什么要追?”韩仲也是一脸惊奇。
      余不走却冷声开了口:“不能停。”
      “为什么?”韩仲问道。
      “因为封曲流一定会追。”余不走回答道,然后径自往前奔去。
      韩仲也懒得多想,尾随余不走而去,纳得亦然。
      等到一行人下了山,身后也还是没有追兵的影子。
      “现在往哪里走?”纳得又问。
      “往南边走有一个小镇,那里有我们的人。”韩仲答道,抬头看住了余不走,“余先生,你认为如何?”
      “霍青玄。”余不走却问向了霍青玄,“你为什么会来?”
      “我是来找我们教主的。”霍青玄答道,皱起的眉昭显着心中的不满。
      “那你一定有后招。”微微颔首,余不走淡然道。
      “我有。”霍青玄淡淡,抬头望西边看去,“往西有我们拜火教的人。”
      “那我们去西边。”余不走道,举步往西边行去。
      韩仲却是一脸不解:“为什么?”
      “因为封曲流暂时想不到。”简单地回答了韩仲的问题,余不走继续不停步地往前走去。
      耸了耸肩,韩仲彻底地放弃了同余不走交流,而是乖乖地跟着余不走往西边走去。
      等到他们走后不到两刻钟,封曲流果真带着人追了下来。
      看着地上那堆看不太清楚的脚印,甄准问道:“师父,现在该怎么办?”
      深吸了一口气,又用力咬了咬牙,封曲流才重重叹了口气:“他们命大,别追了。”
      “可是师父...”甄准却是不甘。柳玲珑被成功救走,让他又恨又妒的余不走也平安离去,这叫他怎么甘心?
      “可是什么?谁让你没有余不走本事大,就算是一个人对付我们两个人,他也能够撑那么久。”说到这里,封曲流突然笑了,“果然是我教出来的好徒弟,真是越来越本事了。”
      “如果不是师父你舍不得杀他,他又怎么可能逃得了。”甄准愤愤然道,心中对余不走的恨又加深了几分。
      “你是在怪为师吗?”封曲流目光一凛,瞪著了甄准。
      被封曲流的目光一扫,甄准只得垂下了头:“徒儿不敢。”
      “长点本事吧,不然你一辈子都无法超越余不走。”封曲流冷嘲道,转身往山上走去。
      在他身后,甄准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那张脸因为那愤恨的表情变得格外狰狞。而下一刻他脸上的狰狞被笑容所代替,而他心中所有的扭曲都随着憎恨一道埋入了内心深处。

      夏去秋至,窗外那些原本翠绿也叶子也不知何时开始有了发黄的迹象,只是它们都还没有落下。
      苏换歌就这么坐在窗边,支颔看着院子里那棵树上的一片黄叶,耐心地等着它落下。他将心思全都放在了那片叶上,连跟前的茶已凉,也不关心。
      在房间门响起的那一刻,树上的那片叶子也落了下来。苏换歌这会儿才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转头看住了推门而入的客人。
      “曲楼主,请坐。”苏换歌含笑道,没有要起身迎客的意思。
      曲谪赋也并不在意,只是看了一眼苏换歌面前的茶壶后,对身边人道:“去换壶茶来。”
      接着曲谪赋在苏换歌对面坐了下来:“苏阁主,好兴致啊。”
      苏换歌笑笑不语,抬首凝视曲谪赋。
      曲谪赋亦笑,对端来茶水的属下说道:“搁着吧。”
      那人放下茶水后,转身离去了,走时还顺手为两人关上了房门。
      “人都已经救出来了,苏阁主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曲谪赋说着,端起茶壶为两人倒茶。
      将茶倒满后,他将茶杯推到了苏换歌面前。苏换歌却没有端起那杯茶来饮,而是继续看着曲谪赋,好似在等他将所有的话都说完一般。
      知道自己在苏换歌面前绕弯子也是无用,曲谪赋摸了摸鼻子,一鼓作气说了下去:“我已经让殊文将封曲流和文尊武尊的恩怨写成册了。写的正是你想让江湖人知道的那一部分,文尊被季无双迷惑,武尊听信封曲流谗言认为文尊乃是好色之徒,两人大打出手,两败俱伤。封曲流将两人说成是为了争夺魔教妖女而大打出手,所以两人一直被江湖人所误会。其实一切都是一个误会。
      当然,殊文写的比我说的要有意思得多,也可信得多,不少江湖人都买了看了,可为我碎琴楼挣了不少银子。”
      说到这儿,曲谪赋忍不住笑了笑,然后才接着说了下去:“我也按照你说的将封曲流与魔教季无双联手一事一不小心泄露出去了,不久以后江湖人就都会知道了。余先生他们现在在临近蒙古的术树镇里。似乎是柳姑娘受伤了,说养好伤以后就会赶回来了。不过,霍护法他们就不会回来了。”
      微微颔首,苏换歌这才开了口:“武当和少林可有回信?”
      “有,”曲谪赋笑,“武当和少林的主事都主张将师父和武尊前辈请出山来。”
      “他们不会出山的。”苏换歌也笑了,“我答应了他们帮你,曲兄,往后武林可能就要唯你马首是瞻了。”
      曲谪赋连忙摆了摆手,露出了一脸谦虚的笑容:“在下不敢当。”
      “曲兄何必谦虚。”苏换歌这才缓缓拿起了那杯茶,喝了起来,“曲兄对这个江湖还是有野心的,我认为这武林由你做主比让其他人做主让我更为放心。”
      “苏阁主太抬举在下了。”
      “剩下的事曲兄应该知道要怎么做,无需我再说什么了吧?”
      “苏阁主到底是胜过在下诸多。”
      微微蹙眉,苏换歌略表不悦道:“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些客套话吗?曲兄,我着实不喜欢你这逢迎的态度。”
      苏换歌也知像曲谪赋这般八面玲珑的人应该是有苦衷的,只是他和余不走一样总是不太欣赏那些太会奉承别人的人
      曲谪赋面色一黯,叹道:“在下已经习惯了。苏阁主,你要知道像在下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要在这波涛汹涌的江湖长混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在下之所以欣赏苏阁主,就是因为苏阁主和在下在这一点上是相似的。只可惜在下并没有一个像余先生那样的知己。在下不怕孤身一人在这江湖上闯,也不怕将自己变成一个苏阁主眼中的小人。在下认为,若是为了得到自己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放低姿态也是可以的。”
      对曲谪赋说的话来了兴趣,苏换歌含笑问道:“曲兄想要的应该不是江湖这么一个肤浅的东西吧?”
      “在下想让这个江湖可以容人。”曲谪赋说道,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孤傲之感。
      “这个江湖尚不能容人吗?”
      “哪里能容?”曲谪赋反问,“‘恨笔书生’这样逞口舌之快的的人不容,‘盗亦有道’这样劫富济贫的不容,在下这样的锱铢必较亦不容。如此江湖,不觉得乏味吗?”
      “你们分明已在其中。”
      “却分明不受人敬重。”
      “碎琴楼不受敬重吗?”苏换歌挑眉笑道,隐约已明白了曲谪赋话中之意。
      “苏阁主应当记得在下的师父文尊说过的话,害怕并不是尊重。那些武林正道对我碎琴楼暗中讥讽,表面上还是会给我们几分薄面的,因为他们需要我们碎琴楼帮忙办事。说到底,他们瞧不起我们这些生意人,或者说得难听点嫉妒我们口袋里的银子。这江湖里空有豪气的人太多了。”
      “曲楼主是想让人睁大眼看清楚你的能耐是吗?”苏换歌又问,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我曲谪赋本就是有能耐的人,又何须他们看清楚,我只是想让他们见识见识,然后服我罢了。”说着,曲谪赋的脸上划过了一抹傲然。
      苏换歌觉得这才是曲谪赋,这才是真正的曲谪赋——一个不会屈居他人之下的人,一个傲视苍生的人。他其实根本不需要自己来帮忙出谋划策。
      “我明白了,是我看错了曲兄的为人,苏某在此向曲兄道歉。”苏换歌笑了笑,对这位曲楼主又有了新的看法。从前或许只是尚觉欣赏,现在却由衷佩服。
      “不,在下并没有责怪苏阁主的意思。”曲谪赋毫不介怀地笑了,“苏阁主愿意以诚意礼待在下,在下深感荣幸。若是苏阁主不喜欢在下这般,在下不同苏阁主客套了便是。”
      “曲兄怎么舒服怎么来吧。”苏换歌这一次却是不在意地笑了笑。
      “苏阁主的气度到底是和别人不一样。”曲谪赋由衷道,苏换歌对他的认可和尊重让他心生感激——士为知己者死大概就是这般心境。
      苏换歌有哪里会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但他只是淡淡一笑,将话题转回了正事上:“听到女魔头季无双的名字,这些江湖白道也会按捺不住的。”
      “苏阁主有何打算?”曲谪赋问道,笑意也爬上了眉梢。
      “封曲流和季无双那方也没有行动,这边这些武林正道也不会贸贸然行动的,他们必定会先推选出一个领袖来。”
      “在下明白苏阁主的意思了。”曲谪赋笑了笑,站起了身。
      在曲谪赋即将离开房间之前,苏换歌突然开口说道:“曲兄,我和不走会视你为友。”
      曲谪赋足下一顿,回过头大感吃惊地看住了苏换歌,在看到苏换歌脸上那个淡淡的笑容时,他也笑了:“多谢。”
      两人心下了然,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为了躲避封曲流等人,余不走选择了与霍青玄一道来到了拜火教位于术树镇的分舵。在柳玲珑被抓走的这些时日里,霍青玄召集旧部,并将不少拜火教的人都聚集在了这术树镇内。
      术树镇离长白山不过三十里路,霍青玄选择此地的原因自然是为了照应那位只身潜入拜火教的教主司空寂。余不走对这些事并不关心,他只关心柳玲珑的内伤和能否早日回到中原。
      在术树镇待到了第七日,柳玲珑的伤终于好得差不多了,余不走也终于舒展了眉。柳玲珑一好,余不走便急着要走。余不走要走,霍青玄当然不会留,但是霍青玄却要留下柳玲珑。
      面对着与自己抢人的霍青玄,余不走只觉火大:“为什么要让她留下?她能做什么?”
      霍青玄一脸冷淡地转过头,目光轻轻落在了柳玲珑身上:“玲珑,你是我教朱雀护法,你的留下对我教来说十分必要。”
      瞪大眼看了看脸色很差的余不走,又看了一眼目光灼灼的霍青玄,柳玲珑的脸涨得通红,急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双方僵持了半晌之后,余不走长叹了一口气,终于妥协:“让她留在这里帮忙可以,但你要保证她的安全。”
      这下子倒轮到霍青玄感到好奇了:“这么快就放人了?不太像你余不走会做的事。”
      “我怎么做决定你管不着。”余不走冷冷,面色却缓和了不少,“记住我的话便是,护她周全。”
      “她是我拜火教的人,我自然会护她周全。”霍青玄也缓和了态度,对着余不走微微一笑,“谢余先生让步。”
      “不是为了你。”余不走淡淡道,语中一丝叹息显露。
      “余先生,玲珑一定会保重自己的。”柳玲珑道,似乎是想要让余不走宽心。
      余不走不语,转身对纳得道:“那我们走吧。”
      “可是...”纳得还在犹豫,见余不走举步走了出去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韩仲等人连忙冲霍青玄等人施了一礼,然后拔足跟了上去。
      须臾,霍青玄望着怔怔出神的柳玲珑,开口问道:“你真的不跟他回去?”
      “玲珑待在这里更有用。”柳玲珑说道,怅然叹息。
      “可是你更想待在余不走身边,不是吗?”霍青玄又问。
      “可玲珑不愿成为余先生的负担。”说着,柳玲珑扬起小脸,对着霍青玄笑了笑,“余先生太优秀了,若是玲珑不努力可就跟不上他的步伐了。”
      皱了皱眉,霍青玄安慰道:“余不走不会在意的。”
      “玲珑知道,可是玲珑自己会在意。”柳玲珑说着,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着让人动容的幽光,“玲珑不愿做一个弱小的人。”
      “你并不弱小。”霍青玄又想说些什么来安慰柳玲珑,却没有找到可以说的话,于是闭口不言。
      倒是柳玲珑很不在意地笑了:“霍护法不用担心玲珑,只管告诉玲珑,玲珑需要做什么就是了。”
      见柳玲珑舒展了容颜,霍青玄微微一笑,说道:“你坐镇此处就好,从今天开始术树镇的分舵由你来打理,你可能胜任?”
      垂眸思索了片刻,柳玲珑露出了笑容:“玲珑定不负所托。”
      虽然柳玲珑在笑,但霍青玄分明看见她那握紧的双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柳玲珑本不是什么坚强的女子,可是这一次她在强迫着自己变得坚强。这样的柳玲珑让他有些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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