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一翼》一二斤雪

5、5如何理解

　　吃完饭聂齐送聂翼回家。秦弦要求搭顺风车。聂齐道：“懒了你了，自己去取车。”

　　秦弦站在那里八风不动，“我喝酒了，开不了车。”

　　“今晚我们吃饭有点过酒吗？”聂翼回想了会儿，确实没有酒。

　　他哪里是喝醉，是心醉。聂齐沉着脸，对秦弦道：“看好我妹妹，我马上就过来。”

　　秦弦笑了笑，他走了不久便问聂翼，“聂小妹妹，你看哥哥我也不差啊，你怎么就看不上呢？你想想，我是你二哥的兄弟，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见了我得多尴尬啊。”

　　“是你自己想太多，我从来没说过你差啊。”怎么突然又问这个，看来这个人的自尊心真不是普通的强，就一点点小事，唠叨至今。“我选择杨正，是因为他适合我。”

　　“哪里适合？”

　　“你可能觉得，我们生活的环境很像，就自然觉得我们的理念和想法都会相似，可相似不代表合适。”聂翼煞有介事地说着，“你一定听说过什么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们的条件好，就是我们罪，喜欢我们的人，会因为我们条件太好而担惊受怕，那滋味一定很难受。我们都是被娇生惯养大的人，惯了欺负别人，欺压别人，总感觉比人高一头，如果是我们这种人在一起了，因为许多原因不容易分开，可也不容易合心。因为我们谁也不会让着谁，总是咄咄逼人，感觉如果后退一步就是示弱受了委屈，我们谁都比谁更凶恶，这样的日子很难过。”

　　秦弦觉得她真是胡思乱想，“我看是你想太多了。”他会很疼她的。

　　“你不要随便就把自己掺和进来，这是我和杨正的事，我家里人让你来添乱是害了你，你这么聪明的人，起初不上当，现在也别把自己绕进去。选不到你不是你不好，相对的，你比杨正好，任谁都会觉得，你比他更合适，可是到底适不适合不是旁观者说了算的，我自己知道，你心里也一定清楚。就像玉是要人来养的，要人低三下四的捧着，杨正肯这么对我，是我的幸运；而我们，如果两块玉在一起了，一定会被撞碎的。”原本她只是举例说明，想不到后来，她真的说中了。

　　可当时的秦弦是怎么也听不进去，“你别再多想这些事了，聂小妹妹，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些事想多了，影响发育的。”

　　他果然听不进去，聂翼嗔道：“说了你又不听，不理你了。”

　　接着，就看到聂齐开着车来了，

　　大四开学之后，大家已经没有什么课了。部分实习是同学，都没有回寝室。杨正也在外面实习，但他每晚还是回学校睡觉。他上班的地方离学校比较远，每天都忙着奔波，聂翼见他的时候少了，就想办法和他多见见面。她找爷爷要到了一栋公寓的钥匙，地方正好在杨正公司的街对面。她想他去住那里，三室一厅，他们可以各自有空间。

　　但杨正拒绝了，“翼翼，我知道你家里的环境好，可我不想让你觉得，我……”

　　“我喜欢你。”聂翼别的心思都没有，就是不想让自己喜欢的人太辛苦。

　　“我也爱你。可我想凭自己的力量让你过上好日子。”她的家境一直是他故意忽视的问题，可眼看着毕业一天天逼近，有些事他不敢再逃避。

　　聂翼没他那么多顾虑，很坦诚地看着他问，“那你老家的爸妈呢？也接过来吗？”

　　“我在家里是独子，爸妈身体都不好，我现在想在这座城市里打拼一下，如果不行，可能就会回老家，到时候，我们……”越想到这里，他越是茫然。那天到了，他们要怎么办？！

　　离别的话，聂翼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说出口，“我陪你一起去。”

　　她轻而易举的话，让他惊讶，“那你的爸妈呢。”

　　“希望他们理解我吧。”她嘻嘻哈哈地说着，其实是不想他纠结。

　　“你这样子，也太任性了。”她总是让他猜不透心思，不知道她说的话是故意哄他还是实心实意，“你知不知道和我回去要过什么日子，你有养过猪吗？”

　　聂翼也觉得这是个问题，但她还是扬长避短道：“我会养狗啊。”

　　杨正又气又笑，“傻丫头，养狗哪里和养猪一样。”

　　“那我就学养猪嘛，反正我要养着你了，到时候我和你一起，你我养，猪我也养，不就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吗？很简单的。”

　　杨正看着她任性的娇蛮样子，只觉得她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可心里，却无比的甜蜜。他低下头，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很辛苦的，你知不知道。”

　　聂翼摇摇头，确实是不知道怎么养猪。但好在她从小就富有治学的精神，想到今后的日子会这么过，马上道：“我从今天开始学，到时候我们毕业了，我可就是养猪高手了，你信不信？”

　　“信，我信。”她总是那么固执地决定着他们的未来，让他既感动又无措，“你就这么喜欢我？”

　　“是啊，不喜欢你喜欢谁。”聂翼抱着他，感觉这个傻乎乎的大男孩，她要定了。

　　宋爱娟知道聂翼在学校没课了，担心她一个人待着无聊，就让回家里来窝着。

　　聂洋见女儿整天在家无所事事，就想让她先进公司里学学。宋爱娟看聂翼回来后一心扑在学习养猪的大业上，怎么劝都不听，着急得不得了，本想着让聂翼继续相亲，一听要她去上班了，一条八丈高，“你脑子犯糊涂了是不是，翼翼还没毕业呢，就惦记让她给你去当牛做马的。”

　　“你脑子才有问题，你看别人家的孩子，都去实习了，哪里像我们家这个宝贝，班都不让上。”聂洋与宋爱娟的教女方针从来有异议，他总觉得好好一个女儿，就让她给惯坏了。

　　宋爱娟耍横道：“别人家的孩子我管不着，反正我家的就是不许去。”

　　“懒得理你。”和她是无法沟通的，聂洋转向聂翼下手，“翼翼，要不明天和爸爸去公司看看，我们就是先看看，不急。”

　　“我去啊。”聂翼想着杨正也是实习，自己正好也实习着，以后说话也多点共同话题。“妈，我去上班不耽搁你照顾我，保证让你把我养得白白胖胖的。”

　　宋爱娟历来惯着女儿，聂翼说要去她也不反对。“那不就和猪一样了，你还嫁得出去？”

　　聂翼低头看着养猪手册，随意地答了一句，“怕什么，我不担心这个。”

　　宋爱娟被这个养猪手册刺激得心血滴，“我担心。”

　　第二天，聂翼跟着爸爸去公司了，正好秦弦也在，他是来谈什么合作的问题。

　　聂洋对秦弦的工作能力赞赏有加，聂翼也跟着点头，“五哥好啊。”

　　他们有寒暄了几句后，聂洋道：“秦弦你在正好，聂翼开始来公司实习了，你是老手了，方便的时候给带带。”

　　“好啊，没问题。”他对聂翼笑得亲切温柔，“有不懂的都可以问我。”然后就明目张胆地给她留了自己的电话。

　　聂翼把自己的号码也给了他，奇怪，怎么聂齐之前没有给过她号码给他吗？

　　她哪里想到聂齐像是防贼似的不把她的消息透露给他，也千不许万不许地不让他再去找她。聂齐对他说，“我看得出你对我妹妹是个什么心思。”

　　秦弦大方地笑道：“未来二舅子，帮帮我吧。”

　　聂齐瞪着他，这人生得清秀，一张脸润白得好比女人，看他那滴溜溜贼眼盯着聂翼的样子，邪门得让他毛骨悚然，自家那二愣子妹妹是玩不过这个黑暗阴柔男的，他就别给自家人找麻烦了，“你少来，我妹妹是什么心思我知道。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他这么坚决的反对，对秦弦一点影响都没有，“她现在选错了，却还认识不到自己的错误，没有人会故意犯错的，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选择，我会帮她做出正确的判断。”

　　“谁稀罕，聂翼是不会领情的。”这个妹妹是一根筋，聂齐很清楚。

　　事关紧要，秦弦也有自己的坚持，“现在她意识不到，今后她会谢谢我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这么错下去。”

　　他这么固执，聂齐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你无奈也罢，可这丫头的价值观就是如此，宁愿去养猪也不肯选你，还说那样她才会快乐。”

　　秦弦皱眉，“她要去养猪？”

　　想到秦老五的魅力居然不如猪，聂齐有些幸灾乐祸地说，“是啊，你还不知道。这丫头听说男朋友毕业了要回去养猪，吵着闹着非要去。这几天她回家了，天天抱着养猪手册啃呢，那叫一个认真。以前高考的时候我都没见她这么刻苦过。我说你就省省吧。”

　　“你们都是怎么搞的，看她这样子也不管管。”她家里人这么不作为，让秦弦动怒。

　　“怎么管？我给你说，管不住。”他会这么说，证明是不了解聂翼，聂齐对聂翼的性格很清楚。

　　聂齐一直在笑，笑得秦弦都想打他了，“那就交给我来管，你别来捣乱。”

　　“你休想。告诉你，别打我妹的注意，否则……否则……”

　　聂齐激动的神情，让秦弦悠然一笑，“你要怎么样。”

　　聂齐看看他，真心劝导：“兄弟，到时候后悔的，是你。”

　　他是这么劝说来着，可是秦弦不信邪。今天看到了聂翼，她这伶俐活泼的笑容，这般地灵动喜人，让他怎么能坐视有人将她拖入平庸而不理。

　　聂翼发现，自从她去了公司，秦弦确实很用心地在教她东西，时不时从百忙中抽空出来给她指导，实在是没空，他也会要聂翼去他公司坐坐，和她交流问题。他这般地热心，严重影响了聂翼和杨正的约会。原本杨正就忙了，现在被秦弦一拖累，她也忙了，这要他们怎么见面，怎么交往。

　　这个事情越拖越严重，聂翼决定给秦弦说说，她的心思不在做个女强人上，他可以少花点力气了。“五哥，你这么费心来教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

　　“只要你用心，我就谢天谢地了。”只要你不只想着养猪，他就很欣慰了。

　　“可是，一心不能二用啊。”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养猪大业如何进行！

　　“你还有什么地方要花功夫的，说来听听？”秦弦一本正经地看着她，“那些事情，都没有现在你接触到的重要。今后你要接手的是整个集团，你想想看……”

　　聂翼才没有那份心思，现在不是还有老爸撑着吗？即使今后撑不动了，还有职业经理人啊。“你看这个，我现在学得很努力呢？”

　　秦弦求着老天爷，千万别让他猜中了，可那本养猪手册，却天雷滚滚地出现在了他眼前，让他顿时晴天霹雳。“你怎么看这个？”怎么我这么费心给你洗脑，一点效果都没有。

　　聂翼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就给他解释，“杨正家里是养猪的，到时候毕业了如果他回去，我得和他一起去啊。万一他爸妈一看，新媳妇连猪都不会养，那他不是很为难。”

　　秦弦心里很怄气，说话的语气都严厉了些，“那你呢？你爸妈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就是让你去跟着他养猪的。”

　　聂翼却弄不懂他怎么突然这么凶，“养猪又不是丢人的事，你用得着这么惊讶吗？你没吃过猪肉啊！”

　　秦弦努力压住脾气，像是站在杨正的角度对她分析，“你怎么还是听不懂，你这样做，让你男朋友压力很大的，你知不知道？一个家境这么好的女孩，为了喜欢他，跟着他回去养猪，这样的事，发生在他身上，除了很感动，还会感觉压力很大。你这么付出，即使有一天他不喜欢你了，也会开不了口拒绝你，你就想他这么对你吗？你喜欢他，难道不该给他对等的地位和选择的权利？”

　　聂翼毫不示弱地回答他，“我给他机会选择啊，不过就是让他无论如何都会选我而已。”

　　“你这明明就是在逼人家！”她的死心眼，简直逼得秦弦快咆哮了。

　　聂翼哪里知道他心里多暴躁，因为现在她也生气了，“怎么听你的口气说来，好像我很差，他如果不是看在我倒贴的份上，根本就选不上我。”

　　“你不是差，是太着急。”秦弦说着，一把将她拉到眼前，“他到底哪里好了，让你这么迫不及待地要……”

　　“我觉得有他在我很温暖。”这是聂翼真心的话，她看着他那难以接受的样子，使劲儿推开了他，“看你的样子，是理解不了的。”话不投机半句多，聂翼扭头就走。

　　秦弦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自嘲地笑道：“算了，既然你不想学，就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