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吟》叶晓吾

1、辟毒珠

　　幽州城外，五里坡，子时，明月当空。
　　一杆酒旗斜斜的挂在屋檐下，布料破烂，随风摇晃，好似随时会掉下来，屋里漏出一点灯光将旗中的酒字照得清清楚楚，血红血红的，刺眼之极。一个30来岁，精瘦的店小二倚在门边，也不招呼客人，只眯缝着那双狭长的双眼，打量着过往的人，偶尔一丝精光从眼里溢出。那些光顾的客人也不以为意，进门后或顾自寻找相识攀谈或划地独处。
　　此时屋里正人声鼎沸，热闹的不似深夜。屋外除了偶尔的虫鸣，也时有行人走动的唏索声，布料摩擦的声音，似乎这里有什么异宝，吸引了来了无数的江湖人。
　　一阵风吹过，众人似乎闻到了风中带来的一点异香，有人下意识得向门口望去，只见门口那高傲得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店小二已不见身影。只闻得一声谄媚的笑声：
　　“哟，什么风把您二位吹来了，蓬筚生辉，蓬筚生辉 。”
　　“劳金掌柜亲自迎接，我夫妇二人怎当得起。”一道悦耳的女声响起，不过话虽说得客气，语气中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淡，仿佛并未将这位金掌柜看在眼里。
　　在女人说话的同时，一声轻笑响起，那笑声很轻，轻得就像嘴角朝上弯了一弯，就放了下来，了无痕迹。可是它却透过了那道悦耳的女声，响在了人的心里，让人抓心挠肝，只想再听一回。
　　众人正自回味那声轻笑时，那金掌柜已引着一男一女行至门口。只见女人一身桃红裙衫，耳垂两颗红宝石耳环，红艳欲滴，乌发如云，云中透出几点晶莹，手里抱着一只纯种波斯猫，一双眼珠碧绿，慵懒的靠在女人怀里。而男的一袭轻薄的白衫，一头乌发用只用一条白布轻轻系着，一双丹凤眼微向上挑着，眼角几丝淡淡的细纹，一眨眼又仿佛眼角光洁如少年，若隐若现里带着种说不出的风情。这夫妇二人一个极艳一个极淡，但走在一起却份外和谐，端的叫人赏心悦目。
　　“二位这边请，小店简陋，委屈二位了，这里略备了几杯薄酒，不知能否入二位的口。“金掌柜殷勤的将二人引至二楼雅间。相比一楼，二楼人明显要少很多，桌椅看起来也要整洁干净一些。
　　“金掌柜自谦了，您这销金窟的酒三年才能尝得一回，难得得紧啊。“男子一边轻拈酒杯放在鼻前轻嗅着，一边挑眼看向金掌柜，眼里似有深意。饶似金掌柜久经沙场，也禁不住心头一跳，也不知是给吓的还是勾的。心里正自惴惴，不知这煞星这次究竟所为何来。旁边女子开口道：
　　“金掌柜，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想跟你绕圈子，打哑谜浪费时间了。有消息说这次这批货里有传说中的辟毒珠，是也不是？“
　　“呵呵，夜夫人消息果然灵通，此次拍买的压轴就是这辟毒珠。”
　　“传说辟毒珠不仅能解百毒而且长年佩戴可让人百毒不侵，但自从100年前，辟毒珠的主人毒王被武林人合力诛杀于回燕崖后，辟毒珠也随之销声匿迹。这100年间，虽屡有辟毒珠现世的消息传出，但最后都被证实是赝品。你们又怎么确定这辟毒珠就是真的辟毒珠？”
　　“呵呵，夜夫人，小弟人微言轻，就算小弟以性命担保这辟毒珠定为真品，夜夫人恐怕也未必会相信，“金掌柜苦笑道：“但是夜夫人信不过小弟，也当信得过这销金窟。江湖人众所周知，销金窟的规矩有三，一是不出赝品，二是不问来路，三是价高者得。这么多年销金窟的规矩从未破过。”
　　“哈哈哈，”男子抚掌大笑：“金掌柜不愧是金掌柜，琳儿，你可得服了吧，你纵有十张利嘴，也及不上金掌柜的三寸不烂之舌。一个不问来路堵了你追究辟毒珠来历的话，一个价高者得提前警告，免得你不识相，哈哈哈。”
　　女子闻言瞪了男子一眼，刚欲开口，金掌柜已陪笑道：“小的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拿人钱财，替人分忧，旁的更多的也并不知晓，夜庄主和夜夫人消息灵通，想要查出辟毒珠的来历又有何难，而且以二位的财力，若是真心想要辟毒珠，那还不是手到摛来。”
　　“好甜的一张嘴，罢了，你也不过是拿人钱财。”女子一边漫不经心的用筷子沾了一点酒喂给手中的波斯猫，一边挥手让金掌柜离开。
　　“尘哥，你怎么看？“女子抬头的一瞬间，瞥到男子嘴角的那抹微笑，不禁失了失神，旋即一哂，成亲好几年了，他却总可以让自己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一个微笑就占去她全部的心思。
　　男子待金掌柜完全离开二楼后，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不管是真是假，先拿到手再说。若是真品，那自然是好，若是赝品，呵呵，从不出赝品的销金窟居然出了赝品，我想这比辟毒珠现世会更加有趣，你说是吗？我的夫人。”
　　说完，男子一只手拈起酒杯，另一只手竟顺势将女子揽入了怀中，低头在女子颈项处轻嗅：“唔，夫人身上的玫瑰花香越发香甜。”女子的脸有些微发红，但仍顺从的依在他怀里。
　　他夫妇二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做此孟浪之举，竟似旁若无人。有那等冲动之人欲上前制止，也被旁的人拉住，其他或转头装看不见或偷偷打量暗自揣测，一时间这二楼竟变得鸦雀无声。
　　那边厢金掌柜刚到楼下，即被身材高大，肤色偏黑的大汉拦住：“我说老金，你这狗腿的样子可不常见，远来都是客，你凭什么在俺们面前充大爷，在那俩人面前装孙子。”
　　话音一落，原本嘈杂的大堂更加乱哄哄，一时间七嘴八舍的吵做一团。
　　“就是啊，金掌柜，原来这销金窟是看碟下菜来的。”
　　“我说金掌柜，你这低三下四的样子，该不会是看上那妞了吧，不过说真的，那妞人长得也真挺水灵的。”
　　“那可不一定，我就觉得那妞的男人也挺正，说不定金掌柜是好那口的，啊哈哈哈哈。”
　　“哦———，你是说。。。，我懂了，我懂了。”
　　金掌柜抱胸而立，待得大家说够了，才徐徐道：“刘帮主，您马帮在西北的确称霸一方，不过说句不好听的您别生气，马帮这点规模还不放在销金窟的眼里，小的虽不才，代表的也是销金窟的脸面，万万不敢随意糟蹋，等到您的马什么时候踏出了西北，小的再为您俯首牵马。”
　　一席话憋得汉子的脸更黑了，他先是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是又好像顾忌些什么，最后生生忍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其他人见汉子触了霉头，也不敢再出头，刚才喊得最响得几位被金掌柜冷冷的盯了几眼后，缩了缩脑袋也安份了。
　　金掌柜见震住了场面，又出言安抚道：“销金窟打开门来做生意，各位前来捧场，金某十分欢迎，上好酒好肉的招待了。至于各位觉得金某看碟下菜，亦非金某所愿，实在是那二位不止金某得罪不起，销金窟也得罪不起，那是大爷中的大爷。“
　　“连销金窟也得罪不起，可是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有人耐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
　　“没听过，那白头山庄听过没有？“
　　”四大山庄之首的白头山庄，莫非刚刚那二位是白头山庄的人?“
　　“不错，正是庄主夜尘和庄主夫人慕容琳。“
　　“什么？不可能，夜尘在二十几年前既已成名，可是刚才那个人分明才二十出头的样子，他不可能几岁就成名了吧。“
　　“这有什么不可能，白头山庄武学神秘，庄主更是天下第一高手，武功练到极致了，有了驻颜功效也未可知。“
　　一时间，大堂仿佛一锅沸水炸开了锅。天下第一高手居然来了销金窟，他究竟为何而来？

作者有话说

　　闲暇之时，练笔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