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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宿命难懂 ...

  •   夜里舒悦发起高烧,只觉得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在燃烧。
      痛,哪里都在痛。
      当易默成打开房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娇娇小小的人躺在那里,嘴里直喊要妈妈。
      在易默成的记忆里,她几乎没有掉过眼泪,就像承载了所有的阳光,不管什么她都笑嘻嘻的接着。
      原来,你也如此脆弱,是不是?
      易默成哄着她起来去医院,舒悦不肯。只抓着他的衣服一个劲的哭,嘴里喊着要回家,要妈妈。
      易默成觉得心里跟着痛的搅成一团。好不容易把她安抚着躺下,找了退烧药,端着温水喂神志不清的人。又去浴室拿了湿毛巾敷在舒悦额头上。
      刚要走,手就被一把抓住,她嘤嘤的哭,喊着不要走。他忽然心就软了,合着被子把她拥在怀里。
      或许,只有这个时候,两个人才能靠近一点点。
      易默成永远不会忘记,三年前司机开车经过H大。回头对他说“表小姐。”他看过去,就看见秦琦旁边的她小小的站在那里,巧笑嫣然。
      他听见心里对自己说,易默成,这不就是你要的吗。

      舒悦醒来的时候,手都抬不动,枕边倒落半干的毛巾。她转过头,看见窗外阳光明媚的样子,忽然觉得失掉了所有的力气。
      下楼看见易默成刚要出门的样子,“烧退了没?”。
      她头也不抬,进了厨房找水喝。
      易默成走过来,伸手要探温度,舒悦啪的打掉了。
      “别碰我!”眼神里全是警戒和厌恶。
      还是走到了这一步,易默成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不舒服记得去医院。”径直出了门。
      沙发的拐角放着舒悦的包,软趴趴奄奄一息的样子。掏出手机,来自十四的信息“我们谈谈……”。

      舒悦到的时候,十四看起来等的有一会儿了。大大的落地窗,十四深蓝色西装小外套,大朵大朵玫瑰图案的下摆纱裙,看起来像盛开的莲花。她微微侧着头,鞋跟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地面,这是十四的习惯动作。就跟某人喜欢用手指敲着桌面如出一辙。
      “哟,今天到的挺早哈?”舒悦坐在十四对面嘻嘻的笑。
      十四沉默,就那样看过来,眼神不躲不闪。
      她忽然就败下阵来,“这么多年了,还是输给你。”
      “当初我找他借钱,我不知道他会找到你提那样的条件。不过到底也是因为我,当时我是有私心的。”
      “算了,十四,如果不是他,我只会更惨。其实谁都一样,我只是一下子不能接受是你。你没有错,我很明白。”
      十四看着对面认识6年的好友牵强的笑,谁都没有错,但谁都不能保证一个美好的开始和结局。

      毕业的那个夏天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每当舒悦想起来还是抽丝剥茧的痛,一点一点的从身体的最深处挣扎而出。
      方亦辰失踪了,毕业在即,舒悦怎么也联系不上。
      她没有办法,四处打听,大家都表示不清楚。几乎每天都在担心,为什么不联系她?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晚上就躲在宿舍里咬着被子哭,明明说好的,毕业一起找工作,有点钱就举行小型婚礼,明明说好的……
      叶颜实在看不下去,拖着舒悦去找柳泽。
      “到底怎么回事,你让方亦辰那丫的出来说个清楚。这丫头天天在宿舍哭。”叶颜气的咬牙切齿。
      “老婆,我真不知道,我发誓。你信我。”转头又看着舒悦,支支吾吾半天,“舒悦,你别但心,他那么在乎你。妈的!我就说我不行,非逼我……”。
      柳泽直挠头,看着泪眼朦胧的小女生,他当然知道他们感情有多好,两年了,两个人都像心头珍珠一样宝贝对方。
      方亦辰,那死小子……真是欠你的。
      “具体我真不知道什么是,走的时候亦辰那小子也没说。就说他会处理。”
      “处理什么?他怎么了?你告诉我吧,求你。”舒悦抓着柳泽的胳膊不肯放手,感觉他或许是自己跟方亦辰之间最后的一点联系。
      “你告诉她啊!你们男生都这样,好的时候宝贝小乖的哄,有点事就玩这套。柳泽,你不说清楚,我跟你没完。”
      柳泽看自家媳妇这么说,立刻就急了,“别啊,我知道他家的地址,我要是告诉舒悦,亦辰回头灭了我。”
      舒悦站在那里,眼泪止也止不住,尽是无助的样子。
      “妈的,灭就灭吧,我告诉你地址。”
      舒悦立马就取出卡里所有的钱,临近毕业,剩不了多少。立马想到十四。
      “借钱做什么?”
      “我要去找方亦辰,来回车票钱不够。”
      十四立马跳脚,“你疯了,是不是?你知道他家在哪里吗?”
      她立刻眼眶就红了,“我知道,在G市。柳泽告诉我了,我得去找他。”
      十四心里明白这些天她受的罪,只好沉下心来安抚,“他不告诉你肯定有他的道理,你再等等。你们在一起两年了,他没有领你回去,肯定是还有事没准备好……”
      不等十四说完,舒悦就歇斯底里的吼,“我得去找他!怎么等?你就说借不借吧!”
      “上辈子我一定杀了你全家,真是欠你的!”十四掏出卡摔在桌子上,“密码是5423。”
      舒悦抓起卡,直呼谢谢。交代这几天有事让十四先帮自己顶着,一定尽快回来,便匆匆忙忙出了门。
      当天购票,坐票已经售空,舒悦顾不得买了站票。
      方亦辰,等我,等我……
      隔天上午才到G市,打车报了地址,感觉整颗心都要跳出来。
      下车的时候走路都在打飘,火车上只在前一站乘着有人下车坐了一会儿,心里不安也没有睡着,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那个阳光明媚的少年。
      舒悦催促自己,快点,再快点……
      方亦辰家在G市一高档小区住宅,保安拦着舒悦不给进。舒悦急的满头汗,“叔叔,求你了,我来找我男朋友,他叫方亦辰,真的,不信你打电话问问。”
      “他住几栋几层?”
      她直跺脚,“我不知道,求你让我进去吧,我好远来的。”
      “小姑娘真的没办法,有规定的,上次我放个人进去,差点被领导开除了。你也体谅我体谅我。”
      舒悦不好再说,又不敢走远,在门口晃晃荡荡的走来走去。惹得保安一直打量她。实在累了,只好坐在门口旁边的树荫下。
      心里祈祷,方亦辰快出来吧,快出来吧……
      也许上天真的听到了她的祈求,也许这是她不能逃脱的宿命。她要等,并且一直在等的人真的出来了。还是原来的样子,白衬衫,淡淡的牛仔裤,挺拔俊朗。像从另一个时空走来,就再也不会离开。
      只是他挽着另一个女孩子,娇娇俏俏的对他笑。
      舒悦眼睁睁看着他们走过去。她想喊,她想叫住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可是她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埋在树荫里,就这样错了他们最后一次相见。
      后来的时间里,舒悦常想,如果当初喊住了那个人,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如果我们都再努力一点点,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舒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的,一进门,十四就迎上来。
      “见到了?怎么说”。
      她扑上去,哇的哭出来,“十四,我跟他完了。”
      十四从来没有见过舒悦哭的这么厉害,好像要用尽一生的眼泪来祭奠,她轻轻拍着舒悦的背,傻瓜,让你不要去……
      良久,“我累了,我想休息会儿。”舒悦泪眼朦胧的看过来,转身爬上自己的床,重重的躺下,眼泪还是止不住。
      对在G市发生的事,舒悦决口不提。十四和叶颜问了两次,后又怕她伤心,便不再说起。原来小巧灵动的一个人,没多久瘦了一大圈,整天魂不守舍。每次喊她,都痴痴呆呆的回,“啊?”
      气的叶颜打电话过去,劈头盖脸的把方亦辰连着柳泽骂了一顿……
      原来,真的不是每段感情都会得到眷顾,即使那么刻骨铭心过……

      毕业前一天,叶颜电话,“舒悦,方亦辰回来了。简单的拿了东西就走了。柳泽说他下午的飞机,好像要出国。你快去,应该赶得上。妈的,什么交代都不给想闪人,真不是东西!”
      那头还有柳泽焦急的直喊,“老婆,不能说啊,你真是想我死啊。”
      舒悦道了谢谢,匆匆挂了电话……想也不想的往外跑,起码你给我个交代。
      出门拦了辆出租车就网机场赶,一路带着哭腔求司机开快点。司机见小姑娘眼睛红红,嘴唇苍白急的不轻,一咬牙踩着油门超了好几辆车。
      方亦辰,等我……
      她眼睛涩涩的发疼,吸一口气呼一口气都觉得胸口闷的钝痛,好像生生的被抽了血肉。
      到了机场跌跌撞撞的跑进去,混乱,到处都是人。却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会在她回头的时候轻轻柔柔的笑。
      “方亦辰!方亦辰!”
      舒悦边跑边喊,身边的人都眼光奇怪的打量这个小姑娘。她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她好像丢了她最爱的宝贝。

      从机场出来的时候,阳光大烈,好像要蒸发掉所有的水分。汗从脊背慢慢的留下来,火辣辣的刺激每一个毛孔。
      舒悦嚎啕大哭。你回来……
      曾经以为只是轻轻的一个转身,不过匆匆几年的时光,哪知道就是一生的代价。

      回过神的时候,眼前只有十四,像空气里静静盛开的白莲花。两个人都是昨晚没睡好的样子,一脸疲倦。她跟十四之间真的见证太多,她们一起走过了人生里最轰轰烈烈的时光,见证彼此的青春。
      而那个时候伸手接住肝肠寸断的自己也是她。所以,不管是故意还是无心,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原谅。因为不想再失去,不能再失去。
      她把手伸过去,抓住十四的指尖,红着眼眶笑。十四什么也没说,用力的回握过来,别过脸去,恨恨的说“臭丫头!”

      和易默成的关系再度降至冰点,一天几乎见不了两面,两个人都没有缓和的意思。舒悦索性打电话去公司请假,想在家里缓缓情绪。
      “舒悦同志,今年你的假早就被你提前预支了,你知道不?”主任的声音还是像杀猪一样刺耳。
      舒悦讨好的笑,后又想反正对方看不见,龇牙咧嘴的做表情。“主任,我头疼的厉害。”
      “舒悦!你头疼的借口已经用半年了,你能不能换一个,你不腻我都腻了。你是不是脑瘫了?如果是我直接给你放长假。”
      “别啊,主任您这么英明神武,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好吧,既然如此,我只能告诉你实情了,我真是难以启齿。”这边立刻装模作样的抽泣起来,“其实,我前天出门看见我老公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昨晚我翻了他手机,他……他在外面养了野女人。”
      公司主任是个年近50的大婶,经常内部宣扬为女性权利奉献一生,最恨男人不检点。
      “看你老公长得斯文,没想到也是个败类。小悦啊,你别着急,这件事你好好处理。实在不行你就告诉我,我去替天行道。现在小伙子都是这样。当年我们家老李……”吧啦吧啦吧啦,更年期将近的女人话匣子一开,如滔滔洪水,挡也挡不住。
      “你别哭,不值得为他伤自己的身体。没得解决就把他赶出去,财产一毛钱都别给他。好在你还年轻,没有孩子……”吧啦吧啦吧啦。
      丫的,没人哭,真是比自己亲娘还唠叨。
      半小时炮轰以后,舒悦忍无可忍,大吼一声“你还有脸回来!”然后匆匆说了句“主任,杀千刀的回来了,我去跟他拼了。”
      把电话里那句说了一半的千万不要冲动果断截住。她重重倒在床上,手机扔到一边。
      你妹,这个世界简直不给人活路……

      隔天醒来的时候,舒悦看见自家亲娘坐在床边。以为幻觉,翻个身,继续睡。后又觉得不对劲,猛的坐起来。“妈?真是你,你怎么来的?”
      舒妈一巴掌拍上去,“我怎么不能来,几点了,你还不起来。不上班啊?”
      她嘿嘿的笑,小狗一样蹭上去,搂着舒妈的安全级救生圈晃来晃去。
      “我请假了,我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我看是皮痒,默成给你惯得。”
      “你是不是我亲娘啊,我感觉他快变你儿子了。”声音闷闷的,忽然想起来自己亲娘也是千年老花痴,顿时捶胸顿足。
      “那可不就是我半个儿子么。长得又帅,人又有礼貌,我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哎,我就奇怪,我怎么说当年也是如花似玉一枝花,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其貌不扬的女儿。真是你老爸基因拖后腿,我嫁了他真是……”
      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吧啦,您老跟主任上辈子是不是姐妹?
      “得啦,要不是我爸整天女神一样给你供着,你现在游泳能这么安全?”舒悦戳着舒妈的救生圈。仰脸问。
      舒妈一巴掌拍下来,痛的她龇牙咧嘴。
      “悦悦,你是不是跟我的宝贝女婿吵架了?”
      听听,这是亲娘能说出的话么,还宝贝女婿。真正的亲娘应该这么问“那个死小子是不是欺负我的小心肝疙瘩肉了?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怕我拿刀切吧切吧把他炖了。”
      舒悦立刻打哈哈,“没啊,恩爱着呢。整天小宝贝,小心肝的喊。哎呦,我真受不了,太肉麻了。”
      舒妈什么级别的人物,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自己还不一下子看的清清楚楚……
      什么也没说,站起来,“我去买个菜,晚上给我宝贝女婿做好吃的,”真就出了门。
      舒悦含泪看着自己娘亲的背影。
      娘~,我早饭还没吃呢,我是你的亲女儿啊……

      晚上不到6点,舒悦就看见自己亲妈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过去,笑的跟蜜一样甜。
      “默成啊,妈今晚给你做了好吃的。你看你忙的,补补身体。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跟悦悦都等你开饭呢。”
      得,亲娘!
      舒悦恨恨的把薯片塞进嘴里,嚼的咯吱咯吱响。
      舒妈挂了电话,一巴掌拍过来,“等下吃饭,这么大人天天吃零食。”
      泪崩……
      没半小时易默成就回来了,进门亲亲热热的喊了声“妈。”顿时某女人眉开眼笑。
      舒悦咬牙切齿,这厮太会装了。
      “悦悦你干嘛呢,过来给默成提包啊。工作一天了,多辛苦呀,哪像你就知道吃。”
      某人不情不愿的走过去,九十度鞠躬,“您老辛苦了。”然后接下了易默成的包。
      易默成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带着宠溺的笑,然后对舒妈说,“没事,我就是喜欢她白白胖胖的。”
      舒悦惊愕……啧啧,您老内出血了没有,你的小良心是不是奄奄一息了?
      果然,近更年期分不清是非的女人笑的更欢,“我就说默成懂事。”
      懂毛事,你不在的时候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饭桌上全是舒妈的拿手好菜,舒悦埋头猛吃。她向来对自己的厨艺不敢恭维,平时炒个土豆丝不是太熟就是太烂。易默成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不熟悉的人,不肯请钟点工也不要佣人,大多时候自己下厨。
      那厮还在跟舒妈有一句没一句的打太极。一整天舒悦也没有摸清楚舒妈此行的目的,忽然想起早晨还说两人如胶似漆,现在的表现简直是搬块石头砸死自己。
      态度几乎是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舒悦谄媚的笑,“亲爱的,多吃点,这个排骨可好吃了。嘿嘿。”
      易默成愣了愣伸碗接住,顺势夹起一块青椒。“你也吃,青椒维生素丰富。”
      你妹的,你狠!
      三个人都各有心思,一顿饭吃的看起来熟络,暗地里刀光剑影……
      晚上舒悦死活要跟舒妈一起睡,轰也轰不走。
      “妈,你难得来,就让她跟你一起睡吧,她是想你了。”易默成彬彬有礼的笑。
      姐姐记住你的恩情了。
      “就是,就是,我都想死你了,整天吃不下,睡不好。你看瘦的小可怜。”舒妈被逗笑,看着女儿是消瘦了些,想来也有些话跟她说。只好“勉强”答应。
      “我明天回去。”
      “啊?才来一天就回去啦?不多陪陪我?”舒悦一咕噜坐起来,看着自己的亲娘,语气说不出的委屈。
      “你亲爹还在家呢,他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前两天有点感冒,夜里还低烧。”
      她立刻急了,“那要不要紧啊?我爸也是的,就喜欢早晨穿着大裤衩在阳台练歌。天都冷了,能不感冒么。”舒悦哼唧起来,怎么世界人民抢自家的亲娘。
      “本来我没准备来的。默成去接我,说你这几天不舒服,让我来看看你。早知道你生龙活虎的,我才不来。越看越闹心。”
      舒悦默不作声,搂着舒妈。“悦悦,你毕业没多久就要结婚,我觉得仓促。开始不同,你自己坚持。现在你是不是过得不好?”舒妈语气沉了下来,自家女儿几斤几两,亲妈最是清楚不过。
      “没啊,挺好的,他对我也挺好。”
      “那时候我出事,肇事者逃逸。手术肯定花了不少钱,你跟你爸从哪里弄来的钱?你爸死活不肯说,我早就想问你,是不是跟默成有关?”
      她立刻就慌了,“没有,没有,你瞎想什么呐。钱是借的,你不记得我有个同学叫十四来着,她家可有钱了。这两年我也在慢慢还。”
      见女儿不不肯说,舒妈不再问,只轻轻拍着舒悦的背,一下又一下,跟小时候的节奏一模一样。
      “不管是为什么,我看的出来,默成是真的对你有心。那个傻孩子天还没亮就在楼下等。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明白了,没有什么比珍惜眼前更重要。”
      舒悦听着舒妈絮絮叨叨的说话,在那个节拍里,慢慢熟睡……
      她想,或许,她应该对他好一点。

      舒妈第二天大早就回去了,易默成要送,舒妈不肯。说是自己要去药店给舒爸买点感冒药,反正坐车方便,不用麻烦。舒悦把自己的亲娘送到车站,依依不舍的样子,洒泪挥别。
      心里的那块小手帕挥呀挥,挥呀挥……
      回去才发现易默成还没走,站在玄关的地方摆弄着小盆栽。舒悦有点尴尬,硬着头皮走过去,“一盆会不会孤单啊?”
      嘴贱啊嘴贱。
      但是话都说出去了,只好傻呼呼的笑。想来前几天对这厮态度恶劣,他不计较,还接来自己的老娘。心里忽然觉得过意不去。
      易默成抬头,看她一眼,起身换鞋准备出门。
      “晚饭回来吃吧。我,我亲自下厨。就当谢你。”
      终于,那厮有了回音,“你烧的东西你自己都不吃。”
      侮辱,赤果果的侮辱。
      舒悦炸毛,“哎,失败是成功他妈好吧。虽然我的厨艺天分是不太发达,可是,可是……”
      易默成看着她,等着她的可是。
      丫的,这种时候他倒是耐心起来了。
      “今天晚上我就让你开开眼。”舒悦掐腰抖腿,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易默成忽然就笑了,走过去拍小狗一样拍拍她的头,吐出两个字,“期待。”
      晚上要不要带点药回来,不,还是让医生在门外等着吧,稳妥一点为好……
      易默成一走,刚刚还放大话的人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上网扫荡了食谱,钻进厨房乒乒乓乓的忙起来。盐少许,糖少许,醋适量……
      丫的,这个说了跟没说一样。算了,潜能都是激发出来的。
      忙活了半天,出了一盘焦黑的糖醋排骨。
      没事的,没事的,说不定只是卖相不好,尝尝先。
      她颤颤巍巍的把一小块排骨放进嘴里,脸色迅速呈猪肝色。刚刚好像手一抖盐洒了大半罐。
      看来食谱之路只能放弃了,场外求救吧。
      “喂,十四啊?”,狗腿状。
      “怎么了?”
      舒悦支支吾吾半天,吼了句,“你会不会做饭?随便教我几个菜。”
      那头冷哼了一声,只回了句“你觉得呢。”
      就知道你也是一吃货,关键时刻立刻显出交友不慎了。
      舒悦欲哭无泪。就知道不该跟一个贵族小姐讨论人间烟火,真是白搭。
      “你不来上班,在家做饭?”十四一派你真是二货的语气。
      “不是啊,就,就,那个……呵呵,你不是上班么,你忙吧忙吧,不要打扰你。”舒悦立刻打起哈哈。
      你妹的,还不是为了你那个极品表哥。
      “你已经打扰了。”黑线,这个真是认识6年的好友么……

      晚上易默成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桌上,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舒悦一副,让你小看姑奶奶的表情。
      “都是你做的?”明显的怀疑语气,易默成直直看过来。
      “废话,咳咳。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都,都不是。楼下餐馆定的。不过这些都是配菜,今天你有口福了。吃到我的拿手好菜,喏,就是那道凉拌西红柿。”
      易默成手握拳状闷闷的咳了两声。“开饭吧。”
      舒悦戳着那盘西红柿,大块的太大,小块的巨小。糖也没有化开,咬在嘴里咯吱咯吱的响。
      真正的勇士,敢于直视没化糖的西红柿,敢于假装吃到人间美味的傻样。
      她夹起一块,啪叽啪叽嚼的响亮。“真好吃,我敢说,前后两百年,没人能超越我。”
      易默成夹起一块,半晌回了句,“确实。”
      舒悦石化,心里的小北风呼啦啦的吹……

      日子总是要过的,班也总是要上的。十四看见某人油光满面的回来了,“滋润的不错。”眼睛有一下没一下的打量。眼神里尽是邪恶。
      刚进门的时候还看见主任,看过来的眼神还是一副甚是同情的样子。舒悦想起前几天的请假理由,立刻装出风吹雨打后的坚强模样。主任临走还不忘对着她做出,干巴得的手势。
      “今晚你有福了,公司聚会。”十四头也不抬,千里传音。
      “为什么?不会是欢迎我回来吧,太隆重了。”某人不知羞耻的笑。
      “恰好相反,你不在的这两天公司业绩疯涨。”十四一个眼神杀过来,舒悦讪讪的笑。
      晚上下班以后,部门“小别树”欢聚一堂。隔壁桌的小张出了名的麦霸,拿着个麦克风怎么也抢不下来。奈何重头到尾一个字也不在调上,身心摧残严重。舒悦起身要出气透透气,主任以为是她心情不好,远远投来一个好担心的哀怨眼神。
      她欲哭无泪……
      顺便解决了生理问题以后,慢腾腾的往包厢走。走廊那头一个身影冲多来,“舒悦?哈尼,真是你!”
      舒悦被撞的闷生生的疼,抬头眼睛就被肩头上一只巨型蝴蝶结遮了大半的视线。
      半响,“梁多多?你怎么在这儿?”
      粉红色的蓬蓬纱裙,手上粉红的蝴蝶戒指,不是梁多多是谁。
      梁多多是舒悦大学里又一损友之一。仗着家里有几个子儿,大三没多久就退学闪人。出国泡洋男人去了。毕业之后自己丢了一次手机,号码全无。渐渐也就失掉了联系。
      “我刚在那头就打赌是不是你,真是你。小悦,你有没有想我啊?”蝴蝶结蹭啊蹭,蹭啊蹭。鼻子好痒。
      “你结婚啦?什么时候?”梁多多猛的抓起舒悦的手,像研究古董一样认真。“你怎么不等等我?”
      眼神立刻哀怨起来。
      咳咳,不要误会,她的意思是怎么不等着一起结呢。
      “是谁啊?今天来了没?”梁多多立刻对着包厢探头探脑。
      “多多啊,这个说来话长,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拖老牛一样拖回来。
      梁多多一拍脑袋,“哦,对了,今天我从机场回来的时候。你猜我看见谁了。方亦辰,你说巧不巧?你怎么跟别人结婚了?那时候你们不是爱的死去活来,他还跟我问起你的情况。我哪里知道啊,出国以后就联系不上你了。”
      舒悦听到那个名字,脑袋一瞬间炸开。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梁多多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刚想解释,屁股后面被狠狠的踹了一脚。
      咬牙切齿的回头,看见一脸淡定的十四。
      “十四,你踹我干嘛?要死啊你。”
      “你该踹,长舌妇。”
      梁多多跳脚,“我哪里长舌?你是不是嫉妒我的美貌?臭女人。”
      十四眼神淡淡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冷哼一声,“你真是一点没变。”
      梁多多正要得意,就听见一句,“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眼看梁多多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舒悦强打精神,“好啦,一见面就吵。多多,下次我请你吃饭。我还有点事,先回了。十四,你帮我跟大家说一声。”
      梁多多收到十四恨恨的一眼,偷偷吐了吐舌,想说两句。最后还是闭了嘴。
      十四看着舒悦失魂落魄的背影,“舒悦?”
      她扯了扯嘴角,“我没事。”
      十四拨通某人的电话,“方亦辰回来了。”
      那头自是心知肚明,“我心里有数。”
      她有些欲言又止,“舒悦她……总之,不管怎么样,你再伤她。表妹情分也没得讲。”
      易默成笑了下,挂了电话。
      他还记得医院长椅上的舒悦,失魂落魄。对面房间里就是生命垂危的舒妈。当时自家表妹跑来借钱,一开口就是50万。易默成问缘由,十四死活不肯说,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交代舒妈出事了,急需一大笔钱。
      亲戚四处筹的钱根本杯水车薪,舒爸想把房子卖了。时间急,价格低也迟迟出不了手。就在舒悦最绝望的时候,易默成出现了。像从天而降的神,她只能仰视。
      “最好的治疗。代价是结婚。”易默成看着她,眼神笃定,没有一点退路。
      她只愣愣的看着他,缓缓的点头,“等我妈妈身体好点行么?”语气里尽是哀求。
      舒妈的身体没有好透,两个人就匆匆举行了婚礼。他牵起她的手,在阳光下为她套上戒指,看她说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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