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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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年的圣诞节前夕，Severus收到了来自James Potter的邀请信函。
与以往所收到的节庆祝贺不同的是，这一次传递信件的猫头鹰并不是James Potter所惯用的那只褐鸮，取而代之的则是只造型有些特异的雪鸮。而这也使得Severus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在一阵几可说是凶猛振翅拍击当中拉开了窗户。
他皱着眉看向眼前脾气异常爆怒的猫头鹰，原本应该是纯白羽翼的部分被覆盖上了鲜红色的涂料，仅在鸟喙边缘以及爪子的附近部分被刻意地略过。这副模样也让原本看起来应该是洁白无瑕的雪鸮看起来多了几分滑稽之感，就像是特地为了佳节传递福音的信使一般。
当然，Severus可以百分之百肯定这是出自谁的主意。
已经达成使命的雪鸮不断地尖声啼叫，并且伸长了脚示意Severus将上头的羊皮纸取下，似乎对于自己的新造型感到颇为不满。Severus无奈地摇头，走上前将鸟爪上头的信件小心翼翼地拆下，并缓缓摊开。
"今年古里某街这儿举办了很盛大的圣诞派对，是专属于凤凰会成员的一场宴会。Sirius从一大早就兴致勃勃地准备着，Dumbledore也特地从Hogwarts带来份量十足的烤火鸡（是请家庭小精灵特别烹调的，非常的美味），之后还有个小小的舞会（不过也因为这样，舞伴只能从成员里挑选。Hagrid和Moody倒是显得跃跃欲试。然而，我发自内心地认为他们的舞伴想必须要有过人的勇气以及高超的技巧才行。），今天将会是很热闹的一晚。
圣诞节是适合团聚的日子，希望你也能来参加。
致上我最诚挚的邀请。
Ps.为了让这只猫头鹰看起来更有圣诞节的气息，我在牠的身上施了一个小法术。但这似乎让牠很不开心，Lily也是。她认为我不该如此对待她的宠物，不过……你应该知道我那坏脾气的信差是只褐鸮，这不是挺扫兴的吗？"
James Potter
James Potter洋洋洒洒地写了许多的祝福与邀请，然而，Severus的目光却只是定定地聚焦在文末。
圣诞节是属于团聚的日子。Severus喃喃地复诵了信件末端的最后一句话。他没有家人，朋友也早在他替Dumbledore前去黑魔王的阵营埋伏时便选择背弃他。就连食死人们也不乐意待见他，一个在极短的时间里赢得太多权势的伙伴只让他们倍感威胁。说来讽刺，对Severus来说，拥有最多的反而只是仇敌。
这是不是表示对于孑然一身的他而言，只要活着就已经是一种团圆？
圣诞节并不单单只是属于团聚的日子，Severus小声地驳斥道。还有喜悦与欢笑，而这正好是他所缺乏的。
既然如此，他还是适合待在这里，独自度过。
他拿起魔杖轻轻一挥，将看似受了好一番折腾的雪鸮回复了原本的模样，并叉起了盘中的培根朝牠抛去，犒赏牠大老远地送信过来，也顺带慰抚这被James Potter一时无聊的理由而无端恶整的可怜信差。
收拾好桌面，Severus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蜷缩在藤制的摇椅上，身上披覆着厚重的羊毛毯。他轻轻地往后躺去，让椅身随着躯体的摆荡慢慢晃动。独自一人的平安夜里，Severus只能百无聊赖地翻阅着手中的《魔法药剂与药水》，快速浏览过那些基础药剂的材料与操作方法。在前一阵子他向Dumbledore提出了回到学校授课的申请。毕竟在将近两年的修养之下他的伤势早已痊愈，只留下部分无法抹去的伤疤见证着那些过往。
之所以会提出申请的原因在于茧居在这座宅第的感觉并不好受，这里并不存在着太多令人愉快的回忆。再者，Severus对于当前的修养生活感到无所适从。独处的日子时间彷佛过得特别慢，寂寞的感受彷佛也因此被扩大了数倍之多。访客的到来或许能够暂时地舒缓排解，然而这对Severus来说并不是长远之计，他也不想让自己的情绪随着来人而反复不定。
是以，在权衡思索之后他决定些找件事情来做，即便Severus也不是那么热衷在魔药学教授的职位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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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Hogwarts的日子并不是太惬意，学生的素质一届比一届还低劣，连最简单的膨胀溶液都调制不出来。讲桌上头摆满了学生缴交的玻璃瓶，Severus甚至只需要轻轻一瞥就可以知道有绝大多数都是比例失当的失败品。程度低落，态度散漫。这也使得他在盛怒之下命令那些达不到标准的学生回去将课本上的内容全部重新整理成两呎长的报告。
地窖里还充满了尚未完全散却的蒸气与药水刺鼻味道，黑板上也还留有密密麻麻的板书，为了那些粗蠢无知的学生，他还特地将一切的配方与剂量都详实写了出来，却不明白为什么总还会出现桌上那些失败的垃圾。
他拿起了魔杖朝着桌前一挥，数十只玻璃瓶缓缓升起，并且井然有序地落到一旁的木箱里。Severus再次轻点，木箱便漂浮在他的身后，随着他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缓缓地走入了地窖的深处，长年不见天日的空间散发出一股刺骨的寒意。但Severus并无暇顾及，只见他轻点着魔杖，让木箱随着指挥落在书桌旁的地板上。
直到完成了一切动作之后Severus才终于放松紧绷的情绪心神，并随即坐躺在扶手椅上头。一旁的大釜内正熬制着不知名的药水，锅内的橙色液体咕噜咕噜地不断冒着泡，银白色的烟雾在室内缭绕，这让总是湿冷的地下空间添增了些许的暖意。一整天的授课让他显得份外疲惫，Severus轻闭上眼，让自己任由随之而来的睡意笼罩。
然而，此时外头却突然传来了敲门的声响。
Severus在瞬间惊醒，对于这个时间点前来的访客感到有些疑惑。不可能是学生，晚上十点过后除了级长之外是严格禁止有学生在外头游荡的。那么，此时究竟还会有谁来拜访？他狐疑地拿起了放置在旁的魔杖，步伐谨慎地走上前去打开房门，并且探了探头张望。
「嘿，是我。」来人发声，「好不容易才等到皮皮鬼离开，你说它为什么总爱在这附近徘徊呢？明明最忌惮血腥男爵了不是吗？」James Potter扯开了隐形斗篷露出了头颅以及半截身躯，从对方不断打颤的模样便可以得知他似乎在这里守候多时。
「有事？」对于外来者是如何进到校园的这一点Severus并不感到太大的兴趣，对他来说，更要紧的是如何打发眼前的人。
「没什么，只是有事恰好来找Dumbledore，想到你也在这儿就顺便来拜访了。」一边说着，男子还从长袍内掏出了几个瓶子，并且朝着他摇晃示意。
「热腾腾的奶油啤酒，从活米村买来的呢。」James Potter露出了彷佛是恶作剧达成后的雀跃笑容，「不过在外头待了这么久，可能没有一开始那么热了，唔……你应该不介意吧？」他朝着Severus询问道。
对于圣诞夜那场晚宴他并没有如期履约这件事情，James Potter似乎并不打算再作任何的询问。或许他们彼此都对原因心照不宣，提出来也只是徒增尴尬。
「不，我不介意。」他叹了口气，试图摆脱繁杂的思绪。「相较之下我更介意你为什么会三番两次来打扰我的生活，就连Hogwarts也能够如此明目张胆地闯了进来。」
「说打扰就太过言重了，Severus。」James试图提出反驳，「基本上我自认为这都是经过你的同意……虽然在当中的过程是有经过部分的妥协。」这番话反倒显得有些欲盖弥彰，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看来关于这件事情，我们很难得有了共识。」Severus语气带有一丝嘲讽。
「哎，这可不是吗？我也不是那么没有自知之明的……那么，既然都到这儿了，真的不打算邀请我进去坐坐？」James忙不迭地接着说道，对于Severus的挖苦则是不当作一回事。
Severus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但还是打开了房门让访客入内。
James Potter在随着他进入办公室之后便熟门熟路地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并再次地从长袍里拿出了为数众多的小圆饼以及南瓜派等食物。看来除了奶油啤酒之外，男子似乎还从厨房里摸走不少的甜品。
或许是察觉到Severus的目光，James挠了挠头干笑。「以前Professor Slughorn经常邀请我们到他的办公室举行聚会，所以这地方我还蛮熟悉的。」
「嗯。」Severus想起了昔日的Professor Slughom总是会找寻那些具有不凡家世背景或是资质优于常人的学生招睐于自己门下。那是一种惜才的珍藏，却同时也是一种无情的筛选。相较于自己总是平凡无奇地埋没在人群里，James Potter会被看中几乎是可以预料的。毕竟他两者兼而有之，Slughom不可能放过。
撬开了瓶盖，男子很快地便咽下了几大口的啤酒。「虽然没有在它最美味的时候饮用，不过微温的奶油啤酒倒也是有另一番滋味。」James便满足地吁了口气，「对了，有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Severus，你还记得上一次开口对话是什么时候吗？」男子看似不经意地抛出了毫无头绪的一句话。
「几个小时之前。」Severus则是很快地回答。
「为了授课而开口并不能够算是一种对话。」James随即反驳道，「况且……以我对你的了解，那当中应该还掺杂了不少你单方面的主观评论，没说错吧？」他扬起了眉毛，对于自己的猜测显得胸有成竹。
「如果是只有单方面的传达，那并不能够算是一种交流的模式。我想所谓的对话，还必须得要存在着另一方用心倾听，并且发自真心地去作回应。」他挠了挠头，试图将自己的想法表明。「如果我们无法以对话来传达内心的思想，那么，不就无法突显出人为什么要使用语言作为沟通交流的媒介了不是吗？你知道的，交心一直以来都只存在于人类以及极少数的高等魔兽之中。我们不能好好地善用这项殊荣，那真是太过糟蹋了不是吗？」
Severus也跟着拿起了一瓶奶油啤酒，捧在掌中把玩了好一会儿。指缝中传来的温度让他不由自主地沉迷其中。「……应该是圣诞节前后吧。我和Dumbledore提了想回来教书的事。」
「你很喜欢这份工作？」
「说不上喜欢，只是不讨厌罢了。」
「我倒是觉得自己一辈子也无法胜任，要教导那些顽劣的学生真是伤透了脑筋。」James佯装苦恼地叹了口气。
「是吗？那不就是你们这群人的最佳写照？」他斜睨了对方一眼。
「是呀，现在想想，我们似乎让许多人为我们费心伤神呢。」男子的语气里带了一点笑意，「我这辈子大概也只有那段时间能够如此无法无天了。」提到了学生时期，连一向大喇喇的James Potter也露出了怀念的神情。
「你……似乎很喜欢回味你的校园生活？」Severus见状提出了疑问。
「嗯？或许吧。人就是这样。在拥有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大肆挥霍，只有在事过境迁后才想再次细细的品味。」对方倒也不反驳，并进而开口说道。「你不也如此吗？我以为这是你愿意再回到校园授课的原因。」
「或许吧，但这不会是主要原因。」Severus沉吟着，「不管在哪个地方我都是孑然一身，待在哪边其实对我的差别不大。只是Hogwarts至少给了我一个居所，不至于让我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是吗？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大概类似于『家』的感觉，但我不觉得你的感受会与我相同。」或许是奶油啤酒带来了足以温暖人心的力量，他缓缓地说出了一直以来未对人开口的内心话语。
「相去不远的，Severus。」Jame Potter说道，「在学校和Sirius一起胡闹折腾得那些日子也带给我类似于兄弟的感受，那是我本生的家庭没办法做到的。」
Severus摇摇头，「那是不一样的。你至少拥有一个足以遮风避雨的地方，所以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去找寻Sirius Black玩乐胡闹。但我却没有办法。」
「是吗？难道你不曾有过到见到了许久不见的老朋友那种怀念的感觉吗？你的那些朋友？Avery？Mulciber？」
「对我来说求得最低限度的温饱才是首要之务，除此之外的任何物事都不在考虑范围。再者，我们学院并不兴你们称兄道弟那一套。你认为的友情其实只是一种利益交换。我需要不被欺扰的护卫，他们则想从我身上习得高深的咒语。而这种交换的出发点你应该很清楚，我的过去并不是那么愉快，当中想必也是有部分原因可以归咎于你们才对。」
「这倒是……抱歉。那么，你最真实的感受是什么？说出来，然后我们来进行责任归属。」James Potter煞有其事地说着。「这或许也是我们能够好好重新认识彼此的一个契机，你是不是能够好好地考虑呢？我会在这里倾听的，相信我。」
或许是James Potter的提议太过吸引人，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喝了过多奶油啤酒而让思绪陷入了停顿。Severus觉得此刻的自己已不再像先前那般焦虑。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缓缓地开口说道。「……除了你们制造的痛苦之外，最多的应该就是挫败与寂寞了吧。」
「人必须学习如何和失败与孤独相处，Severus。唯有了解到这一点，才能够驾驭这些负面情绪而不至于陷入浑浑噩噩。」
「或许你说的没错……然而，有时候我会想，我的人生说长不长，但在这三十几年的时间里却充满了孤单与失败，我却从来都没有弄懂失败与孤独背后的寓意。它们但给我的苦痛如此庞大难挨，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测试出人类承受苦难的极限吗？」他喃喃道，双眼没有目的地注视着前方。
「不，不是这样。」男子断然响应，「我知道你或许会觉得我没有资格来评论这些，因为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个处处都占了便宜的既得利益者。」James苦笑道，「但我想痛苦是一种本质上纯粹的一种状态，它不必然，也不可能再给予你其它的感受。
「当你感到痛苦的时候，你反而会记忆起那些曾几何时出现在生命中某一处的微小幸福，或者是更加渴盼未来那触手可及的美丽想望。」他缓缓地诉说着自己的看法，以一种Severus未曾尝试过的角度切入。「你不会是从甫一出生就感知到这些令人不愉快的情绪的，必定有一些是你已然忘却，但却真实地存在过的幸福回忆才对。因为了解了痛苦，所以你才更能去珍视。我想，或许这才是我们必须学习和苦痛相处的原因。」
然后Severus的思绪回到了孩提时代。那双已经皴出皱纹，却温暖异常的大手，轻轻地拍抚着他的背脊，伴随着节奏缓慢的摇篮曲调。那是还在强褓之中母亲对他最纯粹的疼爱与呵护；接着思绪来到了水腊树街口那户四口人家。有着浓密红发的小女孩，从来不畏惧旁人的目光，总是兴致勃勃地听着他讲述关于魔法、阿兹卡班，以及巫术学校里的点点滴滴。绿色的眼眸盈满着美丽的光辉，照亮了他的童年。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过往的回忆在胸膛中满溢，那是一种令人纤绻的美妙氛围。
「有想起什么了，对吗？」对方蓦然开口，Severus睁开眼，看着面前笑意盎然的男子。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彷佛能稍稍期待着未来。
(待)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