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rry Potter [JPSS] 拔刺》人去樓空

18、 第15章

　　这段日子总是下着蒙蒙细雨，灰暗的天色让Severus的心情更加的烦躁郁闷。James Potter将选择的权利留给了他，却反而让Severus更陷入了混乱与焦虑。他们之间反复纠缠不断的关系一直都是Severus感到矛盾的主要原因。他能够感受到James Potter对他的一言一行确实都是出于真心，那确实是他所承诺过的，伴随着Severus走出过往的阴霾。然而唯独James所说的那句放下一切听在Severus的耳中却是异常刺耳。他宁愿James Potter大声地奚落嘲笑他，如同当年那般不留情面。至少那让Severus的愤恨与挫败能够有一个宣泄的依凭，而非像现在，反倒让他更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何等的可悲至极。他知道James Potter的那番话其实并没有恶意，甚至男子是诚心地希望他能够过得更好。但有时候却是善意的言论才往往却更加让人无地自容。因为这代表对方并不是有意看轻，而是确确实实地认为他的处境已经凄惨到无以复加。所以才会在Severus最为落寞的时候翩然现身，出于同情，出于怜悯地为他鼓舞，开导他，希望Severus能够振作起来。但是James Potter从来就不明白什么是一无所有。他没有遭受过欺凌，不了解什么是求助无援的痛苦；他也同样没有受过挫折，不明白什么是穷途潦倒的绝望。也就是说，James Potter并不能够切深地感受Severus曾经有过的困顿。反之亦然，Severus也不能理解为什么男子总是殷殷企盼着他能够放下一切。那对Severus而言是一种矛盾而无礼的请求。既然他从未拥有过，又如何能将之放却？

　　连日思绪浑沌的状态之下，Severus的作息也因此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他开始显得疲倦、紧张、焦躁不安。然而那都是次要的，最让Severus感到惶恐的是他发觉他又开始做起那个梦。那个不存在着Severus Snape的世界，以及被遗忘在某一处的自己。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踏入了那个「世界」，然后转过身张大了眼睛看着他，像是在疑惑为什么他依旧踌躇不前。

　　Severus发觉此刻自己的脚彷佛生了根似的难以动弹，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遗忘，被忽视。他试图挣扎、呼喊，用尽了一切力量希望能够有人发现他的存在，但却始终只是白费功夫。Severus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重复着这个让他深恶痛绝的梦境，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每个人都已经昂首向前看去的同时却依旧深深埋陷在过往的回忆之中。他就像只身形残败的兀鹰，觊觎着眼前的腐肉残肢，日复一日地在那些已经深埋在那久远以前的过往里不断地盘旋搜索。他执拗地刨出一具又一具名为回忆的尸骸，拣选出那些不堪入目的枝微末节细细品味，连令人作呕的蛆虫蚊蝇也不放过。Severus也常常让自己的思绪回到年少时期，试着幻想出一个与回忆截然不同的场境。假使当初的自己是用另一种态度来面对这一切，那么他现在会不会比较好过？会不会依旧这般潦倒落魄，过的惨淡又失败的人生？Severus不停地思索着这些始终无解的问题。他似乎也只能够近乎固执地在记忆里穿梭反复，就像是行尸走肉。或许到头来就连Severus自己也说不清究竟了为什么而挖掘，真相从来就不存在于这里。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耗费了太多的时间在与过往打交道，逃离了早已既定的事实而选择与回忆为伍。久而久之Severus觉得自己也开始散发出了陈旧的气息，那是一种接近死亡的味道。关于死亡，幼时的他曾经在纺纱街附近的流浪猫身上见到过。看似被凌迟至死的猫尸腹中不断地涌出了血水以及破碎的脏器，引来了大量的蛆虫蚊蝇。原本散布在空气中浓厚的腥气也必然会在某一个临界点骤然地转变为令人作呕的气味。除却掉有些残酷的□□曝晒之外，那只猫在活着与死亡两种状态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异，只是前一刻还活着，下一秒则是死去。是以，在那个时间点到来之前，或许除了心脏鼓动、呼吸运作之外，活人和死者看起来其实也颇为相似，差别也不大。Severus心想。或许唯一能够用以区辨的只在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将死之人身上会散发出一种气息。与这个世界隔离，并且执拗地朝着另一个世界前去。之后的Severus又陆陆续续地见过几次死亡，比如他的双亲，以及他曾经的那些食死人伙伴。他们无一不是以丑恶而难以卒睹的方式死去。而此刻Severus觉得自己彷佛业已经显露出死亡的态样。

　　Severus说不清自己现下真正的想法，不明白自己究竟该作何是好。他必须要承认他对James Potter确实存有很大的好感，这一点或许就连Severus自己也无法为此开脱。毕竟James Potter某方面来说是他心底最迫切想要成为的那种典范，是他心底最深深欣羡的原型，但同时也是他怎怎么努力亦始终无法企及的目标，一种悲剧性的投射。然而讽刺的是，到头来却也是这个Severus一直向往的人在懵懂无知的年少时期狠狠地伤害了他，让他一蹶不振，走向更糟糕的境地。虽然实情就如同前阵子James Potter亲自忏悔的那般，他知道那时候的James Potter不过也只是个气焰比较乖张的叛逆少年，他也知道一个孩子再怎么坏也不曾想过要真正地去迫害、去摧毁一个人。但最终却是因为James Potter所谓『非出于恶意的玩笑』，扯动了Severus内心最敏感的那条神经，让他疼痛万分。James Potter固然是因为年轻不懂事而犯了错，然而当年那个默默承受的自己也同样是个孩子不是吗？为什么他就必须将那些过错与后果都给概括承受呢？Severus的思绪回到普等巫测的最后一天。他想起了当时James Potter与他们那群人臭味相投的Gryffindor们眼神都带着幸灾乐祸，等着他出丑，等着他卑微的向他们求饶。但他也同时记得周遭那些冷眼旁观的他院学生，那些同样等着看好戏的人。他们同样目睹了James Potter的行为，但却没有任何人出面制止，也没有人愿意对他伸出援手。他们或许同样忌惮着那群Gryffindor，但也可能只是认为这一切与他们无关紧要。而Severus之所以在十数年后还如此清楚地记得那些琐碎的事情，并不仅只是因为他深深记得这一份耻辱，而是因为他发现当年这群人的冷漠同时也造就了他心中的始终无法抹灭的一道伤口，直至今日仍然不时的隐隐作痛。确实，一个孩子固然不可能真正地学会残酷的迫害行为，但造成伤害的原因却不一定非得来自真实的恶意。有时候只需要一句不经意的话、一个未经深思熟虑的行为，就足以对另外一个人造成深深伤害。更多的时候是，那些孩子不必然要去威吓，去攻击以彰显自己的行为具有威胁性。其实只要这些人的存在，本身就足以造成一种伤害。无论是James Potter也好、Dumbledore也罢。他们总是说自己比想象中来的坚强。但他们却从未想过Severus并不总是坚强的，也没有人总是坚强的。特别是那个当年也只是个孩子的自己。他为什么非得要承受那些无理攻击和奚落？当年的James Potter或许并非出于真实的恶意，而那一天围观的群众也确实没有挺身而出的理由，那么，为什么最后却只有他平白遭受到这样不对等的羞辱与苦痛？这一切又该由谁来负责？为什么到头来造成伤害的行为可以用不成熟作为借口来解释开脱，受到伤害的结果却始终无法得到合理的弥补呢？Severus想了很久，他觉得他能够了解James Potter想要传达给他的想法，但他却不能够认同对方的理念。那种所谓「原谅或者是释怀或许才是让一切尘埃落定最好的选择」无意义的陈腔滥调。在Severus看来这些都只是一种太过理想化的说词，蔑视他人受苦难的轻描淡写。从来就没有人可以了解他人的真正想法，因为每个人所遭遇到的苦痛不尽相同，承受磨难的能力也全不相似。也因此，这世界上并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要求别人选择原谅或者是遗忘，真正能够做出抉择的只有自己。这或许是为什么即使James Potter曾经劝说过他放下过往，但他却始终嗤之以鼻的缘故。Severus依旧痛恨着十五岁的James Potter，也恨着当年那个无法反抗的十五岁的自己。那是他们命中永恒难解的一个结，也是Severus始终难以跳脱的无尽噩梦。说要拔除，谈何容易？

　　很快的，Severus便体悟到了他们这十数年的努力都只是徒劳无功，因为过去的事情已无从再次改变。或许可以凭借着时光沙漏让一切重新来过，然而，当脑海中浮现出这个想法基本上对Severus就已经是一种最大的讽刺。因为这正是表明了他无法摆脱当前的困境，承认了自己的潦倒与挫败，因而才必须选择狼狈地逃回过去。这样的认知让Severus不知怎的感到深沉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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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三件事情要說：
1.因為要出本子有排版過的所以間距很擠(我懶的排回網路版)，大家見諒。
2.感覺看的人應該都已經買本子了所以我真的忘記要貼文，不好意思。
3.我最近迷上網配請大家快加我微博陪我聊聊拜託(已經徹底離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