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
智商高的人一般情商都不会太高，反之亦成立。而像青峰大辉这般智商情商都不高的大概也算少见。这或许只能归结为他在篮球上的造诣实在过高，导致其他一切都靠边站了。
青峰确实还没有非常明确地理清他跟黄濑之间的关系，比如——初诣时的那番对话算告白吗？如果你要这么问他，他一定会挠挠头，其实很苦恼又假装理直气壮地告诉你——是。而事实是，在那过后，他俩的生活几乎与之前完全无异。
周末的时候青峰只要没事便照例跑神奈川去找黄濑1 on 1，然后赶着末班车回东京；偶尔黄濑来东京工作，若是时间还有剩余也便……对了，这样说起来其实两人之间还是有进步的。比如，会一起去KTV唱歌——当然因为青峰是音痴所以只有黄濑一个人在唱；比如，会一起去超市购物——自打新年在青峰家借宿了一晚黄濑也渐渐开始习惯每次在东京1 on 1错过了末班车后便索性借宿在青峰家；比如，黄濑在高三那年收到了青峰大辉送出的人生第一份圣诞礼物；比如，当青峰正叼着棒冰翻看小麻衣的写真集时黄濑会突然将脑袋伸过来一口叼走他口中的棒冰——这家伙以前明明小气得连让他尝一口都不肯！比如……
总之，多少还是有点进步的吧。
青峰气馁地想。
这是不是恋爱？这样是不是就算是在交往？
青峰大辉的人生从未如此小心翼翼。
黄濑这家伙很难懂。看似亲切温和，其实对未得认可的人非常傲慢冷淡；整日嬉皮笑脸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其实私底下比谁都努力；借了的“东西”一定要“还”；自尊心高得一塌糊涂；有“仇”必报……
青峰想起那一大堆满眼颜文字的短信——貌似自己还真是喜欢上了一个很大的麻烦啊。
啧。
他咧了咧嘴。
只有一点青峰心里清晰到不能再清晰——跟黄濑在一起很快乐——无论篮球，或是人生。
“喂五月，哲他……喜欢的人是怎样一个人？”
青峰曾这样问过桃井。虽然开口前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问了出来。不出所料，桃井眼角闪过一丝黯然，转瞬即逝——这个坚强的女孩子并不愿被他人看到失意的一面。当然青峰也不是故意想戳桃井痛处，实在因为那天看到的那一幕……
高二那年WC，洛山虽然毕业了几位强有力的三年生，然而在队长赤司的带领下，全队出神入化的阵型转换及每个队员天才般的个人技术，终于横扫各大高校，力压卫冕冠军诚凛高校，捧得WC冠军杯。
列队的时候，领奖的时候，虽然火神满脸不甘，黑子却是微笑着的。淡淡的笑容，看不出感情。
那天黄濑没有来。原本是要来的，却临时被经纪人十万火急拉回去补拍一组镜头，只好作罢。
“去年的‘仇’没有报成呢~真是的，小黑子和小火神越来越厉害啦~”
“大家不是彼此彼此吗？每个人都在进步，谁都不能保证一定能赢过对方——除了本大爷。”
“小青峰还是一样臭屁自大狂~”
“黄濑你说什么！”
“我们来打赌吧小青峰~我赌洛山赢，哈根达斯一份~”
“喂你擅自……”
青峰想起开赛前与黄濑的对话。赤司那家伙还真是……一边思考着“给黄濑那家伙买芒果口味的哈根达斯好了”，一边不知不觉竟来到了体育馆后门。
“哲君喜欢的是一个很强的人。像太阳一样闪亮耀眼。能让哲君露出那样温暖笑容的家伙，一定很厉害吧——阿大，哲君终于从你那里毕业啦！”
“可恶的五月。”
青峰挠挠头。什么毕业不毕业的，失去了哲这样强大的“影子”完全是自己咎由自取——这一点青峰终于能够坦然面对。然而能让哲如此认可的新的“光”……
他看向不远处那两个身影。
“抱歉啊黑子……别说IH，现在连WC冠军都丢了，我这‘光’简直、太失职了……”
坐在台阶上的王牌大人正将头埋入支于膝盖的臂弯中，少见的低落。
“火神君并没有失职。”
蓝发的同伴淡淡开口。
“所以说，篮球并不是一个人就能赢的比赛。火神君并没有输。我想此时此刻诚凛的大家心情都是一样的。虽然洛山有赤司君，但我们也有降旗君和监督。我们还有机会，我们会赢回来的，不是吗？”
火神抬起头。
水蓝色的眼瞳，看似安详却于眼底深处透着火光——那是，自己的倒影。
拳与拳的碰撞。
还有。
黑子的笑容。
青峰有些闪神。他想起五月的话——能让哲君露出那样温暖笑容的家伙，一定很厉害吧。
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
“呐黄濑。刚才你说……你有喜欢的人了……是……怎样的人呢？”
“……很强。嗯，我喜欢强者吧。”
恍惚中青峰似乎抓到了什么，又似乎没有。
大量的画面与对话在脑海中杂乱飞舞，他想理出重点，却连一丁点头绪都没有抓住。
篮球并不是一个人就能赢的比赛。
高一那场WC半决赛——诚凛最终都没能拦住黄濑，然而诚凛赢了；
高二的WC决赛——洛山最终都没能拦住火神，然而洛山赢了。
哲一直都在为之努力的目标，哲一直都想让大家明白的事情，终于真真切切豁然开朗。
哲，其实你早就超越我们走到了更前方啊。
青峰双手插入裤袋，不动神色转身朝广场门口走去。
篮球，那已经是融入生命的东西，一辈子都不会放弃；而某些人，某种感情……
那是青峰大辉实在不擅长的领域。
樱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在两人磨磨蹭蹭驻步不前之间，只剩半个月他们的高中生涯即将结束。
黄濑凉太顿了顿，小心翼翼打开鞋柜……
预想中的，礼物倾泻而出“哗哗”落了一地。
“真是一年堪比一年甚啊……”黄濑想，“可是带着这些要怎么……去见小青峰……”
叹了口气，他终于还是将礼物全都塞回了鞋柜。
于黄濑凉太而言，青峰大辉已经与他的人生紧紧纠缠在一起，成为了生命的一部分。不再憧憬并不意味着就此放弃——如今黄濑凉太的名字是与青峰大辉并驾而驱的，他要与这个人一起永远站在最最耀眼的地方。
那么对小青峰而言，他黄濑凉太算是怎样的一个存在呢？黄濑曾经想过这个问题，或者说，其实经常会想。某种方面而言，小青峰其实跟小绿间一样傲娇吧？明明是很重要的话，就是不肯说出来。黄濑心想。
青峰大辉。篮球白痴。成绩总是低空飞过。喜欢□□。经常逃课。虽然曾经有过一段极为颓废暴躁的中二期，终于在高中一年级时回到了原本耀眼夺目的状态。
“呐黄濑，我想说的是、不、我是说，你愿意一直跟我1 on 1下去吗？即使老到我们都打不动了……虽然我现在还没有完全理清这份心情，但……我们慢慢来？”
如果你要问黄濑他是否觉得这段话是对他的告白，黄濑也许会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礼物整理完毕，黄濑伸展伸展身子，慢慢朝校门口走去。二月尚未回暖，体育馆门口的那棵樱花树依然光秃秃的，略显寂寞。黄濑将围巾裹紧了些——哦，说起来，这围巾居然是小青峰送的……不解风情的小青峰，居然也知道要送人圣诞礼物？黄濑依然清晰记得那天自己是如何目瞪口呆地被青峰嘲笑，然后精神恍惚了一整晚。惊喜吗？后来黄濑问自己。怎么可能……不惊喜呢？真是的，小青峰呐……
围巾是深蓝色的——跟耳环一样的颜色。
“你那满头金发已经够亮了，再戴黄色要闪瞎了。就蓝色吧，这样好。”
借口。
黄濑“噗”地一声，终于忍住没把真相说出口。
抓着围巾，手掌微微暖起来，便与那一年新年某人掌心的温度一般，丝丝传入心底。
“一辈子……吗？”
黄濑抬头，公车缓缓驶来，他加快脚步跳上了车。
小青峰，我可以相信这是你真正的心意吗？
约定的地点在渉谷某热闹的街区——某大型商场正门口广告牌下。
“小青峰等一下……”
“怎么？”
“不没什么……就这样吧。”
黄濑原本想说我们换个地方吧，想想还是算了，其实也真没什么——只不过那个商场的广告牌上最近挂的是他新拍的巨幅海报……
帽子压到最低，围巾拉至鼻沿——小模特儿将自己裹了个严实，闲闲站在墙角看着手机刷推特。
黄濑的推特很热闹。虽然加的人并没有太多，但每天大量粉丝的RT足以将他的首页刷得人眼花缭乱。秉着职业精神，小模特儿只要有时间都会耐心地去回复——可惜他其实确实没有太多时间耗在这上面。篮球、工作、学习占了他除吃饭睡觉洗澡以外几乎所有的时间。哦对了，剩下那点时间应该是留给某人1 on 1的，嗯。
“小青峰请我吃哈根达斯啦~”
“为什么？”
“因为去年我请你吃了！”
“那是因为你1 on 1又输给我了。”
黄濑几乎一口水喷出来——如果他正在喝水的话。
确实，推特上也有“冒牌”黄濑凉太和青峰大辉偶尔会模仿两人的口气发些推特，无伤大雅，黄濑倒也看着有趣。只是有时太过于真实，不免也让人哭笑不得。
是啊，无伤大雅。然而真实的两人又是如何？
不温不火，胶着不前，浓稠得化不开的烦恼——黄濑侧着脑袋想了想，如果要形容两人高中以来的交往，大致便是如此了吧。
去年新年初诣后都干了些什么？情人节？似乎只是一起唱了歌；两人的生日？好像是打了球吃了饭，互赠了礼物然后……一不小心又错过末班车在青峰家借宿了一晚；圣诞节？哦，小青峰送了礼物呢；新年？……今年WC桐皇与海常半决赛再次火拼，两队都正处于苦训修罗场，短信互道了祝福也便就此打住……
黄濑愿意相信青峰那番话是告白，然而两人之间……又着实不太像交往呐。黄濑苦笑了下，想着这确实也不能怪小青峰，自己不也都从未曾将真正的心意向对方表达过？
却不料小模特儿这自顾胡思乱想的模样，被街角的某人事无巨细尽收了眼底——一丝不剩。
青峰其实早早便到了街角。信号灯由赤转青，正欲抬脚穿越横道线，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他却兀自顿住了脚步——巨幅的黄濑。不是、巨幅广告牌，巨幅海报，超大的，黄濑的脸……
青峰只觉周身僵硬，无法动弹。他想起约定时黄濑欲言又止的话语……原来如此。这小子，原来也会害羞啊。
视线为广告牌所吸引，无法挪开半分。隐入发梢的斜眉，修长的眼角，金色的瞳孔，挂帘般硕长的睫毛，柔软的碎发，线条优美的颈线——还有左耳若隐若现的蓝色耳环。工作都没摘下，黄濑你还真是敢呐……青峰心里“咯噔”一下，说不出的悸动。海报中的黄濑微微仰首，自上而下的视线，微阖的双眸——不容抗拒的诱惑，尚带着些微危险的因子。
信号灯再次由青转赤，青峰甩甩头，为自己的失神懊恼。不能继续看下去，他心想。
再一次将视线转向本尊时，小模特儿正放下了手机开始怔怔发愣。
其实黄濑把自己裹得很好，身侧人来人往，无人识得模特儿真面目。然而于青峰而言，来到那个转角，某人的身影既已映入眼帘。无数次的1 on 1，数不清的肢体接触，掌心甚至尚残余着某一日对方手腕的温度。这是青峰大辉于再拥挤的人群中都不会看丢的身影。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其实谁都没有迟到。隐隐的不安，又似乎带着些许激动。
这是，期待吗？
黄濑右手插于裤袋，偶尔抬首闲闲四顾，无聊了又掏出手机刷两下推特。面前有情侣走过，他不动声色地望一眼，又垂首。远远地，青峰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沉沉一抹叹息。
信号灯重新亮起时青峰大辉抬腿，仿佛下了一个很重大的决定般，跨出了人生无比重要的一步。
“小青峰好慢啊……”
眼见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那头深蓝色的短毛却尚未在视线中出现，黄濑不免也有些心焦起来，不再低调地隐于街角，开始频频抬首四下张望。
“嗯，等下要真迟到了果然还是要让他请客吃哈根达……”
“黄濑，你什么时候开始把哈根达斯挂在嘴边的。”
“小青峰？！”
深灰色的羽绒服，健硕的长腿，青峰大辉一脸淡定缓缓向模特儿走来。即使脸部全被帽子和围巾裹着，青峰大辉依然能够想象得出对方那一脸惊讶的面容——这家伙在自己面前可是从来都不吝啬任何表情的啊。
“我可没迟到。还有，上次比赛你输了，所以是你请我吃哈根达斯。”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答，黄濑只是直直望着他。青峰有些疑惑。
好吧，我们不妨将画面暂停在这一格。剖析一下黄濑的心理的话，应该是这样的——
这个人怎么可以帅成这个样子呢……
黄濑，你有点自己好歹也是个模特儿的自觉好吗？当然这一切青峰君都是听不到的。
ok我们继续播放画面。
“小青峰，比赛虽然是桐皇赢了——但最佳球员是我。从小青峰和小火神手上夺下最佳球员，小青峰不奖励一下我吗？”
整张脸唯一露出的金色双眸在夜色中异常明亮。自信。骄傲。荣誉。他用汗水和努力一路追逐而来，超越，前进，不屈不饶。不离不弃。
“啊，恭喜啊，凉太。”
低沉的嗓音唤出对方的名字，那是青峰大辉无意识中，发自心底的话语。
小青峰，这就是你真实的心意吗？
黄濑，我可以这样擅自呼喊你的名字吗？
小青峰，我能够一直一直与你一起走完这段人生吗？
黄濑，你愿意一路陪着我这个只会打篮球的人走完人生吗？
是啊，没错，就是你啊。
青峰怔住了，他没想到这句话会如此自然地脱口而出；
黄濑怔住了，什么样的言语才能确实地回应这份感情？
今天是情人节。
时隔两年，这一份让人焦灼不安的感情终于开花结果。
走出电影院时夜幕已深。青峰思忖了下，不动声色牵住了身边人的手——不会……有人注意的吧？
黄濑身子一僵，随即偷偷笑了。这个人虽然后知后觉又别扭得要命，在细小的地方却偏偏在意的不得了。处女座的男人真难琢磨啊……
双子的男人才难相处吧？青峰莫名心里抖了抖，握着对方的手又攥紧了些。
路过广告牌的时候黄濑突然心里亮堂起来。
“小青峰喜欢□□吧，但这广告牌上的人可不是□□哦？”
“唔！混蛋……”
青峰脸部抽搐。
黄濑你还真是不知死活啊！
他心想。
“□□——那是指女人。”
黄濑愣住的脸；
青峰看似淡然其实极力掩饰的紧张。
“男人的话——金发。身高189CM。模特儿的脸蛋打篮球的身材……”
“哇~小青峰男女通吃好厉害！”
“别打岔黄濑。”
青峰有些恼。
好容易下定了决心要好好将自己的心意表达出来，这小子居然给我装傻！咦、等等？对方居然真的乖乖闭了嘴……嗯？这么乖？青峰有些好奇地侧过脸。
“黄濑凉太喜欢的，是一个居然能把篮球砸到体育馆外，居然还能很准确地砸中一个身高189CM的男生的头的人。虽然自大又臭屁，但是很强，没有人比他更强——除了未来的我。”
黄濑抬起头，夜幕中那一抹金色，直直砸进青峰心底最深处。
“是是砸到了你还真是不好意思啊啧。”
不知何时已拐入了路边小巷。
“黄濑，虽然我说过我们慢慢来，但差不多……也该有个了断了吧？青峰大辉现在正握着喜欢的人的手，黄濑你有什么意见吗。”
用陈述的口气道着疑问句，小青峰还真是……
黄濑眼中浮起笑意。
“小青峰还记得中二时的情人节吗？那时我们比谁收到的巧克力多。当然啦一定是本大爷~说起来小赤司虽然也有送大家巧克力，但给小紫原的是最大份的！好偏心~小绿间最好笑啦~大家送的居然都是Lucky Item！小青峰、哈哈、都没人敢送你~你那份还是小桃送给小黑子大盒巧克力时附带的~啊、小桃也超偏心！送给小黑子的居然是那~么一大盒！……”
小模特儿叽叽喳喳回忆个不停，越说越来劲。青峰停下了脚步，面向黄濑。
“黄濑，我不会去买巧克力的。”
“没事，我面前就有一大块~还是黑巧克力呢~”
“蹬鼻子上脸是不是？”
青峰好气又好笑，一扬手将对方推至了墙角。
眼前的人靠着墙笑眯眯地看好戏，也不恼。一股暖流倏地从心口滑过。
犹豫着，微微俯首于对方耳侧，青峰开口，缓缓道。
“节日快乐，黄濑。”
温热的吐息让人莫名燥热。是……小青峰的味道呢……
“我也不会送巧克力的哦，小青峰~”
犹豫着，微微仰首，缓缓侧过脸颊。
“没事，我……吃这个就够了……”
最后的尾音淹没于唇齿之间。
青峰一个侧首，黄濑感觉唇上多了不属于寒冬的温度。
三十七摄氏度。
是，恋人的体温。
再一次对视时，青峰低声笑起来。
“看来这辈子我们都没机会吃巧克力了？”
“小青峰不是才……吃过……可恶。”
结果居然完全是个过于纯情的家伙吗？青峰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黄濑也笑起来。
一如既往的，绚烂夺目。
啊，只属于我青峰大辉一人的——
名为黄濑凉太的——
耀眼光芒。
“我要让青峰大辉的人生史册中，永远都伴着黄濑凉太的名字。”
“有青峰大辉的地方，就有黄濑凉太。”
Tomorrow,
with You.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