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洛锦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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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后的某一天。
飞剑山庄的练武场上聚集满了人。人是一层叠着一层地围着。这么多的人他们情绪很激动，义愤填膺，摩拳擦掌的，却很安静，没有什么喧哗的声音。只有啪啪的鞭子声和数数声。人们在围观可怕的暴虐场面。
正中央的擂台上，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手上挥舞着一根两米长的皮鞭，狠狠地鞭打着一个背对着他跪在地上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头发散落，面无血色，双拳紧握，紧咬牙关，嘴唇苍白，破皮流血，浑身颤抖。他赤裸着上身，整个背都是鞭痕，裂伤，皮开肉绽，甚是可怖，然而尽管有如此多的伤口，鲜血却流的并不多。可见挥鞭者是个高手。
是的，挥鞭者是个高手，这没有谁会质疑。他——慕容流进，江南千叶门门主，武林榜前十的高手，擅使长鞭，绰号困神鞭。他的一鞭并不只是一鞭，他今天马力全开是卯足了劲在打人，你看他只挥动了一下鞭子，却在那青年的背上留下了三四道的伤口，而且每道伤口都有食指宽，一指深，和几丝鲜血。
即使是千叶门门主也不该这么明目张胆地在飞剑山庄行凶作恶。都被欺负到家里了，也没有人站出来说话，难道飞剑山庄已经没落到此了吗？
当然不是，事出有因。看清楚那个被打的人是谁了吗？洛锦列，飞剑山庄的六少爷。
洛锦列性格火爆，脾气急躁，行事风风火火，直来直往。他就是一个很直白的正义的侠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是他常干的事。如今有人犯到他头上来了，那是二话不说先咔嚓了再说。
事情是这样的：上次洛锦英遭遇刺杀，洛锦列查出幕后的黑手了，原来就是这千叶门的少门主——慕容流进的儿子——慕容意科。他二话没说就把人家的老二给咔嚓了。这还是他看在慕容意科有个很了不得的老子的面子上手下留情了。换个人都没命了。虽然这慕容意科实在不咋的，就是个渣一般的人物，那也是慕容流进的独苗啊，洛锦列这么一下就让慕容家断子绝孙了。慕容流进也是当代武林响当当的人物，怎么可能吞得下这口气，直接就杀进飞剑山庄来了。他也不是个吃素的角色。三下五除二就把洛锦列的那些个证据给抨击得灰飞烟灭了。于是乎，天大的罪名扣上来了：洛锦列，身为飞剑山庄六少爷，不分青红皂白，罔顾道义，残害千叶门少主，断绝慕容家香火。所以飞剑山庄要赔偿千叶门。
千叶门要雪耻，这不仅仅是一句道歉，一个赔礼就能解决的。洛锦列也是个硬骨头，你让他给心中的小人，仇家道歉，那是不可能的。一张嘴跟上了拉链似的，闭地紧紧的。最后，洛庄主实在没办法，不得不妥协，接受了慕容流进的条件——洛锦列接慕容流进三十鞭，此次事情算是了了。这不是惩罚，这是死刑。在不反抗的情况下，没有人能够在慕容流进手下走上三十招。飞剑山庄的人虽然知道，却也无能为力。六少爷是庄主的儿子，连庄主都没办法了，大家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啪……”
“十五……”
“啪……”
“十六……”一声一个数，鞭声和人声交叉的响起。
突然，一个身影闪过，扑上洛锦列的背，用身体将他整个包起来，抱住，鞭子落下，狠狠地敲在来人的背上。
“啪……”鞭打□□的声音。
“十七……”慕容流进的数数声。
“兹……”衣帛撕裂声。
“啊……”一道女声传来。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间发生。慕容流进停下了鞭子，看着眼前的人。一个瘦弱的女子张开双臂将高大的洛锦列抱在怀里保护着。她为他挡下了刚才那一鞭。承受了这样一鞭，她抱着洛锦列一起倒在了地上。她后背上的衣服全裂开了，整个后背都裸露出来了。她是那样的义无反顾，那样的决绝。即使如此，她还是维持着保护洛锦列的姿势。他被震撼了，这是头一次，一个女子硬生生地承受了他的全力一鞭。
疼，无限的疼，绵绵的，延伸的，漫长的疼，比被剑刺穿了肩胛骨还要难受。倒不如直接来一剑干脆利落。月牙，实在佩服洛锦列居然挨了十几鞭，硬是没吭一声。洛锦列确实是骨头硬刚开始不肯吭声，后来是实在没法吭声了，他用尽了全力在抵抗鞭子的力量和疼痛，没有余力发声了。他连月牙的靠近都没有感觉，就是被月牙抱着他也没有任何的反应，维持着跪姿，双拳握紧，瑟瑟发抖。
感觉靠在背上的温软的□□，洛锦列知道，他被一个女人抱着，保护着。这是他所不屑的，不能忍受的，这对于大男人的他来说是种耻辱，可是如今的他无能为力，不能动弹，不能言语。听耳边的声音，洛锦列知道身上的人替他承受了鞭笞，衣服也破裂了。心中懊恼更甚。对于他来说，男人保护女人才是王道。如今他不但被女人保护，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以如此脆弱的姿态被保护着。
“来者何人？”慕容流进喝声问道。
没有等来鞭子，听到慕容流进的问话，月牙调整姿势，单腿跪地，扶好洛锦列，回头看向慕容流进。并未回答。
“月牙……”洛锦英看到她的脸，低声叫道，欲上前，却被旁边的洛庄主一臂挡下。
人群因为月牙的出现，开始有喧哗声，交头接耳声的，蠢蠢欲动。
“安静，别吵了。“慕容流进利眸横扫全场，人群一下子又安静了，“说！你是何人？”
“前辈，晚辈是飞剑山庄一名扫地丫鬟，月牙。”不卑不亢。
“倒是好胆量。这偌大的飞剑山庄老夫也就看你这丫头片子有点胆色。可惜是个女子。”
“过奖。在月牙看来，能在慕容前辈手下，实打实收下十几鞭，也没吭一声，六少爷才是英雄。”
“废话少说。老夫不管你因何来，你下去吧。我也不为难你，别妨碍老夫惩戒这个狂劣之徒。”
“月牙既然来了就没想过走。月牙愿意替……”
“替什么替，我儿子现在断子绝孙了，他洛锦列能替回去吗？要能替，这事我也就不计较了。”说着眸子里窜起一簇火。眼睛从洛锦列身上转到洛锦英身上，再转到洛庄主身上。“洛庄主好打算，拿个女子做替死鬼，以为我就下不了手了？打算就这么赖过去吗？休想！”说着未待洛庄主作出回应，他又转过头来对着月牙说道，“丫头，老夫劝你赶紧自己下去，顺便换件衣服。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多双的眼睛盯着，你一个女子裸露肌肤，如此□□有失体统。为了这么个废物，毁了清白和名声，不值得。否则老夫决不手软。”
“既然如此，前辈，不必多言，出招吧。”说着月牙重新把洛锦列抱紧怀中。
“你……”慕容流进摇摇头，鞭子挥出。
“兹……”衣帛撕裂。
没有其他的预想中的声音。
月牙转过头看着慕容流进。表示疑问。
“下去，这只是警告，接下来就不是这么轻轻的一下了。”
“……”月牙默不作声直直地盯着慕容流进看。那意思就是你打吧，随便你打。
慕容流进火了，自从成名后，就没有人敢以如此轻蔑的目光看他了。这也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如此轻视。原来难得冒头的欣赏和怜惜之情，一瞬间无踪无影了。慕容老大很愤怒，后果很严重。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了。他扬起长鞭，卷起月牙的身体就往外扔。他是想扫除障碍，继续刑罚。可是，月牙一点也不像外表那么瘦弱不堪，即使被扔出去，双手也牢牢地抱着洛锦列，把他保护地很好。落地时，顺势施力转了个身，自己后背着地，翻滚了几圈。
“月牙。六弟。你们怎么样？”洛锦英看到他们跌落出擂台，便不顾父亲的阻止，飞身过来查看他们的伤势。
洛锦列已然昏迷不醒，月牙也是受了内伤和外伤，唇边溢出一抹鲜血。
将洛锦列交给洛锦英，月牙站起来，又上擂台去了。虽然受了伤，但是她的身姿依然挺拔。她这样站在慕容流进的面前，连这位慕容大家长也动容了。如此坚韧，真是世间难寻的女子啊。
“六少爷已经昏迷了，晚辈恳请慕容前辈，绕过我家少爷。月牙愿意替六少爷受这剩下的鞭刑。”
“不行。”
“前辈执意要刑责少爷，晚辈只能说要想动少爷，那么请你的鞭子先从我身上过去吧。”也不知是否有意而为之，她站的位置刚好挡在身后的洛锦英兄弟，阻隔慕容流进的视线。在外人看来完全衣服保护者的姿态。
“你武功虽有小成，却也承受不起这剩余的鞭子。你还是退下吧。”慕容流进做着最后的劝说。
“……”月牙不做回应，只是动了下脚步，此动作将她对身后之人的袒护表露无遗。
慕容流进再次火大，扬鞭相向，直指月牙的脸面。
“十八……”
“啪啪……”，
“唔……”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起先只是如针扎一般的刺痛了两下，接着是辣辣的疼，可以忍受的疼痛。月牙知道伤了脸，却无法窥得其貌，也只能装做不甚在意。
斜斜的，两道长长的深紫色鞭痕印在月牙的脸上，横贯她的脸庞。巴掌大的脸上加了这么两条鞭痕，她的脸一下子，狰狞，阴沉起来。毁容了。
慕容流进心中有小小的愧疚感，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付个女人，还是个小丫头，实在是有伤一代武林大师的身份尊严啊。这次下手并不重，他只希望小丫头能知难而退。女人嘛，那个不是爱美要脸面的。
“我再说一次，下去。那种断人子孙的货色，有什么值得你如此忠心的。你就这么保护他。”
“……”
“好，好，那我就让你和他做对同命鸳鸯。”
“十九……”
“啪啪……”
“啊……”难以忍受的疼痛使，月牙的身体不能自己的跪倒地上，嘴里更是喷出一口鲜血。
看到自己将一个女子折磨成这样的惨相，慕容流进的心里实在难受。毕竟是一代宗师，有他的骄傲，有他的底线，如此行为与自己的一贯行事不符啊。可是想想儿子，他有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放过洛锦列。他停下了手中的鞭子，等着月牙自己知难而退。
没有等来接踵而来的鞭子，月牙勉强直起身子，瘫坐在地上，擦掉嘴角的血。仰头对着慕容流进说道：
“前辈，我不会退让的。您有要守护的儿子，我也也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前辈，请继续吧。”
这是宣言，她就要保护洛锦列。一个女子面不改色地接了他四鞭，不曾退缩。慕容流进被折服了。收起鞭子，慕容流进环视众人，看看月牙，最后视线对上洛庄主，沉声说道：
“洛庄主真是好计策。让给女子给你们飞剑山庄出头。我堂堂千叶门门主，慕容家主，欺负个小丫鬟，这要传出去，岂不败坏了我的一世英名？也奈何不了，竟有如此不怕死的女子，肯为你所用，罢了，今日之事就此算了。
但我有言在先，以后我千叶门与你飞剑山庄断绝往来，你们以后别犯我手里，不然后果自负。
哼，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说完人就走了。这事也就落幕了。
玉离子一进大厅立刻被众人包围了。七嘴八舌地问话。
“怎么样了？”
“六少爷怎么样了？”
“六弟和月牙现在怎么样了？”
“列儿还好吗”
唯有庄主是淡定的，站在那里，用威严的声音说着：“好了，你们先散开。让玉神医好好说话。玉神医，他们伤势如何？”
“回庄主。六少爷的情况很不好。外伤虽多伤痕深刻，但我有最好的金创药可以疗伤。这内伤就非常严重了，五脏俱损，体内淤血严重，幸亏六少爷自己底子好，也还好月牙姑娘出现的及时，莫说再多一鞭，就是再多拖上半个时辰，六少爷就回天乏术了。现在虽然是就回来了，可是这身子骨要长年静养，一身武功也不能使了。”
“长年静养？那是多久？”
“短则三五年，长则十年八载。”
“列儿能留下这条命已是万幸。只要人还在，就好。洛某感激不尽。需要用什么药，神医尽管开口，山庄都会尽力供应。”
“庄主客气了。至于月牙姑娘伤势会好些，却也不容乐观。其实慕容门主还是手下留情了，她脸上的伤痕看着可怕，却都没有伤及根本，只是小伤，抹些药，过几天淤青退了，也就好了，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但是身上的鞭伤就不简单了，慕容门主可是加持了十成的内力，虽然只有两鞭，也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虽然月牙内力深厚，承得起这两下，却也受了不轻的内伤。月牙之前旧伤未痊愈，如今又填新伤，而且又是内伤，女子身体毕竟要比不上男子，也要养上一年半载。她的伤势倒不影响武功修为，只是以后也要注意不能长时间修炼了。”
“只要他二人性命无忧就好。其他的我相信神医的医术。他二人，劳烦神医了。”
“不会……不会。庄主放心吧。我定当全力医治他们。”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洛锦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