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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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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县县衙,内院西侧小院中正阳光明媚,树梢还有三两麻雀叽叽喳喳,这棵榆树是在县衙还没建时就在了的,树荫浓郁,苍劲葱翠,不需言语,便尽述生命真谛。
忽然,一道尖锐声音划破天空,麻雀飞尽。
“大人,您别进去!”
宋小溪看着自家大人自顾自的走近偏房,感觉到滚滚汹涌的危险气息奔腾而来,一个箭步冲过去,大张双臂拦着宋白“那人来历不明,不扎发髻,头发短的出奇,穿的奇怪,说话也怪,突然间冲到我们面前不知道有什么阴谋,若不是万大哥降住了他,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宋白站定,垂眸撇了一眼,眼中波澜不惊,张口道:“哦?”
听到自家大人细不可闻的一声轻问,宋小溪立刻凑上前去“大人,那人现在随时都会醒过来,如果您在屋内,他醒过来发现身在县衙,拼死一搏伤了你可怎么办,您真的不能进去。”
“无妨,你在外面即可”说着便闪身绕过木桩似得宋小溪,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往屋内走去
……大人…自己进去了…还让我留在外面…刚刚大人进去时瞟了我一样…完了…大人是嫌弃我胆小…嫌我贪生怕死了么…宋小溪愣愣定在那里,内心十分忐忑......
吵! 吵! 吵! 真是吵死了,谁那么没公德心,不知道人家在睡觉吗?控制下音量会死啊! 柳铁心无比烦躁的想,翻了个身,准备继续下完那盘棋。
哎呦,脖子酸…我靠,这什么枕头啊,硬的堪比金刚石…哎呦…我这养尊处优的身份非凡的脖子,抬抬手摸摸脖子,诶?怎么手也痛?
痛?
蹭的一下,柳铁心从床上弹起,睁开眼就看到洗得发白素色床帐,简陋的家具摆设,古色古香,要啥没啥,再看向着说话那人,眼里充满了震惊、疑问。这…这是怎么回事?
昨天的迷路,还有在树林里遇到的那一群人,本想问个路,但莫名其妙就被剑架上了脖子,而且是把真剑!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柳铁心,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开始思考,面前这人定是昨天遇见的那群人的头头,昨天见到时以为是其他组的人,觉得这小样是个不大不小的男二、三、四,模样不错,论帅也就是比柳小爷差了那么一丝丝,一丢丢,就是穿得太朴素,太朴素了…
可是昨天一群人,他站中间,还有那个拿剑伤了他的人,那架势紧紧护住这人。那把剑真的能伤人,这房间摆设也如此古朴,四周可见范围内也没有拍摄仪器,这、这、这…难道…….?
穿越?!……不,不,不可能!镇定下来,先镇定下来!
“兄台?”宋白看着眼前那人惊起而坐,从疑惑,到震惊,到慌乱,短短一瞬神色数变,不懂掩饰真实情绪,看似心无城府,但仍不可掉以轻心,“兄台醒了,身体可无碍?”
“啊 ,没事,我没事…”柳铁心呀,柳铁心,你可是宇宙第一霹雳无敌帅气风流玉树妆成比树高的天下第一帅呀,你要镇定,先搞清楚状况!柳铁心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扶着床沿坐了起来,不料扯动了手上的伤口,疼的他倒抽一口凉气。
“兄台小心,虽说伤口已然包扎妥当,但待完全康复还需些时日。昨日,在下身侧鲁莽伤了兄台,还望兄台不要怪罪”宋白走至桌旁,轻取两只陶杯,斟茶两杯,陶壶泥杯,却带风雅。
啧啧,倒个茶还起范儿,这人绝对自恋。柳铁心一面腹诽,一面不忘正事,蹭蹭蹭迈至桌前,想套出点有用的消息,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不怪罪,不怪罪,那个你们这茶真好喝,是哪产的?”
宋白不答,微敛双眼“兄台莫急,还请先坐下,多喝几杯茶,我们慢慢聊”说着跨步稳稳坐到竹登上。
柳铁心看宋白不答,心想,啧,这小子睫毛挺长,心眼也绝对不少,嘴上跟着打着哈哈“对对,我们坐下聊。”
说着也不客气,用左手霸气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下,拎起茶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动作如行云流水,心里可是百回千转。
啧,这个人识破了我的想法,使出了 i这招迂回慢聊式不简单,再加上昨天的那两个武力装备,危险,敌军不简单,我得严肃对待。
“不知兄台昨日为何突然出现在城郊树林?”宋白泯一口茶,直直看向柳铁心,柳铁心看似随意自在,动作刻意夸大,音调升高,眼神却飘忽不定,暗藏思绪,不知在想些什么。
单刀直入,这是要盘问我的身世了?这个人好歹是个老大,不可能单单靠的是长相,跟他过招,靠我多年看电视积累的经验怕是没有嬴面儿的。昨天只是靠近了他一下,就被刀架了脖子,这说明如果被误会是刺客或什么其他的,我肯定会死的很惨。但是虽然小爷是从新新世纪穿来的,但是也是个早睡早起,穿衣花钱的良民,昨天不过是问个路,还被他手下割了一刀(xxx:你要点脸,行不?是你自己一巴掌撸过去,人家哪砍你了?柳小爷:啧,伤口摆着呢,啥伤的?他的刀,他的刀知道不!)。对,现在理亏的是他们,小爷一切坦白从宽,看他们奈我何?硬气!
既然想明白了,柳铁心一把抓住宋白放在案上的胳膊,挤出个表情哀悲欲泣“我命苦啊!这位公子我昨天不过就是迷了路,想向你们问个路,我在树林子里一个人逛了整整一个下午,好不容易见着了人,还没弄明白,就被你们砍了一刀!我真是太倒霉了!”
宋白眉头微蹙,不着痕迹的抽出手臂,“宋某惭愧,还望公子勿怪他们护主心切。不知公子从何处来?往何处去?又为何会在树林中迷了路?”
小爷我从21世纪来,想回家睡大床抱枕头去,天知道我为啥会在树林里迷路。可是我能说实话么?既然实话不能说那就只能编个故事了,而且要是个悲惨的故事!
思罢,柳铁心想要把自己的悲惨身世,细细道来,感人肺腑,感动天地…起身、仰首、望天、抬袖,刚一张嘴:“......”
“住手,你要对我家大人做什么!”宋小溪在门外思过良久,下定决心,纵使屋子里有个杀了人的恶人,他也要在大人身侧保护大人,就像万大哥一样!谁料他刚刚迈进屋内,就看到那恶人起身正要扑向大人,他鼓起勇气,挡在两人中间,死死将大人护在身后,抬头怒目瞪着恶人。
“我…我……”柳铁心被那呼声吓了一跳,视线里就突然冲过来一位少年,用他那充满怒意与戒备的眼睛瞪得柳铁心一时回不过神来。大人?.......大人!面前这位帅气仅次于他的朴素帅哥是大人!那难道说这个地方是官官府?!...妈妈呀,柳小爷我首次穿越就到了古代警察局?!
“小溪,无需惊慌。”宋白沉声道。
“大人,这个恶人连妇人都杀,还有什么坏事做不出来,我决不能让他害了大人!”宋小溪挺直脊梁,好像是这样就能显得更加魁梧,能威慑而恶人。
“杀人?谁杀人了?”柳铁心内心一万匹有名物种奔腾而过,这个小孩,年纪不大,这一张口,一个恶人,一个杀人犯的,神经不怕,可千万别害了他!现在他可是在局子里!
不行,小爷我一定要为自己洗刷冤屈!柳铁心故作惊恐状,而后不敢相信,继而面露悲戚:“我自幼不受父亲待见,因不喜家业受尽排挤,二十多年如行尸走肉,感受不到片刻的家庭温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从家中逃出,谁知道途中那车夫竟趁我下车修整,驾车逃跑,偷走了我的盘缠,还害得我在林子里迷路,差一点暴尸荒野,后来,遇见你们,还被莫名其妙砍了一刀,现在竟然还被人诬陷我杀了人,冤啊,我到底是多命苦啊!”
柳铁心用尽全身力气,猛按了一下手上的伤口,终于挤出了两行救命泪。
宋小溪的气势汹汹,本来就有几分是硬赶鸭子上架,看柳铁心这扯着嗓子嚎哭的样子,一下子觉得自己好像反倒变成了恶人。
“小溪,快扶公子起来。”宋白看着蹲在地上,前身伏在凳子上嚎哭,却从头至尾只流下两滴泪,眼神还不住往他这瞟的柳铁心,心中好笑,“这位兄台不是凶手。”
柳铁心闻声,扒拉着凳子,猛地抬头,天哪太感人了!“大人”说他不是凶手!天灵灵,地灵灵,多谢大人来显灵。刚穿越过来,就受了伤,还进了局子,又被指着说杀了人,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宋白的形象瞬间高大了那么一丢丢!
宋白朗声道:“城郊树林从此人所来岔路往东数里有小溪数条,而发现尸体那条岔路往西方圆十里之内不见水源,而此人出现时所穿的那双奇异的“靴子”上占有许多淤泥,想必是如他所说在林子中走了数个时辰且是由东侧岔路而来。小溪,你可明白?”
宋小溪从刚刚宋白道柳铁心不是凶手时还面色不忿,甚至直接忽略宋白让他扶起那人的命令。这会儿却又愣在一旁,频频点头。因为......分析案情的大人...在!发!光!
宋白又对柳铁心道:“小溪护主心切,还望兄台莫怪。不过,杀人案未结,兄台又是被衙门所伤,近日内怕是要屈居衙门边房了。不知兄台可有不便?”
柳铁心一听,瞬间从那一丝丝感动里挣脱了出来,并踹了那个似乎高大了一丢丢的身影一脚。宋白这话乍一听感觉是衙门要对他的伤负责,实际上还不是在说你只是暂时摆脱了嫌疑,所以,我们要把你软禁在这要啥啥没有的边房里。哼!
然而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儿,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儿,柳铁心满脸堆笑,冲着宋白不三不四的抱抱拳:“那是自然,嘿嘿。”
好说歹说,暂时摆脱了小命不保的危险,还算有了个安身之地……柳铁心暗自庆幸。
宋白看着柳铁心十分滑稽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故意道:“兄台虽有己志,不愿从祖业,但出逃归出逃,还是要写信给家人报平安的。”
柳铁心顿时觉得自己一脸黑线,连连点头又道:“自然,自然...”写信是可以,就是寄麻烦点......柳铁心和面前的凳子面无语互望
“兄台家乡何处?”宋白问。
“特别远,特别偏,小地方,嘿嘿,说了你们也不知道。”柳铁心继续傻笑道。抬起搭在凳子上的一只手挠了挠头。
宋白微颌首,没有继续追问。柳铁心刚松了一口气,宋白又提声道:“依兄台所言,兄台盘缠尽失,是被那所雇车夫所盗?”
“对、对。”柳铁心蹲在那里一惊,迷茫抬头看向宋白。
“可还记得车夫样貌?”宋白一脸认真。
“记,记得。”柳铁心努力镇定,一张口脸不红,心不跳。
“身为一衙之主,衙门误伤兄台在先,听闻兄台遭遇,自觉应当出一分力,衙门接下兄台此案,捉拿车夫归案,归还兄台盘缠,不知兄台以为如何?”宋白微挑眉。
“多谢大人!”柳铁心闻言,内心警铃大作,扬声故作惊喜万分,感激涕零状,一个飞扑,搂住宋白,“大人您对小人的信任,小人无以为报!您还如此为民分忧,主动帮助小人追回盘缠,小人虽然意外被衙门之人所伤,那也不过是小伤而已!除了伤在手上行动不便,疼起来有要了命,可能会留下难看的疤之外,根本就是不值一提!”柳铁心说着又抓住宋白的一块外袍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
啊啊啊啊啊!宋小溪一脸不可置信,心痛如绞,怒火中烧的瞪大眼睛,这个登徒浪子!竟敢?竟敢!
宋小溪两步上前,一把抓住柳铁心衣领,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后一扯!
此啦~
砰!
哎呦喂~
柳铁心一屁股蹲在了地上,柳铁心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呲牙咧嘴“小兄弟,你这是干嘛呢!”
“大人,大人,都怪小溪没有保护好你。”宋小溪手忙脚乱地帮宋白整理外袍,一边向柳铁心投以怨毒的眼神:“我干嘛?你分明就是个地痞无赖!就应该被关进大牢!杀人凶手!”
宋白从柳铁心扑向他的那一瞬间就浑身僵硬,眉微皱,最轻抿,显然是在忍耐。闻此,也忍不住打断:“小溪!”
宋小溪替自家大人不忿:“此人衣着行为如此怪异,不似常人,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走过东边岔道,故意踩的满脚是泥!疯疯癫癫,毛手毛脚,我看他就是杀人凶手!”
“小溪,勿再多言!”宋白提声喝止。
“大人!”宋小溪还想负隅顽抗一下,对上自家大人坚定沉稳的眼神,不情不愿退到一旁,还不忘强调:“我已经派人去叫万大哥了,你如果敢有什么非分之举,定叫你好看!”
柳铁心无奈啊……这又是怎么了呀......
“这位小哥,我柳铁心对天发誓,我真的是纯良的犹如小白兔一样的良民,而且我手还有伤,又怎么会伤害你家大人。再说我要是凶手,有时间去踩一脚泥巴,早就逃到天涯海角去了,又折回去让你们抓是什么意思!”柳铁心万分无奈,撑着凳子,顺势站起来,揉了揉屁股,又看了看还稳稳坐在桌前的宋白,帅,你看人家那恰到好处的蹙眉,多一份浮夸,少一分无感。可是其他的再也看不出来了……这大人到底信不信他?
再看那宋小溪,一身防备,像盯着黄鼠狼一样盯着他,生怕他做些什么。这分明还觉得他是凶手!
柳铁心只得举起右手,屈起大拇指和小指,咬咬牙道:“在下愿对天起誓,如果曾做过杀人放火等奸邪之事,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兄台言重了,是小溪行事有失稳妥。”宋白沉声道,看向柳铁心的目光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探究。
此人衣着行为皆十分怪异,行事油滑乖张,却不见奸邪之念,若说他毫无可疑之处,他却又支支吾吾,有所隐瞒,这个人,到底是何打算?
柳铁心看着眼前的一主一主一仆,思量片刻,终于心口合一道:“大人,我知你直至现在才信我七分不是那行凶歹人,初时你说你信我不是凶手也是为了试探吧!我也知你留我在衙门是因为我还有可疑之处,所以名为边房养伤,实则就近查探吧!”
宋白神色微动,不急不躁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宋小溪面色微惊,难不成是自己暴露了大人的用意?愚笨啊!大人说的果然一点不错!
柳铁心视线扫过二人,忽然一正身,一抱拳,面色严肃道:“小人柳铁心,柳树之柳,铁血丹心之铁心!初来此地,闻有歹人伤人性命,内心悲痛哀戚,又恰逢刚遭贼人窃取盘缠,更是绝望无助!如今堂堂七尺男儿却难自证一身清白!小人未言明之事,皆有重如泰山般难言之隐,但小人在此明志!望大人准许小人留在衙门打杂做事,为寻得歹人,抓获贼人尽一份绵薄之力!小人已自身性命起誓,一日未寻获歹人以证自身清白,一日不离府衙不得自由之身!还望大人明察!”
句句真情,声声铁骨!
柳铁心被自己感动的稀里哗啦。
宋白眸中微动,站起身来,:“在下宋白,只愿能早日将那恶人捉拿归案,还兄台清白!”
柳铁心见状,上前一步,向宋白投以星星满眼,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宋大人,果然是人中龙凤,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百姓得官如此,实在是有福,有福啊!哈哈哈!”
如此这般,宋小溪觉得这柳铁心更是让人讨厌了,油腔滑调,不是凶手,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柳铁心就这样毫不自知的收到了来自宋小溪小盆友的一枚怀恨勋章,前路慢慢自求多福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