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拟把疏狂》D落汀

27、第二十六章

　　余不走施展轻功上了山，魔教魔宫坐落在半山腰的山涧旁，不大地形却十分复杂，想来也只有对魔宫地形了然于胸的余不走才能胜任此事吧。
　　轻轻落在了那山涧旁的巨石旁，余不走竖起耳朵细听起来。此刻他就身在魔宫的西南角处，在研究了苏换歌所画的图之后，他们了解到此处是最方便潜入魔宫的地方。相对而言，此处的守卫也比其他的地方要多。
　　细听着，不让任何一丝漏洞逃过自己的耳朵，余不走十分灵敏地捕捉到了最佳的时机，接着拔身而起，像一只轻盈的雀一般纵身飞入了魔宫内。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地落在树上后，余不走又侧耳细听了起来。
　　底下的人脚步声很重，一听便知不是什么高手。但余不走不敢掉以轻心，听着对方的脚步声，再拿捏准对方的动静，他才进行了下一步行动。
　　几个起落之后，他落在了一口井和一棵树的中间。苏换歌的图画得十分细致，纳得对那幅画的描述也很到位。这棵树恰恰好能够挡住他的身躯，而这口井正好能够告诉他再往前走二十丈就是魔宫的正殿——他已到达了敌人的腹地。
　　弯身躲在树下，余不走竖起耳朵细听正殿内的动静。动静里有三个轻不可闻的呼吸声——是三个高手。还有一个粗重的呼吸声，这呼吸声在余不走听来是再熟悉不过了——是柳玲珑。
　　“十五天已经过去了，我也按照要求把东西抄给你们了，你们可以放了我吧？”柳玲珑说道，语气没有从前的温婉，但声音止不住地在颤抖。
　　听到这个久违的声音，余不走心下一紧。他突然发现自己很想她，他以为自己并不是那么喜欢她，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毫不起眼的女人对他而言是这世上最特别的那一个，他想她，他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喜欢她，也许是爱上了她。
　　“好，我放了你，我现在就放了你。”这是封曲流的声音，余不走分明在他语中听到了嘲讽之意。封曲流哪会有那么好心放过柳玲珑，他余不走不相信，可是柳玲珑一定会相信。
　　柳玲珑的确是信了，她一步一步往后退去，在靠近门的一瞬转过身拔腿欲跑。可下一秒，一只手向她抓来，抓住了她的衣襟将她往后拖去。
　　柳玲珑心下一惊，连忙挣扎，身上的衣服因为对方的撕扯和自己的挣扎应声而破。
　　双手抱胸，回首瞪着身后的人，柳玲珑怔忡：“为什么？你不是答应要放了我吗？”
　　“我是答应放了你啊，可是我这徒儿很喜欢你，要把你抓回来就怨不得我了。”封曲流说着，洋洋得意地笑了起来。
　　“哼，封曲流，你果然卑鄙。”说这话的人却不是柳玲珑，而是另外一个女人。余不走知道那人一定是季无双。
　　听着正殿里的动静，余不走握紧了双拳，咬着的唇因为用力过度流出了鲜血，一股腥味袭入他的口内，他知道自己这一刻很想一刀杀了封曲流。
　　“甄公子...你不是好人，你们是混蛋！”柳玲珑骂道，接着哭了起来，声音里却是绝望。
　　听着这个声音，余不走觉得心很痛，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去——可是他知道此刻冲进去没有胜算。
　　甄准冷笑，那笑声跟封曲流的有七分相似，“我当然不是什么好人，这一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柳玲珑突然心灰意冷，将身子抱得紧紧地，绝望地开口骂道：“你们都是混蛋，是禽兽，不守信用。你们干脆杀了我算了，士可杀不可辱。”
　　“嘶”的一声，是甄准将柳玲珑背上剩下的布料撕下的声音。
　　“师父，你看，这‘不死之身’的心法可是对的？可要看看这位柳姑娘有没有骗我们。”甄准说着，语气邪佞。
　　余不走无法想象对方的表情，他脑中全是柳玲珑的哭声，全是那绝望的叫喊。
　　“没错，一字不差。”封曲流笑道，非常得意，“这丫头果然不会骗人。准儿，既然到手了就带回房里去玩玩吧。虽然这丫头一脸的疤，这性子却是有趣得很。”
　　“是，师父。”甄准也是笑声，伸手抱住了半跪在地上的柳玲珑。
　　此刻的柳玲珑已经愤怒不甘到了极点，见甄准向自己伸出手想也没想张口就咬了下去。
　　这一口柳玲珑用尽的全力，所以一咬就将甄准的手臂要得出了血。甄准吃痛，反手给了柳玲珑一巴掌。柳玲珑却是忍着痛一声也没有吭。
　　此时的余不走几乎就要冲进正殿了。若不是季无双接下来所说的话，他一定以及冲进去了。
　　眼带不悦地扫了一眼甄准，季无双冷声道：“不要弄脏了我这正殿，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你，但起码你要把人带回自己房里去。”
　　甄准没有说话，而是冷着脸将地上的柳玲珑拽起来，抗在了肩上。
　　“放开我。”柳玲珑挣扎道，张口又要咬人。
　　下一秒，柳玲珑就被甄准点了穴，动弹不得了。
　　听着甄准的脚步声，余不走心下一紧，动身追了上去。
　　多亏柳玲珑将“飞天女妖”的轻功心法和内功心法告诉了他，此刻的他不禁能用“飞天女妖”的奇门手法将自己的呼吸声全部摒去，还能利用“飞天女妖”那独门的轻功步法让自己动作变得格外的轻盈。
　　就算是比自己要厉害的封曲流和季无双都无法察觉他的存在，又更何况只是一个甄准。不过，甄准出生暗器甄家，又是封曲流的徒儿，本事应该也不会小，要对付起来想必也不会太容易。就在余不走还在盘算着对手与自己孰高孰低的时候，甄准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内。
　　屏退了屋里的下人后，甄准将柳玲珑扔到了床上，还顺手解开了柳玲珑的穴道。
　　能够动弹之后，柳玲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力推开了甄准，翻身下了床。她已经管不了自己光着的身子了，她只想逃。
　　连一步都没有逃出，甄准便把柳玲珑抓了回来，又扔回了床上。自己也覆了上去，用自己身躯钳住了柳玲珑的身子。
　　“放开我。”柳玲珑双目含泪，满含恨意瞪着甄准。
　　“我会放了你？你当我甄准是什么人？”甄准冷笑，“就你这副尊容也能拒绝我？你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女人，也是第一个对我表示不在意的女人，可真是让我对你又爱有恨，可最让我感到恨的却是你居然嫁给了我最恨的人。看看现在，现在你终于在我手里了，你说我怎么会放过你。”
　　“你放开我...”柳玲珑说着，下一秒唇就被甄准的嘴给堵住了。
　　湿漉漉的舌头伸进了她的嘴里，柳玲珑一惊，狠下心来咬了下去。甄准吃痛，连忙退了出来。
　　嘴里一片腥味，甄准大怒，举起手就要打人，也就是在这时余不走攻了进来。他已经把自己的耐性全都用光了，他本想等个更好的时机将甄准一击击杀，可是他等不下去了，到了这个时候任何计谋都没有办法战胜他的怒火。
　　“孤清”剑银光大闪，毫不留情地往甄准项上斩去。后者一惊，连忙翻身退开。
　　余不走也就是在这时将床上的柳玲珑抓起来搂在了怀中。
　　看到日思夜想的余不走在这个时候出现，柳玲珑惊得失声痛哭，伸出双手拥住了余不走。
　　“余先生...”她唤道，泣不成声，“对不起...”
　　“傻子...”余不走骂道，语中尽是怜惜。
　　“你怎么会在这里？”甄准受惊不小，愣神看住了余不走，在看到紧紧相拥的两人更是怒火中烧，“来得正好，让我收拾了你之后，再接收你妻子。”
　　说着，甄准拔出了墙上的剑，往余不走身上刺去。
　　既然柳玲珑已在自己的保护之下，余不走也不再着急，反倒是平心静气地举剑迎击。
　　“玲珑，你先自己顾好自己。”余不走用他平生最温柔的声音说道。
　　到了这个时候，柳玲珑已没有心情对这温言温语感到惊喜，只是用力扯下了床幔披在了自己身上。
　　等她做完这些事，余不走与甄准二人已过了十数招了。
　　知道不宜久战，余不走不遗余力，剑芒大胜，孤清剑破空而去，直指甄准咽喉。
　　就在甄准抬剑挡招的同时，余不走袖中的匕首趁势而发，向着甄准腹部袭去。甄准措手不及，匕首没入了腹中。甄准功力大减，再想出招时却发现余不走已带着柳玲珑飞身离开了屋内。
　　深吸了一口气，聚气于腹部，甄准一把拔出了腹中的匕首，飞身追了出去，追时还不忘叫来了救兵。
　　余不走一手握剑，一手揽着柳玲珑，飞速往来时的方向奔去。
　　“余先生...”柳玲珑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然后将头埋在了他的胸前，温热的泪也流了出来。
　　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些，余不走加快脚步往前掠去。
　　不知何时，甄准已经追了上来，手中的剑也攻了过来。
　　余不走回身招架，聚气剑尖，再横剑一扫，一招便将尚未发招的甄准逼得往后退了退。
　　余不走不敢停，转身继续发足狂奔。可惜这一次没有奔多远，便被人一掌逼得退了两步。
　　“封曲流。”咬牙叫出这个名字，余不走皱起了眉。对付甄准不算难事，封曲流也可以勉强对付，但若这两个人联手，他可能就逃不了了，更何况他怀里还有一个柳玲珑。
　　“余先生，放我下来吧。”柳玲珑轻声说道，对这个怀抱虽然贪恋却也知此刻形势。
　　余不走虽然放下了柳玲珑，手却仍旧搭在柳玲珑的肩上，保护着的她。
　　“余先生，玲珑没关系的...”柳玲珑道，仰首看住了余不走。那张脸上原本蒙着的寒霜尽退，留下的全部都是担忧。
　　柳玲珑心中感动，心念一动，对余不走说道：“余先生，若是救不下玲珑，你只管逃便是。玲珑无怨无悔。”
　　“都这个时候还这么多话。”余不走道，想斥责却是不忍，只好轻轻叹了一口气，柔声骂道，“闭上你的嘴。”
　　柳玲珑不觉泪凝于睫，转头看住了封曲流，目光中全是不服输。
　　“好徒儿，我们又见面了。”封曲流笑，“看到为师我没有死，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我巴不得你早死。”余不走冷冷道，手中的孤清剑直指封曲流。
　　“带着柳玲珑这个废物，你还想跟我打？”封曲流笑得张狂，“为师我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我了。”
　　“哼，你封曲流一个禽兽还能有变化？”余不走冷嘲道。
　　“你尽管呈口舌之快，一会儿就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封曲流说着，双掌齐发，如龙卷风般的掌势向着余不走扑来。
　　“余先生，你放开玲珑...玲珑没事的。”
　　不理柳玲珑说什么，余不走用半个身子护住柳玲珑，翻手一掌，挡开了封曲流的一掌，护住柳玲珑的那边身子则中了封曲流的另一掌。
　　“余先生。”柳玲珑惊叫，眼中又泛起了泪花。
　　“不碍事。”余不走却是面不改色。
　　封曲流却忍不住一惊：“居然能够接下我这一掌，你小子本事长了不少啊。”
　　拍了拍封曲流一掌击过的地方，余不走勾起唇角冷然一笑：“这是‘飞天妖女’内功心法的独特之处，你身上那点本事应该没有这么厉害吧。”
　　“别忘了我是你的师父，我的本事可不会小。”向甄准使了一个颜色，封曲流再度挥掌。
　　另外一边的甄准会意，举起剑也攻了上来。余不走这才将柳玲珑轻轻推开，回身全力应付另外两人。
　　双拳难敌四手，面对两个一流好手，余不走自然会觉得吃力，但是他是余不走，他遇强则强，愈挫愈勇，对手越是厉害，他就越是能够利用现有的东西开发新的招式。他这个本事是甄准很想学却一直都学不会的，也是封曲流择他为徒的理由。
　　一边是凌厉的双掌，一边是势足的剑法，余不走侧耳细听左手用掌右手使剑，以掌克剑，以剑弈掌，将对手死死困住。余不走虽然没有得到好处，且渐现败势，却也没人对手得到一丝脱身的机会。他这样的打法摆明了是要保护身后的柳玲珑，就算是柳玲珑这样的外行人也能看出来他是在竭尽全力保护自己。
　　怔怔地看着不遗余力的余不走，柳玲珑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可她却没有落泪。她的确无用，就算到了此时此刻她能做的也只是不成为余不走的负担。可她不愿意逃，站在余不走身后不远处，看着他那在剑与掌之间穿梭的优雅身姿，柳玲珑突然变得无比坚定——君死我死，愿为君亡。
　　与两个对手缠斗着的余不走渐显疲态，握着剑的手都有些颤抖。可他仍然在苦苦招架，他知道柳玲珑并没有逃，他甚至知道柳玲珑那个榆木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可他不惊也不恼，他觉得很开心，心里泛起了阵阵暖意——她不弃，他亦不弃。
　　他们都没有指望有人援手，只是心念彼此，觉得能够这么撑到最后便好。而眼下的形势没有一点好转，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在一旁观战已久的季无双也在余不走已无力招架的时候现身了。
　　“封曲流，你和甄准两个人都斗不过他一个人，真是好丢人呐。”季无双娇笑道，紫色绫罗缠在了手上。季无双好似随时都会出手一般站在战圈外，让余不走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以一敌二已是勉强，现在又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季无双。面对着这样的形势，余不走只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可他并没有慌张，手中的剑舞得依旧平稳。
　　看着余不走那优雅的身姿，季无双心中一喜，笑了起来：“这小子长得很不错啊，你加入我魔教可好？”
　　“没兴趣。”余不走淡淡答道，气息已有些紊乱了。
　　“我还想说你若是加入我魔教，我就放了那个女人的，看来你不想吃这个好果子。”被人拒绝，季无双也没有不高兴，而是娇小了起来，“这样看你，真是格外可爱。”
　　余不走不语，额上冒出了密密的汗珠，脸色也开始发白。
　　“你还是求饶吧，不然可就要去见阎王了。”季无双又是笑，有心想要挑衅余不走。
　　余不走不为所动，专心对付封、甄二人。
　　“看你这么拼命我都想帮你一把了。”季无双又道，“可惜你这么拼命是为了那个蠢女人。”
　　余不走仍是不搭不理，孤清剑在两人越来越凌厉的招式中游走。能够招架住对手对他来说已经很难了，他根本没有办法反击。
　　若是没有甄准，他或许还能与封曲流一较高下，可是有了甄准他根本就没有余力，他又哪里有心思顾及季无双。
　　就在余不走有些力不从心、手忙脚乱的时候，数道人影在眼前闪现。一把折扇恰如其分地挑开了甄准的剑，将甄准引开了。
　　另外一边本来还在虎视眈眈的季无双也被一个黑色的人影缠住，手中的紫色绫罗飞舞，全力迎击对手。
　　余不走大感轻松，精神也因为两个帮手的出现而为之一振，手中的剑舞得快了起来。
　　柳玲珑又惊又喜地往两边看去，恰恰好看到了在这危急时刻伸出援手的人——以折扇对甄准的人是韩仲，而与季无双的紫色绫罗对上的人却是霍青玄。
　　“余先生，是玄武护法和韩公子。”柳玲珑冲余不走说道，为的是让余不走知道此刻的情况。
　　余不走心中一喜，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笑容。
　　魔教的教众也都在这时涌了过来，同纳得和那帮碎琴楼的好手对上了。
　　一时间，两方势均力敌，不分高下。而这样的形势对余不走来说已是大大的好转，少了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迫，余不走一身轻松，对付封曲流时也是信心大增，气势大胜。
　　“余先生，不要久斗。”回头瞥了一眼柳玲珑，韩仲大声道。说到底他们人数还是少了一点，若是魔教剩下的教众全部赶了过来，他们一定招架不住。
　　余不走对此也是心知肚明，平静地点了点头，朗声答道：“我知道，你看着办吧。”
　　韩仲找准时机，自甄准手中退开，雷烟弹脱手而出，分别往封曲流、季无双和甄准身上落去。
　　雷烟弹触地即发，浓烈又刺鼻的烟冒了出来，熏得对手闭上了眼睛。
　　趁对方被雷烟弹熏得睁不开眼，余不走一把将柳玲珑拽了过来，跟着一众人转身就逃。
　　封曲流却是不甘，闭着眼睛找准方向往余不走挥掌劈去。有所惊悟的余不走回身欲挡，可没有快过柳玲珑。
　　柳玲珑想也不想，身子一侧，自己迎上了上去，为余不走挡下了这一掌。
　　余不走心下一急，不及多想，飞快地将柳玲珑搂入怀中，横抱起柳玲珑纵身跃起，飞身逃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