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流》冷无声

4、4

　　林逐浪的书房里。
　　周总管向林逐浪说：“少爷，证据都收集的差不多了，咱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林逐浪说：“老狐狸已经察觉有人在托他后腿，现在他们可能也开始毁灭证据，上次朱小狐狸跑来是因为什么事，有没有查到？”
　　小俊说：“原来几个月前陆家堡的堡主已经宣布要闭关，少堡主陆天失踪，陆家堡的下人全部解散，现在陆家堡已经变成一座空城。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头猪来是为了赛西施，因为赛西施走了之后，他也跟着离开。”
　　林逐浪沉思道：“那就是说，上次之后陆天根本没有回去。先不管他们，周总管，你明天开始就把老狐狸的罪证送到他所有的对头那里。他作恶这么多年，背地里恨他的人不在少数，你把那些重要的证据送到能与他抗衡的对头那里，其他的就人手一份，就算除不了根，最起码让他不能再威胁到湘流。我爹也会安心一点。”
　　周总管说：“但是现在余公子还没想起来那封关键的信在哪里。少了那封关键的证据，我们很难完全扳倒那老狐狸。”
　　林逐浪说：“那老狐狸经营十多年，势力根深蒂固，就算有了那封信也未必可以完全除去他。另外，老狐狸可能会知道有人作怪，以防万一，你做好准备，加强戒备。势必不能让他怀疑到我们头上。”
　　周总管道：“少爷放心，我们已经消除所有痕迹，他不会怀疑一个每年给他大批进帐仰仗他生存的一个生意人。且我们只在幕后指挥，就算面对面碰到他也不会知道是我们捣鬼。”又迟疑道：“余少爷的事要不要说清楚，让余少爷也有个准备，万一被那老狐狸发现了少爷和余少爷，对少爷他就忌惮着老爷，但对余少爷他一定不会放过的。”
　　林逐浪道：“当年我跟我爹赶回来时候，余家上下已经全部变成一片废墟，当年都以为湘流死定了，现在他既然选择遗忘这件事，就说明这件事在他心里很痛苦，我很矛盾。”
　　周总管说：“但是一个伤疤只是掩盖的话就永远都不会好。现在余家其他人会不会知道一点真相。”
　　林逐浪道：“现在的余老爷小时受过老太爷恩惠，后来娶了没落的阮家次女阮秋之后就离开了余家，那天他们正好顺路去看看，就碰到一群面具人放火烧屋，他们冒险进去就只看到湘流还有呼吸，也幸好那天后来下了大雨，他们才能出来，是了，怪不得湘流现在怕听到打雷声，原来是那时候的后遗症。”
　　周总管说：“那余家人也不会知道的更多了，多亏他们照顾余少爷。少爷，你即不想主动替余少爷恢复记忆，那么就顺其自然，让他在这个熟悉的环境里看能不能想起些什么？”
　　林逐浪叹气道：“那就顺其自然吧，以后按计划行事，我去看看湘流、”
　　小冷道：“我刚刚看到他在那颗梧桐树那里念念有词。”
　　周总管安慰道：“少爷，余少爷记忆恢复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就算有再大的伤痛，适当的照顾和抚慰也是能痊愈的。”林逐浪点点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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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逐浪找到余湘流的时候，他正坐在梧桐树的枝丫上，林逐浪也上树与他并排而坐，问道：“干什么呢？”
　　余湘流瞥了他一眼，说：“在回忆，你是不是骗了我？”
　　林逐浪问：“你指什么？”
　　余湘流道：“我记得好像爬过这颗树，又似乎不是。还有，你说这宅子是谁的？”
　　林逐浪拉着他在自己面前挥舞的拳头说：“好好，我说，这个宅子确是买的，但是买了之后改了格局，像我以前家里的样子，你从八岁到十一岁都是在我家住的，那时候我们经常坐在树上玩。所以你可能有点印象。”
　　余湘流皱眉道：“我怎么会住在你家？昨天好像隐约感觉跟一个人坐在树上，可是又看不清，哎哟，一细想头就疼，一定是平时算帐用脑过度。”
　　林逐浪赶快抚上他的头说：“不要想了，湘流，想不起就算了，我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看他好点才解释道：“你在我家是因为那时候我们两家离得不远，我父亲与伯父伯母素来交好，伯父伯母出去的时候就把你放在我家里。我也经常住你家里的。后来我同父亲出去了一段时间，回来之后竟然发现你们一家已经音讯全无。幸好，幸好又让我见到你。”
　　余湘流拉下他的手说：“唉！你别对我这么好，也许你认错人了呢。”
　　林逐浪反握住他的手说：“我对你比对我自己都熟悉，怎么会认错？我对你好其实是对我自己好，我一看到你的笑脸整个人浑身都舒畅了，你简直是我的良药，你难道要我放弃这帖能治百病的良药？”
　　余湘流打下他的手骂道：“这些话你应该去骗女孩子，保证见一个杀一个。还有，我爹娘是不是去玩了？”
　　林逐浪说：“当然是，伯父伯母一见我就认出来了，放心地把你交给我就出去尽兴玩了，你呀，会照顾别人就是不会照顾自己，看着也不笨呀。”
　　余湘流瞪眼道：“你才笨呢？既然他们去玩，我也放心休息，不过也休息了这么多天了，早就听说过千手城的庙会非常热闹，我们去看看怎样？哈哈，幸好那几个花钱精上山去了，不然肯定又要花钱。你是做生意的，是要去调查市场吧，我就牺牲休息时间陪你去做市场调查，而且不用你付薪水给我，当然路上花费全是你出。”
　　林逐浪看他一副你不答应就没完的样子，马上道：“答应答应，有大人您免费为我服务小的简直感激涕零，我愿以身相许来报答你的恩情。”
　　余湘流一脚踢过去，林逐浪眼疾手快躲过顺便把余湘流也拉下树，下午的时光就在这样吵吵闹闹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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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湘流带着包袱看着小冷和小俊不停地往一辆马车上搬东西，无言地看着一个虬髯大汉，满脸胡子的林逐浪马上为他解惑：“小冷和小俊跟我们一起走，我们多玩几天，路上也要有人照顾。”
　　“我不是问他们俩为什么一起去，我是说有必要带那么多东西吗?大马车，一品堂的点心，狼皮靠垫，衣服两大包。……而且我们为什么要变成这样子？”余湘流指指他再指指自己。没错，现在林逐浪变成了一个虬髯大汗，余湘流则变成一个脸色蜡黄普通到一到人群里马上就认不出来的面孔。
　　林逐浪说：“你难道想原来的样子出去，你也知道你一出去有多少人围着你看，到时候打那些花痴就够累了，哪还有时间可以自在地玩呢？况且坐马车舒服，车上这些东西都是自家店里出售，也花不了多少钱。这些衣服是专门为你做的，今儿早上才送到，索性带上。”
　　余湘流说：“干吗给我做衣服，我自己有。”
　　林逐浪说：“就两件能穿，你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有钱给他们去玩也不舍得给自己做件衣服。”
　　余湘流说：“衣服能穿就行了，管他是新是旧，做那么多浪费。”
　　的确，余湘流当家以来，彻底实行节衣缩食计划，讲究吃得饱穿的暖就行，也不讲什么排场，所以衣服不到不能穿是不会做新的。好在余家人个个适应能力极强，破衣也照样能出去招摇。所以余湘流也从不在意这些。但是林逐浪怎么能看着余湘流穿着补丁衣服到处跑。
　　林逐浪拉他上车说：“这些衣服也是店里做的，你要是不想白拿，就帮我做做广告，别人看到你穿的这么好看，肯定会到我店里来买的，那我岂不是能挣很多钱。”又转头吩咐周总管一切照旧进行，就出发了。
　　余湘流上了马车才发现里面还真不是一般的宽敞，当下抱着本书躺下，林逐浪拿了个毯子帮他盖上，也斜靠在他旁边跟他有的没的聊天。小冷和小俊在外面赶着马车小声说着话。
　　千手城是与九歌较远的一个城，以前是个小镇，因为是去京城的必经之路比较热闹，后来因为城里的千手观音庙突然大显神灵，去朝拜许愿的人越来越多而慢慢变成了一个城，名称也因此改为千手城。从九歌到千手城马车也要十多日路程，庙会正式开始在下月十五日，所以他们还有时间慢悠悠地走。
　　余湘流一路上为防止林逐浪的狼吻，过得极度充实，包括最后实在忍无可忍的跟林逐浪打两架顺便掀翻了马车顶。晚上他们只好找一间客栈投宿顺便修理马车。
　　余湘流坐在桌前愤愤喝水，林逐浪低声下气地说：“湘流，你要理解美人在怀的时候，是个男人都忍不住的。”余湘流看看周围的人，立刻用一个包子堵住林逐浪的嘴。小冷和小俊在旁边偷笑。

　　这时他们听到旁边一个声音道：“爹，咱们到了观音庙，求了灵药就你的病就可以治好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回道：“是呀，幸好今年观音娘娘大发慈悲免费派药。”
　　客店里其他声音也道：“咦？你们也是去求能治百病的神药啊，我也是，我听村里人说，那里的药很灵的。”
　　“我也是呀，我村里乡绅的儿子去年得了大病，大夫说都活不过一个月了，结果去观音庙求了三天，得了神药一吃，现在还生龙活虎呢。”
　　“对、对，我也听说了，我去求求看吃了能不能生个男丁。”一个粗脸汗说。大家都笑起来。一个声音高声道：“别说生一个，就是生十个也没问题，我村里一个六十老翁吃了观音庙的神药，一年生了一对大胖小子。”
　　“你们听说了吗？传言是说一个大善人为了能让观音福祉降临每个百姓身上，让我们国家风调雨顺专门为观音娘娘修了金身，还在观音面前斋戒祈福，最后终于感动了观音娘娘，让娘娘答应降临神药。”
　　“是吗？我也听说了，这个大善人是谁呀？”
　　“大善人做事本不欲留名，后来听说经不住观音庙所有住持僧侣的请求才答应在赠药时现身一见，并亲自跪谢神恩。”
　　“哦，那我们到时候一定要多谢他才行。”
　　“是呀，到时候我就给大善人立个长生牌位。”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千手城的事情。

　　余湘流撇嘴，低声对林逐浪说：“什么神药，天下哪有这种无稽之谈！”林逐浪咳嗽两声掩饰，给小冷小俊使个眼色，马上把余湘流拉进房间说：“你想引起群欧呀？”，又沉思道：“天下确实不可能有这么神奇的药，所以一定有人弄鬼，要不然是那些吃药的人说谎、要不然是观音庙的人说谎。”
　　余湘流道：“到时候去看看就知道了，喂，你怎么还不走？”
　　林逐浪对镜去掉脸上的易容，说：“你也看到楼下这么多人，所以咱们只定到两间房，我不在这睡在哪睡？来，先把易容去掉，刚开始不能戴的太久。”
　　余湘流跟他纠缠半天，终于在床中间放碗水，严厉地警告了他一顿才算能安稳地睡觉。
　　一早林逐浪就把两人变脸完成。余湘流在林逐浪的坚持下换上了一件天蓝色配白色的衣衫，林逐浪左右看看说：“我就知道你穿一定好看。”余湘流白他一眼道：“赶快去吃饭，快点出发。”
　　小冷一看林逐浪出来了就靠近他说：“少爷，马车已经修好了，小俊也已经先去千手城了。”林逐浪点头。
　　楼下吵闹声一片，大堆人已经围在桌子前吃饭聊天，聊的也还是千手城的事，余湘流在一张桌子上冲他俩招手，埋怨林逐浪太慢。小冷靠近余湘流打量一下笑道：“余少爷，你怎么老是对少爷这么无情呀？”林逐浪也配合着委屈地看着他。
　　余湘流也皱眉道：“我也不知道，一看到他就想生气。”
　　林逐浪说：“差别对待呀，湘流对家人呵护有佳，对陌生人也不遗余力地帮助，偏偏对我青眼相待。”的确，林逐浪刚开始几天随着余湘流到处走时已经见识到了余湘流的花钱能力一点也不逊于余家其他三个，人家上京赶考没钱他帮、田里没收成就完全免租、就连一只鸡丢了他也帮人出钱。别人就利用他这好脾气骗他帮忙，若不是林逐浪跟在他身边，怕是也不剩了什么银子。
　　余湘流左右上下看看他，决定道“你以后就就留着这胡子吧，我不看到你的脸不会那么生气。”
　　林逐浪听的啼笑皆非，直说这是什么怪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