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土著兽人的一段罗曼史》蘑菇大仙

8、 狩猎队

　　我醒过来，给球球喂了草，换上清水，带上背包，踏着清晨的第一束光出了门。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闲逛。机械的行走，身边的景色我全不在意。
　　脑袋一片空白，每个细胞都透着迟钝。我拒绝思考，什么都不去想，让身体的本能支配我。这种麻木恍惚的状态还挺好，我有点飘飘然，似乎思想和□□分成了两极，摆脱了重力的束缚。
　　暖洋洋的清晨，微风和煦，我感觉要融化了。我不愿回到眠床上去，这是种罪过——在一个完全属于我的早晨，把时间耗在并不温暖的被窝里。尽管走得很慢，但我不曾停歇；我一旦停下，就得倒头大睡，再也爬不起来。
　　我困极了，好在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去处。如果运气好，跟屁虫应该找不到我，这样就有一整天的时光可以消磨了。自由的空气让我欢欣鼓舞，连失眠的困扰也没止住我的脚步。
　　这是我的秘密基地，一小片草坪，一个舒适的蛋形小树屋，人迹罕至，再适宜不过了。我正准备钻进去，眼角就瞟见了不速之客。
　　天啊，我几乎要呻`吟了。
　　蓝度•格林！
　　还能是谁呢？
　　“为什么不来狩猎队？”我转过头，双手环胸，把头昂起，尽量用眼角对着他。我直了直背脊，发现不能增添我的气势，于是靠向后面的屋子，打算将持久战进行到底。
　　“阿昙……”
　　“……”他可没有这种荣幸让我开口。
　　“阿昙……不要这样……”分明是他不肯放过我，现在到来指责我。
　　“阿昙，求你了……不要躲着我……不要……”听起来很真诚么，装可怜这招还是美人用起来比较有效果。
　　我还是拿45度的眼角敷衍他。我眼角都快抽筋了，他还是一副深情浪子的模样。我的胃被锻炼的十分坚强，以至于对着这张脸也不抽搐了。
　　即使按我的标准，这张脸也是英俊的，长方脸蛋，剑眉星目，轮廓很深，因而线条明朗，形象坚毅，正是我梦想中男人的样子。过去我只是不愿意承认，现在也不会因此产生好感。
　　“阿昙……”我注意到他离我很近，我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量，这让我有点不舒服。我期待他能自觉一点，可他越来越激动，跨了一大步过来，几乎要贴上我了。
　　我立刻后退，腰猛地撞上了树枝，痛得我差点要跌在地上。在我开始摔倒的时刻，他抓住了我的腰，把我揽在了怀里，尾巴还圈在我身上。疼痛仍在继续，我的注意力暂时不在他身上。等我一意识到这尴尬的姿势，立马就站起了身。
　　我一只手扶着腰，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他。他一动不动，还是那个抓住我的姿势。下一秒，他抬起头，眼睛上上下下地扫了我好几遍。
　　“阿昙，你受伤了吗？”他的眉头紧皱，脸颊的肌肉不住颤抖，脸上的兽纹时明时灭。我不禁后退了好几步，他看起来太激动了。
　　“你受伤了……不行……我现在就带你去找祭司……”他好像马上就要扑上来了。
　　“我没事！我很好。”我迫不及待地，生怕他要去找祭司。如果我不是很清楚自己的状况，我就会相信他了——他的表情很有说服力，好像我是要挂了，而不只是一点小撞伤。
　　“真的没事吗？你保证？如果—”
　　在他吐出更多的问题之前，我制止了他：“我好的不能再好了。
　　“你没事就好。”他的表情更忧郁了，然而他嘴角的肌肉证明这应该是一个微笑，却混合成一个怪异的表情。
　　我受够这个白痴兽人了。我连个狠话都没放，结果好像我捅了他好几刀一样。
　　“你找我有事？”我打算速战速决。鉴于他很久没出现在我面前的事实，我假设他不是没事找事。
　　他好像不适应话题的转移，愣了一会才回答：“早上为什么不来？”
　　“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他又想接近我了。
　　“我好像没有义务回答你。”我用眼神示意他后退。他退了一小步，停下了。
　　“十步距离，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他走出了草坪。很好。
　　“我不想看见你，一根头发丝也不想。”我不眨眼地盯着他，不出所料，他总是这么脆弱。
　　“你没必要因为我……我……我可以离开狩猎队……”这可真是震惊，谁都知道狩猎队意味着什么。我仔细检查着他的脸，想要找出一点点虚伪的痕迹，但是我失望了，他是认真的。他有过动摇，但是现在他是认真的，我能看出来，他下定决心了。
　　无论如何，就我的观察，他至少是个说话算话的人。我只要点个头，他会照做的，何况这是他自己的提议，旁人没有理由非议我。但我动摇了，无法再竖起我的尖刺，无法告诉自己，这只是花言巧语的欺骗，即使他是蓝度。狩猎队可不是用来开玩笑的。
　　我还记得阿爸在世的时候，他受了伤，不得不离开狩猎队，那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见他哭。阿爸过去开朗大方，对人温和热情，可是离开狩猎队以后，他整个变了，灰心丧气，常常借酒消愁，经常发脾气，最后开始动手打人。我一直想，也许不离开狩猎队，阿爸会很开心，也不会郁郁而终了。
　　“蓝度，”我第一次不带恶意地叫他的名字，“不，你不用这样。”我承受不起，有一个人这样为我牺牲，我不想背负这些。
　　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是我面无表情的脸。
　　“我不参加狩猎队，你不用离开。”我听见自己平板的声音。
　　“不，你想去狩猎队，我知道。”谢谢，可这不关你的事。
　　“你不知道，我不想去。”我板着脸，声音更僵硬了。
　　“你想的。”一个陈述句的语气。
　　“我不想。”这不是疑问句，所以别再讨论了好吗？
　　“你想—”
　　“你他妈哪儿那么多废话，是又怎么样？”我忍不住朝他吼。
　　“你可以去的，如果是因为我……”他哽咽了。
　　他一提这个，我就爆炸了：“如果什么？如果我让你滚开，你就会滚吗？嗯？还是我说让你去死，你就去死啊？”他非要把自己的选择强加到我身上，我只觉得不可理喻。
　　他双拳紧握，手臂的青筋鼓起，尾巴也开始抖动。我有点担心，怕他要揍我，于是准备离开了。
　　我刚迈开步，就听见他的声音：“我不会去死，只要你活着一天就别想我去死，更别想我离开。”
　　话还没说完，他就抱住了我。我立刻拳打脚踢，不停挣扎。他很用力，我没能挣开他。我试着将手背过去攻击他的头，用脚反踢他。我一只手死抓他头发，另一只手在他身上攻击，直到我感觉到手背上的湿润。
　　他哭了。我太震惊，忘了反抗。我一向不擅长对付哭泣的人，朋友要是拿眼泪招待我，我一准投降。世界上最可怕的是女人的眼泪，她们有千万种的哭泣，你就非得学会千万种的安慰。男人只有一种眼泪，那就更可怕，因为一个哭泣的男人根本不能安慰。
　　他把脸贴在我头上，两手环着我的胸。我叹了口气，允许他抱了我一会。他的体温很高，几乎要烫伤我了，我身上都汗湿了。我推了推他，表示到此为止了。
　　他没动。我又踢了踢他的脚。
　　“让我抱一会，就一会儿。”声音还带着沙哑。
　　“放开我。”我已经觉得不爽了。
　　“不放。”他抱得更紧了。
　　“放开！”这个无赖，这就是我安慰他的代价吗？我觉得自己的好心完全是一种浪费。
　　“不放，除非你答应我，明天去狩猎队。”他的嘴就贴在我耳边，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你就……就那么不喜欢狩猎队么？”我用两只手抓着他头发，把他的头往后拉。过多地身体接触已经让我很不适了。
　　“我要去狩猎队，你也得参加。”
　　“卑鄙！无耻！”不敢相信，我还以为他会打消这个主意。我以为他至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阿昙自己拒绝了。”我能听出他的奸笑。
　　“我也没答应要去。”
　　“那我们就等到明天。”
　　好吧，他赢了。和一个兽人纠缠不休，实在很难看。我咬牙切齿地说好，于是他放开了我。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一直支持我，我会尽量写快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