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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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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在地下迷宫里的余不走和柳玲珑正不停地往前走着。余不走就不用多说了,武功高强,体力也很好,走再久也不会觉得多累。相对而言柳玲珑就比较辛苦了,之前磕破了下巴留了不少血,后来落入铁牢的时候又摔伤了膝盖,再后来又被贺兰如枫刺伤,现在又走了这么久,她当然觉得又累又疼,可她却一直隐忍着没有出声,甚至配合余不走的节奏快步往前走着。
柳玲珑并不是一个不怕疼的人,也不是一个会因为体谅别人而忍着自己的疼痛的人,她只是觉得这种疼痛还能忍受所以没有吭声。可像余不走这般细心的人早就感觉到了柳玲珑的隐忍,只是因为顾虑封曲流才没有停下脚步休息。此刻听到身边女子那急促的呼吸声,他终于忍不住停了下了脚步。
“余先生,怎么了?”柳玲珑却是一脸茫然地看住了余不走。
“我们休息一下。”余不走淡淡道。
“哦。”不疑有他,柳玲珑很顺从地点了点头,“那正好让玲珑包扎一下伤口。”
闻言,余不走皱起了眉:“怎么不早说?”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微微一笑,柳玲珑很不在意地说道,然后走到一边坐下来开始慢慢包扎自己的伤口。
听着柳玲珑的动静,余不走大感不悦的开了口:“只是小伤的话为什么要花这么长时间包扎?”
柳玲珑一惊,连忙说道:“是玲珑手脚太慢了吗?那玲珑快一点好了。”
说罢,柳玲珑行动快了起来,只是越着急就越做不好事。纱布在她手中绕成了一团,怎么解都解不开。惊慌失措地看了一眼余不走,柳玲珑更是着急了。
“我不是…”没好气地叹了一口气,余不走举步走到了柳玲珑的身边,“蠢死了,我帮你。伤口在哪里?”
“不…不用…”觉得自己为余不走添了麻烦,柳玲珑心中一阵愧疚,大感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你就是想要浪费我的时间,消磨我的耐性,是吗?”余不走说着,语气变得十分冷硬。
轻轻叹了一口气,柳玲珑只好妥协:“那就有劳余先生了。”
“伤在哪?”
背上的伤在余不走止血后就不碍事了,而膝盖上的伤也已经包扎得差不多了,柳玲珑只好赧然道:“下巴。”
余不走伸手往柳玲珑的下巴摸去,摸到已干了血渍时,忍不住大皱眉头:“流了不少血。这就是你说的小伤?”
“真的只是小伤…”柳玲珑嚅喏道,微微垂下了头。
“哼,本来就一脸的疤了,居然还不知道要小心。”余不走冷然道,抬起了柳玲珑的下巴,“你低着头,我怎么帮忙?”
“哦。”柳玲珑惊悟,立马乖乖地扬起了头。
接过柳玲珑手上的伤药,摸着那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余不走小心翼翼地为柳玲珑敷上了药,然后又用纱布为她包住了伤口。整个过程余不走都很小心,手上的动作都十分的轻柔,完全没有弄疼柳玲珑。
凝神看着余不走那细细长长的手指,再看着余不走那一脸认真的神情,柳玲珑心头一暖。余不走的温柔实在是太稀有了,感受到他只见的温暖后柳玲珑就无法自拔了,她甚至开始期盼这一刻能够再长再长一点。
一动不动地盯着余不走的眉和眼,柳玲珑的心中又是一阵叹息——也难怪贺兰如枫会喜欢这个男人,他的眉、他的眼、他的手都像是有魔性一般,让人沉醉。
“好了。”包扎好后,余不走的手离开了柳玲珑的下巴。
低头看着那双手,柳玲珑那琥珀色的眸子里尽是叹息,这一刻她暗暗下了一个决定——为苏换歌找到陆沉音以后,她就回苗疆,再也不踏足中原了。
不知道她此刻心中所想的余不走起身站了起来:“走吧,我们继续往前走。”
“好。”柳玲珑说着,也站了起来。就在她挪开步子的一瞬,她刚倚靠着的那面墙后便出现了一条路。
“机关?”听到动静的余不走忍不住一惊,“你…你这女人的运气真是…”
不待柳玲珑反应,余不走已拉着柳玲珑蹿了进去,而那面墙也回到了原处。
愣愣地看着身后的墙,柳玲珑也笑了起来:“余先生,玲珑真的好厉害啊。”
“是啊。你真是…厉害…”余不走也不禁笑了,听到柳玲珑那愉快的声音他突然也觉得很高兴。
像余不走这般敏感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柳玲珑的心思。他知道她对自己动了情,似乎也并不讨厌被这个女人喜欢。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爱上了柳玲珑,但是相对于其他的女子来说这个女人还是让他很欣赏的——这个女人从不多话,这个女人从不记仇,这个女人性子温和却不是完全没有性格。她并不是一个过分出彩的人,但很对余不走的胃口,让余不走不禁觉得若是要找一个人厮守终生,柳玲珑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余不走不愿意像拆穿贺兰如枫那样拆穿她的心思,也很愿意对她露出自己较为温和的一面。
“余先生,我们走吧。”将前一刻的失落抛诸脑后,柳玲珑很开心地领着余不走往前走去。
淡淡应了一声,余不走跟着柳玲珑往前走去。
走了没有多久便没路了。伸手摸了摸拦住去路的墙,余不走开口问道:“这上面画着什么?”
“一只虎,一只老虎。”柳玲珑答道,往四周看去,想要找到机关,可是三面都是墙,地上除了灰尘什么也没有。
余不走则继续摸着那堵墙,一边摸一边用手指按了按摸过的地方。折腾了好一会儿,两人都是一无所获。余不走觉得有些心烦,但还是继续研究着那堵墙。
“余先生,我的运气好像用光了。”耸了耸肩,柳玲珑叹道,“我找不到机关。”
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余不走终于在那墙上摸到了一块凸起之处。他很小心地将那凸起按了下去,接着却变了脸色。
“柳玲珑,你给我趴下。”不忘对着柳玲珑怒吼了一声,余不走抽出了软剑,飞身一旋,将第一波飞矢全部击落了。
接着又是无数支箭从左右两边的墙里射了出来,没有时间给他犹豫,他只好将剑舞得咧咧作响,全力应付起这些箭来。将那些箭全部击落后,余不走凝神听了听四周围的动静,然后才缓缓放下了手中剑。
又听了听周围,余不走再度变了脸色:“柳玲珑,你在哪里?”
可是没有人回答。
伸手往四周摸了摸,余不走不由得气结——柳玲珑凭空消失了。
低咒了一声“该死”,余不走走到墙边,用力一掌劈在了墙上。之前还纹丝不动的墙居然剧烈的震动了一下,从中间分了开来,现出了一条路。
哭笑不得地叹了一口气,余不走只好走了过去——因为他根本不知道柳玲珑消失去了哪里。
不过,柳玲珑并不是凭空消失的,而是被人掳走了。那人武功极高,高得连余不走都没能察觉。而那人在两人踏入这个地方的时候就跟在了两人身后。在余不走触动机关让那些箭飞出来时,柳玲珑立马抱住头蹲在了地上,就在这时怀中的画掉了出来。柳玲珑心中一急,伸手去捡,这时一个比那些飞矢更快的人影飞身而来,不仅捡起了那幅画还在余不走忙着应付那些飞矢的时候掳走了柳玲珑。而他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快得连余不走都无法察觉。
被点住哑穴的柳玲珑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又矮又胖的老头子,心中一阵惶恐。而那人却一动不动地盯着“飞天女妖”的画像,眼中全是哀伤。
“你是她什么人?”依依不舍地放下画像,那人解开柳玲珑的穴道,开口问道,“说,你是她什么人?”
睁大眼看住对方,柳玲珑才犹豫着回答道:“是她的徒儿,名字叫柳玲珑。”
“徒儿?”那人显得十分吃惊,“她收了个徒弟?”
点了点头,柳玲珑轻轻咬住了唇。
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死死盯着,那人惊道:“你怎么会是她的徒弟?你一点内力也没有。她那点绝学你一点都没有学到吗?”
“玲珑愚笨,师父的本事连皮毛都没有学到。”柳玲珑哀叹道,语中也尽是自责,“不过,师父对玲珑的恩情,玲珑一辈子都不会忘。敢问阁下是何人?跟玲珑的师父是什么关系?”
“我是拜火教的白虎护法孟央非。”那人说道。听柳玲珑只是“哦”了一声,他甚感奇怪地皱起了眉:“你没有听你师父提过我吗?”
摇了摇头,柳玲珑道:“没有,师父很少说自己的事。玲珑唯一认识的一个人是江寻夜,他是师父的恋人。”
孟央非微微变了脸色,又恨又气地咬牙道:“她心中就只有那个姓江的混蛋。”
“江大侠是个好人。”不满对方说江寻夜的坏话,柳玲珑不悦地皱起了眉。
“她为什么会收你做徒弟?没有得到教主的允许,我们任何人都是不能擅自收徒的。”孟央非说着,一脸好奇地瞪著了柳玲珑,想着这个女子一点内力也没有就更是觉得疑惑了。
“玲珑是卖身葬父时被师父买下的,本来玲珑打算为奴为婢伺候师父,可是师父不要玲珑做下人,反倒是收玲珑做了徒弟。”感念师父的恩德,柳玲珑鼻头一酸,眼睛一红,随即又忍着眼泪继续说了下去,“师父从来不嫌弃玲珑愚笨,对玲珑很好。可是…可是…六年前,师父被人杀了…”
“她死了?”孟央非大惊道,眼中迸发出了怒火,“是谁?是谁杀了她?江寻夜呢?他没有在她身边吗?”
“江大侠早就死了。”柳玲珑说着,落下了泪水。擦干泪水后,柳玲珑接着说了下去:“在很久以前江大侠就中了毒,那个毒连师父都解不了。江大侠死后不久,师父就带着我隐居苗疆了。可是在六年前有个叫封曲流的人找了过来,师父为了保护我被玲珑打伤了,不久以后就去世了。”
“什么意思?她为什么要舍命保护你?带着你逃走应该也不是问题?”孟央非说着,激动地涨红了脸,想起那个女子的脸就忍不住落下了泪,“她为什么会死?以她的身手封曲流怎么可能杀得了她?”
“玲珑本来也不明白,可是…现在明白了,因为玲珑是‘不死之身’。”说着,柳玲珑突然大声哭了起来,“都是因为玲珑笨,如果玲珑可以学会一点…哪怕一点点师父的本事,师父就不用为了保护玲珑…”
“你是‘不死之身’?你竟然是…”瞪大眼看着泣不成声的柳玲珑,孟央非一脸苍白地坐回了原处,“也难怪,也难怪。”
“什么…什么意思?”抹着泪水,柳玲珑问道。
看了一眼柳玲珑脸上的泪水,孟央非缓缓开了口:“你师父是我们拜火教的朱雀护法,她的任务就是保护‘火种’,也就是‘不死之身’。‘不死之身’其实是一种内功心法。这种内功心法可以减缓人体的生长速度,让人活得久一点,练得越深活得越久。但是‘不死之身’这种内功心法是没有文字记载的,都是口耳相传。由第一代朱雀护法口述给第二代,第二代口述给第三代…用这种方法将这个内功心法流传下去。可是到了我们这里,拜火教被中原武林逼成了现在这样,教也不成教了,教里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猜你师父她将‘不死之身’的心法告诉你了,为的是让你…保存我教的火种。”
“师父并没有告诉玲珑,而是…而是写在了玲珑的背上。”柳玲珑说着,抱住了自己,“写在了玲珑…背上。”
睁大眼看着柳玲珑,看到柳玲珑的哀伤,孟央非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她果然聪明,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封曲流早就猜到了。”
“在封曲流来的时候,师父将玲珑藏在了地窖里。封曲流动手时,师父也只是随便应付着,师父她一心求死…好在…封曲流打伤了师父之后并没有确认师父是不是已经死了…不然…玲珑…”也就没有办法帮师父完成遗愿了,如此想着,柳玲珑再度落泪。
“哎,以她的性子...她是想要保护你这个‘火种’。”说着,孟央非再度叹息,“封曲流也听过我教‘火种’的传言,他也一定知道‘不死之身’的心法是口耳相传的,如果你师父只求死的话,他会放弃抓住你师父将心法逼问出来。你师父一定以为,只要她死了,封曲流就会放弃。”
“可是…他没有放弃,他跑到这迷宫里来了。而且…他已经发现玲珑就是‘不死之身’了。”柳玲珑说着,急了起来。
“什么?他在这里?”孟央非也急了,激动地抓住了柳玲珑的肩膀,“你说他就在这里?”
“前辈你不知道吗?他在这儿关了五年。”柳玲珑吃痛,皱起了眉。
放开柳玲珑,孟央非大笑了起来:“如此甚好,这样我就可以为她报仇了,甚好,甚好。”
“可是…封曲流很厉害…”想起那张狰狞的脸,柳玲珑一阵心忧。
“他再怎么厉害也敌不过我的,我要跟他拼命。”孟央非咬牙切齿道。
“前辈…”看着这样的孟央非,柳玲珑轻轻叹息,“前辈是不是喜欢玲珑的师父?”
“喜欢?我深爱她。”孟央非说着,眼中闪动着泪光,“她是我的至爱,可惜她只爱江寻夜。”
想到这个“情”字,柳玲珑忍不住再度叹息。
见她露出一副若用所思的样子,孟央非突然问道:“对了,刚刚有个小子跟你一起…”
“余先生,对了,余先生他还在…”想起余不走,柳玲珑又是一阵心忧,“对了,前辈,玲珑将师父那些绝学都告诉余先生了…”
“你把她的绝学告诉别人了?”孟央非奇道,用力地皱起了眉,“你怎么可以随便告诉别人?”
“可是…余先生碰上了封曲流一定不是封曲流的对手,玲珑不将师父的绝学告诉他的话,他会被封曲流杀掉的。更何况有人要帮…”
“他又不是她的徒弟。”孟央非愤愤道,再看柳玲珑那一脸担忧的表情,不禁叹息——他知道爱一个人的苦,他又何必不成全了她的徒儿呢?
“除非他肯娶你。”孟央非佯怒道。
柳玲珑慌忙摇了摇头:“他一定不肯的。就算余先生肯,玲珑也不愿意。”
“为什么?”见柳玲珑如此反应,孟央非更是不悦了——这丫头是榆木脑袋吗?
“因为…余先生不喜欢玲珑,不能逼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娶自己,这样不好。”咬了咬唇,柳玲珑十分较真地说道,“玲珑怎么能做这种事?”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孟央非怒问:“难不成你不喜欢那小子?”
“玲珑的确…的确对余先生…可是余先生不喜欢玲珑,而且玲珑配不上余先生,所以不行,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苏阁主说…”
“苏阁主?那又是什么人?”看着柳玲珑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又听着她那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孟央非大奇,气也忘了生了。
“苏阁主就是弃剑阁的阁主。”
“弃剑阁又是什么鬼东西?”
“弃剑阁是…”
“算了,不用跟老子解释。”受不了柳玲珑这木讷的样子,孟央非大感头疼地摆了摆手,心想普通方法摆平不了这个女人,干脆要挟。
瞪大眼看着柳玲珑,孟央非一脸怒气地说道:“你已经告诉那小子了,所以如果你们不成亲的话,我就要宰了他。”
“怎么可以?”柳玲珑越发着急了,一脸苦闷地看住孟央非,差点没给孟央非跪下。
“那你说要怎么办?到底是嫁给他,还是让我杀了他?”孟央非继续要挟。
“都不可以!”柳玲珑急道,果真跪在了孟央非面前,“前辈,请你开恩,我们…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见柳玲珑那一脸可怜又格外真诚的样子,孟央非差点就要答应了,而此刻越看这个单纯的丫头越是喜欢,便更是想要成全她了,干脆一咬牙,继续演了下去。只怕这一出是连那位本就有心将两人凑在一起的苏换歌怎么也想不到的吧。
“不行!”孟央非勃然大怒道,“天底下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无论如何得…”
就在孟央非打算演得再认真一点的时候,两人所在的石室的门突然开启,一个男子站在了石室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