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季微凉》羽千落joker

3、Part 3

　　长笛的音总是不准，季微微喜欢张新烁的心情却已经众人皆知。
　　每星期一早晨升旗仪式，管乐团要在操场上演奏国歌，张新烁总是不吃早餐就过去。季微微知道后，第一周煎蛋卷，第二周鲑鱼三明治，第三周炒河粉……早早赶去空无一人的排练厅，偷偷挂在首席单簧管的谱架上。前几次周围有人，张新烁只是皱皱眉头，一语不发地把吃的推到一边，像在摆脱什么厌物。终于有一次，季微微前脚刚进去，张新烁后脚跟进来。黑猫一般幽暗疏冷的少年站在门边，盯着刚把皮蛋瘦肉粥放下的女孩子，淡淡说：“不要再做这么恶心的事情。”
　　季微微愣了足足十秒钟。
　　突然，她拿起皮蛋粥揭开盖子，毫不犹豫地把热粥全部倒在了张新烁挺括整齐的制服上。狠狠扔下粥碗，眼睛里有温热的液体在打滚。
　　“不许你说我恶心！”扔下这句话，长笛都没拿夺门而出。张新烁站在原地，又稠又烫的皮蛋粥不断从他身上滴到地上。眼睛淹没在黑发的阴影里，像冰冽的深湖。
　　过了一会，他回头，才发现排练厅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个小号、圆号声部的人。他们用既同情又暧昧的复杂眼神看着他，一副“首席你这次可遇到煞星了”的表情。
　　这一瞬间，张新烁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他想把季微微抓回来暴打一顿，然后再绑到火箭上，把她发射到外太空。目的地随便。
　　那天整个上午，季微微坐在教室里，认真听课记笔记，积极回答问题，害得数学老师一边高兴，一边不停用诡异的眼神瞄她。另一边，白子牙则是完全听不进任何课，只是一个劲用忧心忡忡的表情盯着季微微，仿佛他一个恍神，她就会“噌”地站起来从窗户跳出去似的。开什么玩笑，这里可是四楼。
　　事实证明他是多虑了。一直到上午最后一节下课铃响，季微微都活得好好的。所有人“轰隆隆”冲出教室奔往饭堂时，她也一把拉住白子牙往外冲，只是方向与其他人略有不同。最后，当全校人挤在饭堂里为了一个座位打破头时，季微微在学校里从来没人来的小破植物园里抱住白子牙放声大哭，鼻涕眼泪糊了白子牙一身，惨烈程度丝毫不亚于被皮蛋粥糊了一身的张新烁。
　　说出来不厚道。尽管白子牙看着这样的季微微心疼无比，心中却在暗暗期待她哭完后决绝地撂下一句“我再也不要甩那个姓张的混蛋了”。可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总是阔如天河。季微微哭声稍缓后，用白子牙递来的第五张纸巾擤着鼻涕，声音沙哑、闷闷地说：
　　“子牙，我还是喜欢他，怎么办？”
　　心倏地沉了下去。纵然是决意潜进深海的人鱼，也无法下沉得这么快。
　　半晌，他环着她的肩膀轻轻拍一拍，放低声音说：“那，就喜欢呗。”
　　可是，心中轻声的呢喃却不停啃噬着他的心脏。细细密密，痛入骨髓。
　　季微微，我还是喜欢你。我又该怎么办？
　　我，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