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个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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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寒今天心情很好。
易臻根本都不用抬头，就能知道对面的裴寒是什么表情。
面瘫冰山嘛……肯定还是瘫的，只不过神色却已经放松很多。
光看面前这一桌丰富的菜色，易臻就可以想象裴寒的心情有多好。
易臻喜欢的药膳凤爪，萧清喜欢的糖醋鱼，顾凡喜欢的水煮牛肉，陌尘喜欢的扇贝冬瓜，邵华喜欢的东坡肉……
哦，忘记了，还有一个，裴寒自己最喜欢的炸子鸡。
裴寒做的药膳凤爪跟别人做的不太一样，他不加枸杞跟红枣，凤爪跟药材一起放在锅里隔水炖熟，会有很多很多汁水，白花花的，就跟凤爪汤一样。于是六个人就把凤爪汁当成饭前汤一人一碗喝了下去，凤爪照例是要给喜欢啃东西的易臻吃的。
易臻么……其实他也有个毛病。
他的毛病就是……别人吃肉吧，都爱挑肉多的地方吃，比如鸡腿鸡翅膀，又或者是鸡胸。
可是偏偏易臻吃肉喜欢啃肉少的地方，还喜欢吃一些杂七杂八的边角料地方。
比如说□□，他爱啃鸡爪跟鸡前翼，还爱吃鸡杂和鸡皮。
又比如说猪吧，他不爱猪扒猪肉，只爱吃猪耳朵，偶尔还啃啃筒骨上的几片肉。
再比如说牛吧，他不爱吃嫩嫩的牛肉，就爱吃牛筋。
就连吃个鱼，他都是啃鱼头和鱼眼睛，虾更不用说了，他喜欢掰开虾头，滋溜溜地吸里面的土黄色的浑浊液体。
反正非常奇怪。裴寒都觉得他这么个吃法这么多年没有饿死真是个奇葩。
易臻的个人嗜好十分奇特，他能把鸡爪子上的肉一丝不差地啃个干干净净，还能把骨头里的骨髓吸干净了，最后就剩点渣渣。所以，一般来说，裴寒他们都不跟易臻抢鸡爪子，反而是争先恐后地把鸡爪子往易臻的碗里送。
但是今天不晓得哪里出了错，居然有人在跟易臻抢鸡爪子，而且还战况激烈。
跟易臻抢鸡爪子的不是别人，正是宿醉睡了一个下午直到晚饭前才被人从床上叫起来的萧清。
于是众人都愣了一愣。
萧清……不是喜欢吃鱼的么？
盯着萧清看了好一会，见他明显弃自己的心头好糖醋鱼不顾，也要抢到易臻碗里的鸡爪子，裴寒摸了摸下巴。
五人都不了解裴寒，若是他那位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瞧见了，自然能够一眼瞧出来，裴寒这会子，在想着什么鬼主意呢。
——他们可不晓得自家的面瘫冰山裴寒会打什么小算盘，没办法，冰山的形象太过深刻了。
易臻和萧清争执了许久，终于是被萧清抢了两只鸡爪去，于是愤愤不平地瞪着萧清。
裴寒磨磨蹭蹭地将自己碗里的鸡爪夹到萧清碗里，微微一笑：“慢慢吃。”
易臻似乎难以置信地瞪着裴寒，有些气结：“哥，你……”
可是没过多久就被裴寒那个千年一遇的绝美笑容给迷得神魂颠倒了。
妖孽啊，真是妖孽。
易臻暗想，就这张脸，不去做明星还真是浪费了。
裴寒托着个下巴，继续往萧清碗里夹鸡爪，微微笑：“怎么了，萧清，今天鸡爪惹你了？”
“没。”萧清掀了掀眼皮，看着眼前的裴寒的微笑，不禁又想起了某人温柔的笑容，撇了撇嘴，“白斩鸡惹我了。”
听到“白斩鸡”一词，裴寒迅速地将面前的炸子鸡扫了大半塞进碗里，然后才从容地抬起眼来：“说说你的那位家养白斩□□。”
萧清炸毛：“他哪里是我家养的了！！！我已经和他分手了！！！没关系了！！！”
“哦。”裴寒了然点头，“原来你们还没开始啊。”眼中不禁露出同情的神色，满脸刻着“白斩鸡好可怜”的字样。
“……”
连着萧清在内的五人齐齐看向裴寒，打了个哆嗦。
为什么，他们会有种面前的裴寒正在黑化的错觉？！
晚饭吃过后，恰好轮值到萧清洗碗，他只好垂头丧气地去了。
裴寒靠在厨房的门框上，若有所思地看了萧清一眼，转身走了。
打开手机来给某人……哦不对，某只鸡发短信。
“喂，二少，我就说你最近的智商怎么有跌到负值的危险呢，敢情你看上了我们家萧清啊。真没用，谈个恋爱把脑子谈没了。”
“我说大医生，大神医，您就别挖苦我了成不成？谁像你啊，暗恋了十年还跟没事人似的。”
裴寒的眼一寒。但是还没等他爆发，另一条短信便突然蹦了进来。
“后天回来，给你一个惊喜。”
火气就突然消了下来。
只是裴寒没有想到，那个惊喜只有惊而没有喜。
当然时间，也绝不是当初说好的后天。
惊喜归惊喜，裴寒还是要上班的。
不过裴寒的工作也实在算不上紧张，每天回去……不过就是抖开一张报纸坐在那里值个班，留意一下病人有没有什么突发情况。
今天的突发情况么……
“裴医生，裴医生！”
裴寒疑惑地转过头，无他，只因为发出声音的人是医院里的护士长方萍，而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慌乱过了。
“怎么了？”
方萍一边喘气一边摆着手解释：“刚才急救门诊收了一个伤者，是从部队来的，伤得很重，他们跟我说，这个手术只有裴医生你才会做……”
裴寒把手中的报纸收好，表情严肃：“是什么伤？”
方萍松了一口气，果然啊，门诊部的郭医生没有说错，他们都说只要说伤者伤势严重，裴寒无论有多忙都会赶过来的……这个人倒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冰冷无情。
苦笑着摇摇头：“是枪伤。不过……伤到的位置很危险。”
方萍果然没有说错，的确是枪伤，而且伤口离心脏只有堪堪一厘米的距离，稍微偏离一点就难保性命。另外子弹正好打穿了大静脉，伤口旁溢出的血不是一般的多。人命关天，也难怪门诊部那些人要找来自己当外援。
裴寒工作起来的时候向来六亲不认，因此看清楚了这人的伤口，却还不晓得这人的身份。他略微抬头，沉吟道：“他的家属呢？这么重要的手术，需要家属签字才能——”
剩下的半句话卡在了咽喉中。刚才他把头略微抬起一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清楚那人的样貌，笔直的鼻梁，英挺的眉毛，五官轮廓很明显，脸色却是苍白之极。好看的薄唇紧紧抿着，却不能吐出半句调笑的话语。
他……
裴寒就觉得自己的心脏蓦地好像被谁握在了手中，狠狠地一抽，心痛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
有点站立不稳，他扶着身旁的方萍定了定心神。
他的确是因为喻旸才立志要做医生的，可并不是……并不是为了看到今日这一幕。
门诊部的郭天军还在手忙脚乱地发令：“哎，快点止血啊！！！”
裴寒苦笑，大静脉出血，有那么好止血就好了。
“等一等，让我来吧。”
裴寒终于开口，旁边的人也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简直就跟看到了神仙一样，崇拜又欣喜的眼神。
“啊，裴医生，你来了就好办了……”
裴寒不过毕业五年，如今也才将将二十四岁，却俨然已经是医学领域的专家。虽然裴寒的专业是中医学临床，却依然不影响他的同行将他视若神明。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只要亲眼见过裴寒用一套银针把患者的大出血搞定，就没有人敢怀疑裴寒的任何一句话了。
而今天裴寒用的便是这一套方法。
早已经有护士将酒精灯点燃放在一旁，裴寒取出包里的银针，在火上微微一烤就迅速插入喻旸的皮肤。
不到三分钟，就将面前的人扎成了一个刺猬。
裴寒微微松了一口气，道：“从血库调几包血来，可以开始手术了。”
大出血止住之后，一切就好办得多。在那人的胸腔上小心划开一道口子，取出子弹，然后再缝合伤口。再把血液一包包输进病人的静脉里头，手术就完成了。
只是听起来步骤十分简单，可是却半分差错都要不得，只能小心翼翼。
更何况因为受伤的地方靠近心脏，连麻醉都不能打，一众医生更是担心病人中途会清醒过来，因为疼痛而挣扎。
对于医生们的顾虑，裴寒只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心想，你们手抖了他还没抖呢。
喻旸向来是个忍耐力很强的人。
只是裴寒也不得不心忧喻旸的身体状况，有句话怎么说，小心驶得万年船，也只好更加谨慎。
于是一场手术做了十二个小时，别说主刀的裴寒，连旁边帮忙输血的小护士都几乎累得趴下了。
喻旸的状况并不是很好。
虽然子弹已经取出，血也已经输进了血管，但心电图似乎并不稳定。
手术后的二十四小时内是危险期，如果安全度过，才真正没有了性命之虞。
裴寒摇摇晃晃地扶着墙，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面上，伸着手向他在门诊部的一个熟人郭天军笑嘻嘻道：“借我一根烟。”
郭天军皱着眉头看他一眼：“医院里禁止抽烟。”
裴寒继续笑嘻嘻地拽他的裤脚：“别这样嘛……就跟那个混蛋一样，哼……给我一根烟。”
郭天军疑惑地盯着他脸上的笑容，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被人掉包了：“我不抽烟的，你忘了？”
裴寒笑嘻嘻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就全部收了回去，他收回拽着别人裤脚的手，垂下眼，轻声道：“那有没有安眠药……没有的话，止痛片也可以的。”
“怎么，老毛病又犯了？”
他知道裴寒有个毛病，就是头痛。这头痛还会不定时发作，轻则头晕目眩，重则痛不欲生。这会子他向自己要止痛片……是头痛又发作了？不对啊，刚才手术的时候见他拿着手术刀的手还稳稳妥妥的，没有看出半点问题。
“不是。”裴寒咬着唇摇摇头，“只是……睡不着罢了。”
虽然精神上和□□上都极困倦，可是就是怎么都睡不着。平日做完这样一场手术，可能刚回到值班室就站着都能睡着了，可是今天……他一直努力催眠自己，无果。
心中有个牵挂，所以怎么努力都睡不着，生怕他一觉睡醒……就会遗失那个最重要的人。
所以啊……才会想要吃安眠药来麻醉自己。
或许，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吧？
也许，喻旸受的伤，也不过是个梦而已……
这样自欺欺人着。
“啊？裴医生要安眠药？我这里有呢，一次吃3片，别吃多了。”
裴寒对她笑笑：“多谢。”
小护士看了他一眼，捂着红彤彤的脸蛋跑开：“哎呀，裴寒医生对我笑了！好英俊好迷人啊~~”
“……”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裴寒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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