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成吟》唐满满

5、第 5 章

　　翌日，天微亮，苡薇便被拉起来梳妆打扮了，她迷迷糊糊的任凭着沁书沁香拾掇，隐隐的还能听见她们讨论穿什么好，怎么打扮才能吸引太后娘娘的眼球，苡薇只觉得头上越来越重，重的她都撑不住了，头不由自主的下落，苡薇猛地睁开眼抬起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满头插满了步摇流苏，花枝招展，她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对着身后扶着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想让她穿的人开口道：“最快的时间，把我头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弄掉，然后弄一个最普通的装束，还有这衣服，”苡薇指指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说道“我不要穿。去给我找一件御赐的普通的衣服。”沁书沁香一时愣了，“小主，今天可是觐见太后的大日子呀，不穿得好一点，怎么能让太后注意呢？”沁香傻傻的开口，“这衣服，可是太后钦赐的呢！不正好在今天穿吗？”“这衣服是断断穿不得的，”苡薇胡乱摘着头上的发饰开口道，“为什么？”沁香想不明白，“穿了这衣服，更彰显小主的宠爱呀，这样的话以后便没人能欺负小主了！”沁书帮着苡薇重新装扮，一边若有所思的问道：“小主是觉得胡氏的挑衅并非无缘无故？”。
　　“她若想立威，为何偏偏只针对我而对那高氏不闻不问，她既知太后赐于我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又知我的位份仅在充华，还那般对我便是明白那衣服的赏赐只是安抚而已，太后根本不会与我撑腰，更何况，这衣服是世间罕物，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才有这料子制成的衣服，我一充华穿了，这又成何体统，直道是不知死活而已。太后娘娘的赏赐是福是祸还未可知呢，更何况，她的刁蛮任性并非没有源头，若我没有猜错，胡明妩应该是太后的本族侄女，而太后的赏赐根本另有深意…”苡薇瞧着镜子里的自己开口道，沁书和沁香都不禁惊了一把，胡氏和当今皇后娘娘都是太后的侄女，这胡氏又这般容不得小姐，小姐以后在宫中的日子…沁香沁书眼里浮上了一抹担忧，苡薇选择忽视的开口道：“真舒服。”卸下了那些繁琐的坠饰，苡薇觉得轻松不少，沁香不禁张大了嘴巴，“小姐，你真厉害！”，她越来越佩服她家小姐了，竟然这么淡定，苡薇轻笑的点了点沁香的额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沁香撅起嘴巴道：“小姐你就欺负我没读过书吧！”瞧着沁香的样子，苡薇不禁掩嘴笑了。沁书忍不住也笑了，眼里却浮上了一丝疑惑，小姐自从醒来，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不一会儿，苡薇便换好了衣服，浅蓝色碧帛系腰长裙，不华丽却也不失身份，头上用青色发带系于两侧，珍珠玉簪插于发髻间，简单明了。沁书略有担忧的道：“会不会太素净了些？”苡薇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拍拍衣襟满意的道：“正合我意！”
　　走出门，霄香楼门口便有公公在候着了，苡薇规矩的走过去，福了一礼：“烦请公公带路。”“充华这边请。”那公公侧身让出一条道来有礼的开口道。苡薇也不知走了好久，只觉得腿快迈不了步子了，那公公方才说道：“前面就是了，霄香楼本就是较偏远的地，充华这一路走来也累了吧，充华在门外歇歇脚，待奴才前去禀告太后娘娘。”“多谢公公。”苡薇有礼地笑道。
　　“我说怎么一大早闻着一股怪味，原来是你在这儿啊！”胡明妩拿出帕子在面前象征性的舞了舞，一脸嫌弃鄙夷之色，她身着玫红蔓藤纹软群，外套一紫兰织锦翠烟衫，玉饰香囊配挂左右，头上挽了一个百花发髻，左右各插三只亮澄澄的白玉响铃簪，整个人香气环绕，显出她非比常人的高贵靓丽，她殷虹的樱唇不满的瘪起，“没想到一大早见到的竟然是你，真是晦气！”。苡薇见怪不怪，一脸淡然的行礼道：“胡修仪万安。”胡明妩不耐烦的朝苡薇挥了挥帕子：“免了吧，离我远点，别把你的穷酸气传给我。”胡明妩白了苡薇一眼便走开了，仿佛苡薇是什么瘟疫似的。苡薇抬头便远远地见到高婕妤娉婷而来，她身着碧蓝色青底罗裙，套一件淡青色水薄烟纱，上面金丝环绕在阳光下反射出好看的光泽，她梳了一清秀可人的侧髻，插一只翠玉步摇，旁下留出两缕青丝显得温婉清秀，走起路来整个人看着弱柳扶风，让人心生怜惜。待她走近，苡薇躬身福礼：“高婕妤万安。”高瑗仪温婉的笑道：“潘充华请起。”她上下打量了苡薇开口笑道：“妹妹今日穿着真是素净，倒令姐姐吃了一惊，原以为…”她顿了一下，转而开口道，“不过这样在姐妹之中倒也与众不同，显得清幽可人。”“姐姐谬赞了，妹妹天生便只是穿素净衣服尚能入眼，比不得姐姐们华丽高贵。穿什么都光彩照人。”苡薇笑道，心下却已了然。
　　高瑗仪也不推辞，微笑道“妹妹可真会说话。”抬头看了胡明妩一眼，微微福礼道：“姐姐万安。”她与胡明妩位份本就不差上下，再加上高瑗仪出身渤海高家，其母为晋朝皇族后裔，景县高氏是有名的名门望族之一，她的身份虽比不得太后侄女却也落不下风，她如此行礼胡明妩瞧着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表示回应。见状，高瑗仪也不在意，面上笑容不减，静静地立在一旁等候传唤。苡薇也不再言语静静站在那儿。
　　“各位小主吉祥，太后娘娘让各位小主进去呢。”刚才那公公出来恭敬地道。胡明妩听后便直直的走进内殿了，高瑗仪微微一笑踏入内殿，苡薇定定心神走在最末端。
　　殿内装饰较为简单，只是桌椅门帘都透着一股新气，许是刚换过的吧，正想着，便听一尖细的声音脱了长长的尾音高声道：“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苡薇随着其他妃子跪地请安。“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都起来吧！赐座！”太后慈宁平静的声音响起，“谢太后娘娘，谢皇后娘娘。”“不错，此次入宫的女子容貌的确都是百里挑一的。”太后审视着殿下的三人道，又转而对皇后说，“嫣儿，你现在既然在我这儿，也免了他们待会去含光殿请安了。这慈宁宫好久没热闹过了，就让她们陪着我唠唠磕吧。”“是，姑妈。”胡明嫣温婉的答道。苡薇偷偷用余光打量着殿上的两人。
　　只见正座之上，一高贵华丽的夫人面带微笑慈祥的安坐着，她粉面含威，面带喜色，显得精神奕奕，妆容精致，头饰尊贵无不象征着她高贵的身份。她，定是太后了。她的旁边坐着一和苡薇差不多年岁的女子，却有着不同于这个年龄的沉稳，她身着金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头戴金飞翼流苏凤冠，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上缀各色宝石，凤凰口中衔着长长一串珠玉流苏，显得尊贵无比，她安静地坐在一旁，美眸低垂，嘴角微勾，并不多言语。苡薇都不禁感叹这宫中的女子真是年轻啊。
　　“早就听闻太后娘娘凤仪万千，容颜不老，今日一见果真让嫔妾大开眼界了。”高瑗仪满脸笑容的开口道。“呵呵，哪有什么容颜不老，那不成老妖精了。”太后开怀笑道而后又意味深长的道，“你是瑗仪吧，早听闻高氏出美人，的确不错。”高瑗仪脸一红，起身福礼答道“谢太后夸赞。”“罢了罢了，这些虚礼今日就免了吧，就当是在家里话话家常。”太后慈祥的道，话音正落，便听一细碎清灵的响声，三人同时望向门口，只见一女子在身后人的拥簇下骄傲的走进来，她身着朱红荷花贵妃裙，上绣鸳鸯戏水，外着深紫底银纹外衣，纱衣上面点缀着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她天生一双勾人魂魄的桃花眼，额间点缀花形映痕，肌肤胜雪，耳若新月，的确是活脱脱一个大美人，只是那眉间的些许傲气，未免显得有些自满。她走进来，对着太后和皇后笑着躬身福礼。“容淑妃也来了，赐座吧。”太后眼里闪过一抹极快的光而后沉淀笑着道，“谢太后娘娘！”待容淑妃坐定后，苡薇三人忙起身对着容淑妃请安，“淑妃娘娘万安！”容淑妃轻轻的抬了抬手道：“都是自家姐妹，免了吧！”“谢淑妃娘娘！”她们才又重新落座，苡薇不免有些心烦，这古代的礼可真多。
　　“容淑妃今儿请安真是凑巧，赶上这几个新进后宫的，也互相认识认识，免得以后弄出什么误会来。”太后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太后娘娘说的是，今日是容儿知道这些姐妹们要来请安，故意赶上的，就想快些瞧瞧这些新姐妹长什么样呢，果然是个个亭亭玉立，不同于那些庸脂俗粉，有了这些姐妹以后皇上一定会更加开心的，皇上开心容儿便跟着欢喜，哪会和这些姐妹弄出什么误会呢？”她桃花眼微微一斜瞟了三人一眼继续开口道：“早就听闻云安县县丞的女儿才貌双全，被奉为云安县第一美女，更在入宫前得到太后娘娘赏赐的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容儿倒是十分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让太后娘娘如此疼爱？”她在他们三人中扫了一下，一双极尽魅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苡薇，“想必便是那位妹妹了。”苡薇便不得不起身跪道：“正是民女。”
　　“怎么衣着这般朴素，”太后微微皱眉，却又满意的笑道：“不过这样倒也在众多姐妹中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容淑妃的樱唇微微抿的紧了紧而后又笑道：“潘妹妹果然貌美如花，非同一般，只是进了宫便是宫里的人了，教引姑姑没教好你吗？这些规矩妹妹还是要谨记啊，免得以后不小心犯了事，姐姐可保不住你。”苡薇心下一惊忙道：“嫔妾明白，谢淑妃娘娘教诲。”容淑妃顿了顿，接着笑道，只是那笑意并未到达眼里，“妹妹可真是聪明，”“谢淑妃娘娘夸赞。”苡薇温和回道，容淑妃看着苡薇道，“我早先未进宫时也曾被称作京城第一才女，今日恰巧又碰见你这云安县第一才女，我们就来玩玩，活跃一下气氛，如何？”“娘娘，我…”“若是推辞便是瞧不上本宫了？”容淑妃打断苡薇接着道，“呵呵，好了，潘充华就陪着容淑妃小玩玩吧，哀家也好久没这样玩过了。”太后面上慈爱的开口。“是。”“我们就玩最简单的对对子吧，我出上联你接下联。本宫刚刚见到这一路上开满了花，红花娇艳的紧，那这上联便是，处处红花红处处吧。”苡薇接着开口道：“重重绿树绿重重。”这种对对联早在高三就狂补过，对苡薇来说是小菜一碟。可在她们眼里却又是另一番意味，苡薇竟能顺口接下下联，太后笑容不减，皇后波澜不惊，高婕妤意味深长，胡修仪眼含嫉妒却不掩惊讶之情。容淑妃有些挂不住面子咬牙道：“妹妹可真是才思敏捷，那水水山山，晴晴雪雪，处处明明秀秀，时时好好停停。”“翠翠红红，风风雨雨，滴滴莺莺燕燕，年年暮暮朝朝。”不过一瞬而已，苡薇便接出了下联，容淑妃面子上真挂不住了，脸上笑意敛去，但还是故作镇定的道：“行了！别一直跪着我了，太后娘娘还在正座上呢！”苡薇皱眉，脚已经麻了，心下一紧不知该如何，这时却听太后带些笑意的声音缓缓传来：“潘充华果真不同于庸脂俗粉，快起来吧，跪久了可别跪出个毛病来，皇帝还等着你们绵延子嗣呢！”“是。”忍着脚麻，苡薇镇定的起身。
　　“太后娘娘，容儿宫中还有些杂事未处理，就先告退了。”容淑妃起身福礼道。
　　“哀家也倦了，既然如此你们便都退下吧，皇后，最近后宫中的事你要多费费心了，容淑妃，好好协力皇后，做好淑妃的职内之事，别让皇上忧心才是正道。”太后吩咐道.
　　“是。”皇后和容淑妃同时答道。“恭送太后娘娘！”苡薇三人又跪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