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堆雪》龙临歌

4、第四章 转眼，三年

　　虽然诸多怀疑，但伙计还是老老实实将秦陌桑的要求传达给了主事的六大掌柜，第二天就将经验丰富的妇人和小孩衣物都送上了山。经过妇人的解释和说明，秦陌桑才知道，像落雪这么大的小孩，已经可以断奶，改吃米糊之类绵软易消化的食物，此后秦陌桑终于发下了心中大石，不用再担心落雪会因为没有母乳而长不快。
　　在妇人向秦陌桑传授经验与落雪多次接触时，落雪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哭了几次，到后来任谁抱都无所谓了。当然，这是在秦陌桑还在他视线范围内的情况下，只要某一时间看不到秦陌桑，他还是会扯着自己的天外魔音直到把秦陌桑唤回来抱抱。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秦陌桑习惯了照顾落雪，已经不需要人来教了。他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落雪有没有尿床。
　　照顾落雪的日子很累，几乎都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除去每天照顾好落雪的时间，秦陌桑要抓紧时间将生意文案批改完，经常要做到三更半夜，做完后直接倒头就睡，连寂寞的时间都没有。
　　尽管这么累，可秦陌桑还是甘之如饴。因为他每天都能看到落雪单纯的笑脸，看着他一天天的长大，看着自己的辛苦在他身上得到了结果。当落雪用他稚嫩的声音第一次叫出“爹爹”的时候，秦陌桑高兴了大半天，抱着他在草庐前不停的打转；当落雪第一次学走路的时候，他就慢慢将落雪引到自己爹娘的坟前，让落雪给爷爷奶奶磕头；就连趁落雪休息的时候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在爹娘坟前说话，提得最多的，还是落雪。
　　“爹，娘，落雪已经一岁多了，他真的很聪明，我教他的诗他只学了三遍就全都会背了，比孩儿当年可要厉害多了！”
　　“爹，娘，孩儿决定了，下山后就向外宣布收落雪为养子，把他的名字写进族谱，秦家的产业以后也让他来继承。孩儿那么久没有下山了，一旦回到陌上城一定会闹得满城风雨，那些觊觎我们家产的人必然会千方百计要与孩儿联姻。仓促之间，鱼目混杂，孩儿无力去分辨他们，只好终身不娶。爹，娘，你们放心，孩儿一定会把落雪教好的！他那么聪明，绝对不会比孩儿亲生的差！”
　　“爹，娘，落雪现在越来越漂亮了，长大了必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以后若是谁娶了他，真是有福气啊！不行，不能让落雪嫁出去……虽然男男婚嫁在陌上城屡见不鲜，但那都是家贫的孩子无力生存才不得不附庸那些达官贵人，凭我们秦家的财势，就算给落雪娶十个八个回来都没有问题……就怕咱落雪眼光高看不上啊……”

　　流年似水，岁月如歌，三年的时间转眼就很快过去了。
　　秦陌桑没有什么变化，单是成熟了些，俊美的脸庞愈加显得刚毅稳重。三岁的落雪却是活泼得不行，屋前屋后的到处乱跑，经常弄得一身脏兮兮，被秦陌桑数落一番，可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又会全部忘光。
　　六大掌柜带着几个伙计上山亲自迎接他们回陌上城，在草庐门口站了两排，恭恭敬敬的俯身拜到。
　　“东家，三年时间已到，请随我等回陌上城重执秦家！”
　　秦陌桑站在门口，感慨的望着六大掌柜皱纹满面的面孔没有说话，其他人也不敢作声。山林间静悄悄的，仿佛连动物们都感受到了这份凄哀。
　　“爹爹！”
　　一个稚嫩而清脆的声音从草庐内传出，打破了这份悲凉的安静。落雪搂着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灰色包袱从屋里跌跌撞撞的走出来，一路走还一路喊，漂亮的小脸上满是兴奋。突然，他一脚踩到了拖在地上的包袱下端，“啪”的一声又重又响的摔倒在地，身下还压着那个软绵绵的灰色包袱。
　　“哇……”
　　“落雪乖，不哭不哭……”秦陌桑丢下六大掌柜，连忙转身将摔倒的落雪抱起来，一边拍着他的衣裳一边低声哄道，“落雪最乖了……有没有摔到哪里？身上有没有什么地方疼？一定要告诉爹爹哦……”
　　“呜呜……”落雪依赖的缩在秦陌桑的怀里轻轻摇头，“落雪没用……落雪知道爹爹今天要走，想帮爹爹拿包袱……落雪没用……”
　　“落雪还小嘛，等长大了就不会这样了！”秦陌桑怜爱的用手指刮了刮落雪的小鼻子，挂着晶莹泪滴的密长睫毛衬得那双暗绿色的眸子愈加灵动惑人。
　　“东家，”为首的大掌柜小心翼翼的靠了上来，“这位就是落雪少东家吗？”
　　“嗯，”秦陌桑轻声应道，单手将落雪抱了起来，另一只手将地上的包袱拾起，“虽然我还没有向外界宣布落雪，但我希望你们能真正将他当成秦家的少东家来看待。秦家的继承人一个就够了，我不希望有什么争斗在里面，你们都明白了吗？”
　　“明白！”六大掌柜异口同声的应道。
　　“接着，”秦陌桑将包袱往伙计所站的方向一甩，“天色不早了，回去吧！明日辰时你们六大掌柜都到我府上集会，我要好好了解这三年来陌上城里的变化！”
　　吩咐完毕，秦陌桑径自抱着落雪走到草庐外他父母的坟前，叫落雪跪下，连同自己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爹，娘，孩儿要走了，秦家的产业还在等着孩儿回去管理。孩儿若是有时间，一定会带落雪回来看你们的，你们可要保佑落雪平平安安啊！”
　　落雪歪着小脑袋仔细听着秦陌桑的话，也有模有样的学道：“爷爷，奶奶，爹爹要带落雪下山住大房子了！落雪会乖乖的，听爹爹的话，要是爹爹忘记了，落雪也会记得让爹爹回来看爷爷奶奶的！落雪会想你们的！”
　　听着落雪奶声奶气的告别，秦陌桑有些想笑，侧目一瞅，身后的六大掌柜和伙计，也全都一个个强忍笑意。
　　他一把搂过落雪，轻轻的往他的小屁股上一拍：“你怎么能肯定爹爹会忘记？”
　　落雪嘟着小嘴，把玩着秦陌桑垂在胸前的长发。“爹爹就是会忘记嘛……上次的时候，爹爹明明说要带落雪去吃糖葫芦的，可到现在落雪都没看到糖葫芦长什么样！”
　　“哟，你才多大，就开始跟爹爹算账了！”秦陌桑亲昵的捏着落雪的小鼻子，“等下山以后，你想吃多少都可以，只怕要把你的小牙都咬坏了，到时候别让爹爹帮你咬啊！”
　　“不会的，落雪每天都有刷牙，牙可好了！”落雪为了展示自己的牙口，一张小嘴，洁白的牙齿像一颗颗明亮的珍珠似的整齐排列在他的嘴里。
　　“知道啦，爹爹知道落雪的牙好，”秦陌桑好笑的往落雪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快把嘴合上！张得那么大，也不怕虫子飞进去么？”
　　落雪合上小嘴，把脸埋在秦陌桑的肩窝里再也不肯出来。秦陌桑也没管，只是将他抱起，冲六大掌柜吩咐了一句。
　　“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