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与墨》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

7、第七章 吻别

　　朱与墨在沙发上等着等着就睡着了。他惊醒过来后，马上翻看手机，顺带说一句，这个手机也是易知难用旧了硬塞给他的，说是为了找人方便。

　　才9点40分。朱与墨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超出时间，待会儿去叫易知难起来好了。

　　精神放松下来之后，朱与墨感觉一股尿意上涌。他推开门，走进卫生间，却忽然被里面的半裸男吓了一跳。

　　“醒了啊？”易知难只穿着一条短裤，在卫生间里刮胡子。整个卫生间水汽蒸腾，弥漫着沐浴露的香味。

　　朱与墨看着易知难，身体有些僵直，他心虚地后退了半步。怎么还没叫，他自己就醒了。

　　“冰箱里有面包和牛奶。你把牛奶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待会儿我们一起吃早餐。”易知难见他愣在那儿，干脆就给他吩咐了一个差事，省得两个人在这儿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朱与墨得了这句话，立刻逃似地跑了，他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只见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这倒是超出了他的预料，他还以为像易知难这样的人，冰箱里肯定是空空如也，最多放几听啤酒夜半解渴。

　　他把牛奶拿出来，放到微波炉里热了热，用烤面包机烤面包。很快香味在整个房间里飘散开来。

　　“与墨，我好了。你去吧。别憋太久了。”洗漱完毕的易知难身上带着清新的味道，他走到厨房，接手了朱与墨的工作。

　　经过刚才那么一闹腾，原先的那点尿意早就不不翼而飞了。朱与墨在厨房外的客厅里不知所措地站着，看到易知难在里面娴熟地烤面包，倒牛奶，他咬了咬唇，转身钻进卫生间。本想漱个口了事，却发现梳洗台上已放好了新毛巾和新牙刷。他不由得又为易知难的体贴仔细感到诧异。这真是越来越不像他原来认识的那个易知难了。

　　房子大概有80平左右，两个房间，房间外面有联通一气的阳台，一个卫生间，再加上客厅和厨房，不算大，胜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然位于大学旁边的房子只是省城的郊区地段，房价相对市中心要低一些。但是，以省城的房价平均水平，购买这样一间房子要花费的钱，也是一笔天文数字。朱与墨真的打从心底佩服易知难的能干。其实易知难也只不过比他大了六岁而已。

　　朱与墨洗完脸出来，就看到易知难已经把早餐在桌上摆好了。

　　“我平时都这么对付过去的。我们先填填肚子。待会儿再出去买点菜。你知道，我平时很少在家做饭。所以，冰箱里塞得虽然满，可都是速冻食品。”

　　朱与墨走到四方桌的另一头坐下，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的面包细细啃咬着，心里却在嘀咕。还要出去买菜？听易知难这意思，是不打算让他回学校了？朱与墨心里有些为难，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别干吃。喝点牛奶。”易知难把杯子推到他跟前。

　　朱与墨端起牛奶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他悄悄观察易知难。却发现对方正对着早餐大快朵颐，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很快，易知难就以超出他想象的速度吃完了早餐，然后大大咧咧地到客厅里打开电视，观看电视台制作的欧冠集锦，还嘱咐他慢慢吃，不着急。

　　朱与墨花了一点时间吃完了早餐。看着桌上的杯盘狼藉，他很自觉地把碗盘都收拾起来，在厨房里开始善后工作。洗完了碗，朱与墨正踌躇地在原地打圈。易知难已经看完了节目，转过头看向他，说道：“吃好了？”

　　朱与墨点点头，算是回答。

　　“过来，坐。”易知难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像一只优雅的黑豹，在静静等待猎物落网。

　　朱与墨走得很慢，老半天才挪到易知难的身旁，还小心翼翼地与他保持着距离。

　　“昨天谢谢你。”易知难的道谢在朱与墨听来，有点像顺毛的梳子。虽然比喻有点奇怪，不过的确是那样。先拿梳子给你顺顺毛，把人弄舒服了，然后开始上戏肉。

　　“把蓝幕的工作辞了吧。”易知难果然没有忘记自己昨晚昏睡前说的话。

　　朱与墨为难地极了。虽然他知道易知难待他极好，让他辞了工作很可能是怕他累怕蓝幕的环境太复杂影响到他。可是，这份工作简单轻松薪酬可观，而且吧主又是个好相处的人，除了时间晚一点外，没有什么不好。他也不能一辈子都靠易知难，好不容易能找到这样一份打工，他真的不想随便辞掉。他只能僵在那不动。

　　易知难察觉到了他的不愿，先是心中有一股邪火冒起，但是看着他僵直的侧面，那股火气又湮灭了。

　　舍不得对他发火，虽然心中觉得他的倔强很应该打屁股，可是却又莫名的理解这种倔强。他最初踏入那个家的时候，就是这么的倔强。

　　“好吧。如果你坚持，那就算了。”易知难起身到房间里拿了一个文件夹出来，递给朱与墨，“这个是公司接下来要做的一个游戏的企划案。你先拿回去看看。”

　　朱与墨忙点了点头。

　　“晚上会去蓝幕吗？”

　　朱与墨又点了点头。

　　“既然你想留在那，我晚上也过去一趟，跟蓝谦打个招呼。”易知难如此说。

　　朱与墨先是诧异地抬头，随即又想到，既然许睫师姐认识蓝谦，那易知难当然也会认识。他知道重逢之后的易知难，有点像老母鸡，对他的事情总是关照到无微不至。他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是心中却还是因为他的体贴而感到温暖不已。

　　孤独了这么久，终于有一个人可以全心全意地信赖和依靠，他很小心地珍惜着，又很小心地远离着。因为，他想不到任何易知难必须对他好的理由。他们只是因为父辈的一段孽缘而相识的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易知难对他好对他不好，都是应该的。所以，他不能贪恋，要做好准备，即使有一天易知难转身抽走了这份温暖，也不可以去纠缠。因为，他没有资格。

　　分开的时候，易知难在朱与墨的脸颊上轻轻地落下一吻。那动作如呼吸般自然，仿佛他经常都这么做，他的手扶住他的脸颊，另一手将他往自己身上一揽，温暖的唇落在朱与墨略微有些冰凉的脸颊上，一触而去，像春日的蝴蝶在花蕊上略做停留然后又翩翩飞走。

　　朱与墨被这一吻吓了一跳，可是易知难的脸上却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晚安吻，家人间的那种。

　　“晚上见。”易知难爽朗一笑后，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