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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遭变 ...

  •   由着林平之带路,顿饭功夫之后两人便看到了福州城门。令狐冲在城门口稍远的地方下了马,仰头说道:“小兄弟,刚才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林平之摸了摸自己腿上的鞭伤,摇头笑道:“无妨,我还要多谢杜兄出手相救。”

      令狐冲听他这样说来,面上一红,说道:“方才是我有所欺瞒。我实姓令狐,单名一个冲字,若蒙不弃,便叫我声令狐大哥吧。”

      林平之笑着点头:“令狐大哥,”他伸手往前指了指,又说道,“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大哥要是不嫌弃,就跟我回去畅饮几坛好酒如何?”他边说边去拂鬓边掉落的碎发,适才林中一番狼狈,又在马上颠簸奔驰半日,已有些形容不整,头上束起的发掉下来几根,搔在颊边痒得很,就很是自然地用手指勾了拂向耳后。

      这模样看在令狐冲眼里,却是显得有些女气了。他心里好笑,觉得这小少爷真是和他那小师妹像得很,开口便爽利许多:“好啊,我最喜欢喝酒,只怕到时候我把你们家的酒都喝光了你爹娘要往外赶人。”

      林平之被他逗得笑出声来,也下了马,随手牵着缰绳同他一起往城里走,一路走一路给他介绍些福州城中的风情,令狐冲往往配合地大声称赞,再说些北方和此地的不同,这一路的气氛比起先前顿时好了不少。

      回到福威镖局门口,正看见十来个镖师呼呼喝喝地牵了马要往外去,林平之快走几步迎上去问道:“赵叔,你们这是干嘛去?”局里今日并无什么大笔的买卖,莫非他出门这么一会,就有大买卖上门了?

      那赵叔看见林平之过来便是一惊,随后大喜喊道:“少爷回来了!”人群后挤出来几个人,上前围住林平之七嘴八舌地说起来,正是山林里和林平之走散的史镖头等人。林平之这才明白,原来他跑远之后,史镖头等人自觉追赶不上,便急忙回镖局禀告了夫人,随后带了十几个人正要回山里寻人。林夫人这时也从门里赶了出来,拉起林平之的手就开始数落。

      林平之张望了下,招手让令狐冲过来,等人挤到面前,拖了手给他母亲看:“母亲,这位是令狐大侠,多亏了他孩儿才从那山里出来。”令狐冲端正了脸色行礼说道:“不敢当,在下令狐冲,只是凑巧从山里经过,将令郎带了出来而已。”他们两人俱是默契地没有提及与青城派的一番纠缠。林夫人回了一礼说道:“多谢令狐少侠,”又转头去捏林平之的手,“早叫你出门打猎要守着分寸,太深的林子不要进去,你偏不听,现在弄得这么兴师动众。”

      “唉,是我不对。”林平之确实觉得有些惭愧,便乖乖认了错,但见母亲颇有滔滔不绝的趋势,又觉得头疼,赶紧说道:“我可是许了令狐大哥美酒佳肴的,母亲你就是要教训我,也等我兑完这承诺啊。”

      林夫人拍了他一下,对令狐冲笑道:“少侠见笑了,我们家平儿自小娇惯了些,放在外面不免贻笑大方。”一边说一边领路往门内走。林平之和令狐冲在后面跟上,其余人等也都散了,各自做事。

      进得林府后院,见了福威镖局总镖头林震南,林夫人便叫人收拾了些下酒小菜,又亲自下到酒窖提了两坛酒上来。林平之笑道:“我们福建好茶多,好酒却是不多,不过我母亲老家在洛阳,河南有种名酒,想来令狐兄必然是知道的。”

      令狐冲略一思索,惊喜问道:“莫非是‘杜康’?”若说到河南名酒,那头一位的就是“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中的杜康酒了。

      林平之点头说道:“正是。”一边揭去坛上泥封,给令狐冲倒了满满一碗。只见碗中酒色清冽,闻之酒味香醇,确是佳酿。

      令狐冲平生最好杯中物,当下举碗深吸口气,赞道:“果然好酒!”说完啜饮了一口,只觉入口甘甜,入喉之后才觉如有团火烧在胸腹间,整个人都被熏得懒洋洋的,只想醉死在这酒碗中。忍不住又饮了两口,再赞道:“好酒!”

      林平之见他这贪杯样,觉得新鲜,抬眼去看自己母亲,两人相视一笑,林平之又给父母和自己都倒上了酒,举杯对令狐冲说道:“令狐大哥,我先敬你一杯,谢你今日搭救。”令狐冲从碗中抬起头来,笑道:“还没敬过主人,就先顾自己喝了,这一杯应该是我这做客蹭酒的敬你们才是。”

      林震南和林夫人也都举了杯碗,众人又推让了一番,才各自饮了一口。桌上其乐融融,聊些天南地北的话题,略过不提。

      当晚令狐冲便在林府住下,因傍晚喝多了的缘故,睡了林平之院里的客房,以便就近照顾。约莫到了子时,令狐冲迷迷糊糊醒来,欲去寻个方便,耳边突然听见些响动,立时便清醒过来。那响动并不清晰,只隐约好像击打石头一般。令狐冲凝神听了一会,鼻端嗅到股淡淡的气息,再一想,大惊道:“不好!”

      那气息正是菜油的味道,他取了佩剑出门,却发现门外不知何时已被人浇了条油线,借着月光看下去,那油线从院外蔓延进来,整个小院都被围在了里面。令狐冲往外奔了两步,心焦之下也顾不得礼节,一跃上了房顶,再往下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几乎整个林府,都被人淋上了菜油,而前院中有个蹲着的人影手中正不时闪过几点火星,显然是正打算放火。

      令狐冲大喝一声,运起轻功,几个起落便到了前院,那蹲着的人影听见他的喝声,扔下火石便往外跑,脸上还蒙着黑布令人看不清样貌。令狐冲拔剑追上,一边大喊“有贼”,林府中住着的武师、镖头被他吵醒,纷纷探头来看。只是那人轻功很是高明,镖局中普通镖师根本无法追上,令狐冲用尽全力,也只能勉强缀在那人身后。

      这时后院里一阵骚动,随后便是几声响亮的惊呼,令狐冲觉得好像是天瞬间亮了一般,自身后压过来一阵红光,扭头看去,顿时呆在了原地。不过是数息之间,整个福威镖局竟然已经被火光笼罩起来。

      他这一恍惚,另外那蒙面人便逃得不见了踪影,令狐冲想想自己也无法追上,便急忙回去帮忙救火。

      只是对方有备而来,早在各处洒了菜油,铺了稻草,那火势越烧越大,到后来众人只能一退再退,不敢奢望保全镖局,只想着让这火不要往外延伸,祸害了整个福州城。而周边的居民也早被惊醒,见了这等大火都是被骇得不轻,连当地衙门也被惊动,安排了不少人手过来救火。

      如此辛劳半夜,待火势终于被扑灭的时候,天边已经泛白。而昨日还富贵堂皇的福威镖局,已经只剩下些焦木黑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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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遭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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