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一意》D落汀

2、chapter02

　　第二天，她便到T大报到去了。在回国之前，她已经联系了在T大工作的朋友，在T大谋了一份教职。
　　一意天生就是读书做研究的料，聪明又有悟性，且能安心学习不受人打扰。她也适合当老师，既有耐心又很细心。
　　能请到在美国留学的一意来教书，T大的领导也很高兴。他们本以为一意是一个带着厚厚眼镜，一脸呆板的书呆子，见到一意不禁吃惊。一意不戴眼镜，长相儒雅秀气，穿着简单，气质有点像艺术家，一点也不像学者。她举止大方、谈吐不俗，的的确确像是个海归学子。领导见她总是但笑不语，不禁对她赞誉有加。一意知道她在第一印象上已做足满分，日后定能在这里好好工作，为此她已心满意足。
　　他们让她9月开始工作，一意欣然答应，日后位列大学讲师一位，总算没愧对多年的学习与钻研。
　　报完到后，一意回到家中。算了算此刻才七月初，她上有两个月可以虚度。她不是闲得住的人，倒不如找点事做。如此这般想着，她同母亲商讨。
　　“妈，我到大伯公司给大伯当秘书去可好？”
　　成母听了一惊：“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长假漫漫，太过无聊。”一意答。
　　“去大伯公司不如去二伯的杂志社。”成母给出意见。
　　一意皱眉：“不好，我不喜欢读报读杂志。”
　　“为何别人家孩子喜欢阅读课外读物，你却偏好课本。”成母不住摇头。
　　一意笑笑：“我不是偏好课本，我喜欢知识。能日日埋身知识海洋是我梦寐以求之事。此刻我已经梦想成真。”
　　成母十分欣慰，没什么比儿女幸福更让父母感到高兴的了。
　　“随你高兴好了。”成母道。
　　一意点头，回房同阿方写邮件。这是她每日必做的事，且已经习以为常。
　　阿方回复了她昨日的电邮。
　　他写道：归家了便好好服侍父母，我这边的项目即将结束，结束后我会回国工作，届时一定要拜访伯父伯母。我诸事皆安，亦无烦心事，不必担心。
　　一意笑笑，高高兴兴地给阿方写邮件。
　　他们的邮件总是寥寥数语，没有一字赘言。
　　一意这般写道：工作已经找好，9月才开始工作，漫漫长假不知如何打发，或许回到大伯公司工作。哥哥快结婚了，希望你能赶来参加婚礼。他们还是不相信你的存在，或许你真是毫无存在感。我很感慨，哥哥并不爱周斯礼，这样的婚姻可会牢靠？所幸，我们不是这般。
　　落笔之时，正听到母亲唤她下去吃晚餐。一意正感觉到饿，连忙将邮件发了出去，匆匆下了楼。
　　“你在房间做什么？都听不到妈妈叫你。”成父略微责备地说道。
　　“我在给阿方写邮件。”
　　“阿方是谁？”成母连忙问道。
　　“我的男友。”一意回答。
　　成母皱眉：“哪有男人叫那样的名字，阿芳听起来像女生，你莫再调皮了。”
　　一意耸耸肩，索性不解释，终有一日他们会见到阿方本人。
　　一意与家人一道坐在餐桌边吃饭，此时，电话铃声响起，一心起身去接电话。
　　只听他同电话那头人不听说“是吗？”“这样啊。”
　　成母倒是好奇地张望，一意却丝毫兴趣也无。
　　成父也是没有兴趣的，他开口问一意：“我听你妈说你打算去大伯公司工作一阵子。”
　　“有这个打算。”一意答道。
　　成父点点头：“正好，明日同大伯二伯他们一道吃饭的时候你可以同他说说。”
　　“好。”一意应道。
　　这时，一心也挂了电话回到了桌旁。
　　“谁打电话来的？”成母问一心。
　　“是斯礼。”
　　“有什么事吗？”
　　“她说她表哥黎泽对一意十分有好感。”一心道，含笑看住妹妹。
　　成母一惊，忙问：“她表哥是什么样的人？为人可好？家境可好？”
　　一心点点头。
　　成母喜笑颜开：“那正好，一意也不小了，可以找个好人家正好。”
　　一意皱眉，最怕母亲给她乱点鸳鸯谱：“妈，我真的有男朋友。”
　　“连一张照片也没有，你叫我怎么相信？”成母也不悦。
　　“阿方不喜欢照相，我也懒得时时掏出相机给他拍照。”一意耐着性子解释，“没有照片不代表我真的没有男朋友。”
　　“或许是女朋友也不一定。”一心却如此说道，“一意性子和现在的女生大相径庭，说不定取向不正常。”
　　成母大惊失色：“呀，一意你哥哥说的可是真的？莫不是你真的找了女友？”
　　一意瞪了一眼哥哥，没好气道：“妈，你怎能相信哥哥却不信我？一心，你少拿这种不实的事吓唬妈妈。”
　　成母晃晃头，十分惊慌地问一意：“你真的不是找了女友吧？”
　　一意颇觉无奈，用力摇头。
　　成母仍然满脸忧愁，成父终于发话：“一心是开玩笑的，你无需一惊一乍的。”
　　成母这才稍稍放心，却依旧替女儿担心，谁教这个女儿从无女孩家的心事，又独立自处得不似寻常家人的女儿。
　　一意又瞪了哥哥一眼，一心笑嘻嘻的，一点也不觉得玩笑开得过分。
　　“晚上我约了斯礼去看电影。”一心扭头同母亲说道。
　　“去吧，去吧。”成母转瞬间满面笑容。
　　接着成母想起了什么，转头看住了一意：“明日我同你出去逛逛，买几件能见人的衣服给你。”
　　一意颇不乐意地皱了皱眉：“我的衣服件件能够见人，不需要浪费钱财多买衣物。”
　　“你那些衣服都上了年岁，该是时候买新衣服了。”成母却不放过她。
　　一意大声哀嚎，她讨厌逛街。
　　可翌日她还是被母亲从房间内拽了出来，硬拖着她去了商场。
　　成家在哥哥一心参加工作之前并不十分富裕，成父是名会计，成母是名护士，两人此时均已退休。一心读完大学之后进了大伯公司帮大伯打理生意，在工作室如鱼得水，平生本事全部用上，并未屈才。一意也是在哥哥的资助下读完大学，但出国进修的各项费用都由大伯的。
　　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一意都没受过什么苦，生活得极其安逸。出了国，一意住在姑姑为她提供的小套间里，来去学校均是开车，吃穿用度羡煞旁人。故此，她不敢太过张扬，怕树大招风，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在国外的日子非常寂寞，常与书本作伴，几乎从不与同班同学参加派对。她与阿方的邂逅也只能发生在图书馆外面。
　　成一意家一家四口都是知恩图报之人，大伯等人的施助让他们颇觉惶恐，因此一家总是想尽各种方法予以回报。成母十分害怕得开罪这几位贵人亲戚，因此举止十分小心。
　　一意也谅解母亲，所以任由母亲折腾自己。事实上，他们成家的人也都是施恩不望报的好人，成母想得太过周详，以致如此小题大做。
　　等到母女二人挑好衣服从商场出来已经是下午三时许。成母不愿迟到，连忙让一意开车返家。
　　母女二人收拾打扮完毕以后才再同成父一道从家中前往约定地点。
　　成家大伯挑了T市最有名的餐厅宴请家人。步入那富丽堂皇的餐厅，一意频频皱眉——现代人浮夸至斯，不过吃个饭竟要这么大的排场。
　　引他们去包厢的服务员身穿艳红色旗袍，妆画得十分浓重，个个如花似玉般美丽。一意又忍不住感慨，最后摇了摇头。
　　成母知道女儿心中牢骚不少，以眼神制止了她。受母亲眼神的威胁，一意立马露出灿烂的笑容。成母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成家大伯已经到了，他十分高兴见到一意，几步走到了一意面前，伸手抚了抚她的头。
　　“一意，你真是一点都没变。”他道。
　　一意对这句话早已免疫，却还是满脸笑容地应道：“大伯也是，一点都没变。”
　　“没变？你大伯我都老了。”成家大伯被一意弄得呵呵直笑。
　　成家大伯一直未娶妻，膝下无儿无女，几个侄子侄女对他而言如同亲生一般，其中他最喜欢一意，他总道一意为人最有诚意。
　　“来来来，你同大伯做，陪大伯喝点红酒。”成家大伯拉着一意坐了下来，不停地询问一意在国外过得如何。
　　一意一一作答，不说半句虚言，惹得成家大伯不住发笑。
　　成母见女儿不论到那里都十分讨喜，心下十分欢喜。
　　过了片刻，成二伯一家子现身。成二伯只有一个女儿，比一意大两岁，前些日子被退了婚，惹得一家子十分不悦，怕人闲言闲语便躲在家中不出门应酬，直至今日才出来。
　　见到二伯一家，一意礼貌性地站起身来打招呼。
　　他们见到一意也是微笑，将大伯刚刚问过的问题问了一遍。一意十分有礼地一一作答。
　　二伯为人严肃，鲜少同晚辈说笑，故此一意非常惧怕二伯，不免同二伯一家的关系有几分疏远。
　　大伯冲他们一家招了招手：“坐坐坐。”
　　成二伯一家落了座，成大伯这才让服务员上菜。
　　二伯的女儿成一禾就坐在一意另一边，一意不得不扭头同她说话。
　　“堂姐近来可好？”
　　成一禾微微抬头，木着脸道：“拖赖，还过得去。”
　　一句话噎得一意不知如何接话，一意只好闭嘴。
　　一家人坐在一起有说有聊，相处倒是十分融洽。
　　成一禾最为寡言，想必心情仍然不佳。
　　席进行了一大半，一意才好不容易插上话。
　　她问大伯：“大伯，接下来的两个月我无所事事，因此想去你的公司工作一段时间，是否方便？”
　　大伯一喜，随即点头：“好啊，只要你不嫌弃公司里的杂事太多。”
　　“无妨。”一意笑笑，“只要给我一个地方让我打发时间，并且发工资给我就好。”
　　成大伯大笑：“无论如何我也是不会委屈了你这位博士的，明日来我公司报到，一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工作。”
　　一意笑嘻嘻地点点头，张口应了声“好”。
　　结束后，一意邀请堂姐一禾一道去看电影，只见堂姐深深皱眉然后摇了摇头。一意虽感无趣却也没做多言，只是笑了笑。
　　归家路上，成母同一意说：“你堂姐性格真是古怪。”
　　一意只道“是”，并没做多余评价。
　　刚回到家中，堂姐突然打来了电话。一意微讶，连忙接通了电话。
　　“你好，我是一禾。”她道。
　　“我是一意。”
　　“今日我身体不适，不如改天由我做东请你吃饭。”
　　“不如吃完饭由我做东请你看电影？”一意道，颇想和这位多年未见的堂姐多聊聊。
　　那头的一禾笑了：“好，那么我们改日再联系。”
　　一意挂断了电话，抬头对母亲说道：“其实堂姐未必是性子古怪。”
　　成母点头：“或许你说得对。”
　　一意笑笑，回了房。
　　洗过澡后，她打开电脑查看阿方的邮件。
　　阿方回复：尚不知一心结婚之日能否赶来，但我一定尽力而为。如果他不爱那名将与他结为夫妇的女子，那么劝他迟些结婚，要么劝他多发现对方的优点好早日爱上对方。他们或许觉得你我幼稚，尚且相信真挚爱情存在于世，可若无人相信这般似幻似真的东西又如何能存在于世？一意，莫要多想，庸人自扰，我们省己身，看顾好自己便是，一心必定有自己的打算，你无法干涉。
　　一意喟然叹息，写道：我并非庸人自扰，只是担忧之事颇多，唯一能做的便是无论如何都支持一心。我明日会到大伯公司报到，不久便将开始工作。据说大伯公司有许多年轻才俊，你可要当心了。
　　写到这里，一意忍不住笑了笑，接着往下写道：今日同家人吃饭，席间见到堂姐一禾，她被人退婚，心情一直欠妥，我们相约一起吃饭看电影，希望可以为她派遣忧思。
　　发完邮件，一意关掉电脑，睡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