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倾城》萌萌哒喵

1、灯会

　　春日的午后，阳光正好，心蕾正想打个瞌睡，却被婶娘叫去后院打水。
　　自从爹娘死后，她便由这家人收养了，刚开始还算客客气气。可是自从他们知道爹娘什么也没给她留下后，态度也转变了。也对，说是亲戚却远得八竿子也打不着，能够收留她也算善心了。而且，虽说态度没之前好，把她当成丫鬟使，但对她也不算坏，至少没有刻薄她的吃穿。
　　一边想着心蕾一边吃力地将水桶提了上来。她才八岁，哪有力气打水，可是又没人帮，只好一点一点地打，多跑几次了。
　　“婶娘，我打好水了。”心蕾拿衣袖檫檫额头的汗，想着千万不要再有什么活了，今天是元宵，安哥哥说晚上会带她去逛灯会，希望婶娘能答应。记得以前，爹娘也会带她去逛灯会，爹会给她买个漂亮的花灯，让她骑在脖子上，娘在一边给爹爹擦汗，手上拿着糖葫芦喂她。
　　高氏看着心蕾站在一边不开声，脸上一片灰暗，暗想这是又想爹娘了。说起来还挺可怜，爹娘一下都死了，不过，她爹娘也是，什么都没留下，害他们要白白养这么个赔钱的玩意儿。要不是宝贝儿子想她留下来陪着玩，早就赶她走了。
　　“娘，娘，我回来了，娘！”“哎哟，我的心肝宝贝儿，怎么样，今天在私塾好玩吗？”“不好玩，”裴安撅起个小嘴抱怨“今天先生要我们默书，默不出来就要罚。害得勇儿他们都不能陪我玩了……”高氏把裴安放在自己腿上，听着儿子絮絮地说着。唉，裴家就这么个独子，不疼他疼谁呀，而且他又聪明又乖，真是怎么疼都不够。
　　高氏看裴安说得累了，忙将桌子上的茶端来喂给他喝。裴安喝着茶，眼睛也不安分的乱转，这才看到站在一边的心蕾。一下子又兴奋起来，猛地就从高氏腿上跳下来跑到心蕾旁边。“心儿心儿，原来你在这里呀。今天是元宵节，等下我们去看灯会吧。”“安哥哥，我……”心蕾欲言又止，眼睛悄悄地瞟向高氏。她是很想去，不过要是婶娘不答应……
　　高氏皱皱眉头，就想拒绝。看什么灯会啊，家里还有活要她干呢。可是她又不想自己儿子失望，一时也不知该答应还是不答应。
　　裴安也够精灵，知道自己娘亲的话才作准，所以马上拉住高氏的裙摆撒娇。“娘亲，好娘亲，你就答应了吧。你看心儿今天这么漂亮，不出去逛逛多可惜呀。好嘛，娘亲。”
　　裴安这一说，高氏才正眼仔细打量心蕾。可能真的很想去灯会，心蕾打完水特意回房间换了套粉色的衣衫。本来就是娇俏的年纪，粉色的衣服更衬得小脸粉扑扑的，再加上心蕾遗传了她娘的美貌，更显得娇艳欲滴，虽然，娇艳欲滴用来形容一个八岁的小女孩有点过，不过真的是娇艳欲滴。高氏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过不是因为灯会，而是因为心蕾。小小年纪，就长得一副勾人样，长大了还得了？裴昌骋虽不好色，但美娇娘谁不想。虽说心蕾现在还小，可等她长大了自己也人老珠黄了，万一要是裴昌骋真有这个心……不行，要赶快想个办法。有了这个心思，高氏哪还管什么灯会，看裴安一直不依不饶地缠着，也就胡乱应了。
　　裴安看娘亲应允，马上兴奋得跳起来，心蕾也暗暗高兴。不知道等一下能不能要根糖葫芦吃，花灯就不敢想了。两个小人手拉手，跑去院里唧唧咋咋地讨论。

　　用过晚膳，裴昌骋还有公务要处理，裴安和心蕾就由两个家丁带着去看灯会。裴昌骋只是个小官，属于无势但有点小权。高氏看孩子都走了，起身去厨房端了补汤送去书房。“老爷，忙什么呢？”“没什么，普通公文。”裴昌骋轻靠在椅背上，揉着额头。普通公文？真是普通公文，会这么烦躁？不过高氏看破却不说破，只是把汤放下，体贴地帮裴昌骋按肩膀。“你有什么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我妇人家的一点小心思。”“哦？”裴昌骋来了兴趣，揽过高氏，轻捏她的下巴“什么小心思？”“哎呀，老爷，你想到哪里去了？”高氏娇嗔，却也不躲，与裴昌骋调笑了几句这才入正题。“老爷，心蕾的事，你有什么打算？”“什么有什么打算？”裴昌骋喘着粗气，手不安分地在高氏腰上游移。“就是等心蕾到了待嫁之龄，老爷你怎么安排？”“能嫁了就等她嫁吧，难不成一直养着。”
　　听着裴昌骋这么说，高氏算是松了一口气。看来他没那个心思，那这个提议……
　　“老爷，不如，让心蕾给安儿当侍妾吧？反正他们现在感情那么好，心蕾又一直养在我们家，以后嫁人也不一定嫁得到好人家，还不如就等她和安儿一起呢。”她才不管心蕾嫁的是不是好人家，只不过嫁给别户要给她准备嫁妆，少了显得小气多了又不值，还不如给安儿当个侍妾，至少不用嫁妆。再说，老爷现在没这个心思，是因为心蕾还小，等心蕾大点，出落得更漂亮点，难保他不动心思。与其提心吊胆等她嫁，还不如指给儿子，就算裴昌骋动了心思，也不能和自己儿子抢女人啊。
　　“侍妾？安儿已经长到需要侍妾的年龄了吗？”裴昌骋暗觉好笑，自己儿子才十岁，就晓得侍妾了？看来这个当娘的，还真操心。
　　“老爷，说了是妇人家的小心思了，你还笑。只是我这个当娘的暗自操心罢了。心蕾聪慧懂事，和安儿年龄也合，而且安儿也很喜欢心蕾。”“安儿跟你说了喜欢心蕾？”“小娃娃，懂什么？不过你看安儿天天下学就粘着心蕾，今天还夸心蕾漂亮呢。你也晓得安儿的性子，王家的女儿，可是远近有名的小美人，安儿也嫌别人丑八怪，今天却说心蕾漂亮，那还不是喜欢……”
　　裴昌骋像是突然被点醒了，打断了高氏的话“心蕾真的很漂亮？”高氏一滞，暗叫不好，不过也只得应声：“小女娃子，能有多漂亮啊？不过安儿喜欢，随口那么一说。”可是裴昌骋却不依不饶：“不过我记得心蕾确实长得很标致，她娘就长得很美，那心蕾也差不到哪去，你说是吧？”高氏咬着嘴角，在心里把心蕾骂了个遍。果然是狐媚胚子，也怪自己，干嘛要提什么心蕾漂不漂亮的事。
　　高氏的小动作全进了裴昌骋的眼，他暗自摇摇头，宠溺地捏捏高氏的小手“看你那醋坛子样，心蕾不过是个小不点，你还担心我对她起色心啊？我不过是想着公务。”
　　高氏听见自己内心的小九九被裴昌骋看了个透，羞得把头埋在裴昌骋怀里，不过“公务？”
　　“唉，宫里来人说要各地选长相姣好的女童送进宫，今天看了几个，那人都不满意，我正愁呢。你说要是心蕾能被看得上，不就解决了。”
　　“进宫？好啊，万一心蕾能够飞上枝头当凤凰，我们家不就跟着荣华富贵了？”而且，送进宫更安全。“不过，王家那个女娃都选不上，心蕾行吗？”
　　“王家的找了个丫鬟替的。”“丫鬟？”“嘘，小声点。”裴昌骋忙堵住高氏的嘴，轻声说“你以为进宫是什么好事啊？现在又不是选妃。听说是选进宫培养，以后拿来赏赐的。”“赏赐？那不就是，是……”拿来赏赐的女人，不过赐给个达官贵人享几天福，腻了就再被送人，送来送去，和物件没什么两样。“王家哪舍得自家女儿去受这样的罪？要是，心蕾能行，那可就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了。还有，千万不要说心蕾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这宫里可不比外面，她富贵了还好，要是得罪了哪位娘娘贵人，到时候遭殃的可不是她一个人。”高氏点点头，也是，用来赏赐的女人，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何必巴巴地往上贴。

　　裴安和心蕾一回来，心蕾就被喊去见裴昌骋了。裴安觉得很奇怪，想跟上去却被丫鬟拦住，带回房间。丫鬟翠儿看小少爷撅着个嘴不高兴，想哄哄他，就把刚刚从书房听来的一星半点说给裴安听。“小少爷不要不高兴了，老爷他们是在为少爷你做打算呢。”“翠儿姐姐你知道是什么事吗？”“嗯，刚刚我听夫人给老爷说，让心蕾小姐以后长大了给少爷当侍妾呢。”“侍妾？”裴安歪着头，好奇地眨着眼睛。“侍妾就是和少爷在一起，和妻子一样。”“哇，心儿要当我妻子！好啊好啊，我喜欢心儿，我要心儿当我妻子。”裴安不知道什么是侍妾，但是知道妻子，就像爹和娘那样。“好好好，那小少爷乖乖睡觉，明天就可以看到心蕾小姐了。”
　　裴安乖乖听话，躺在床上笑得甜甜的。今天看灯会遇到勇儿，勇儿一直粘着心儿，真讨厌。不过现在心儿要当他的妻子了，以后勇儿就不能粘着心蕾了，真好，明天就去告诉勇儿，心儿是他的妻子，以后不准再粘着她。

　　“叔父，婶娘，你们找我什么事啊？”心蕾高高兴兴和裴安看完灯会回来，不料一回来就被带来见婶娘，心里很不安。是不是婶娘知道裴安让家丁给她买了花灯和糖葫芦不高兴了，所以要训她？
　　“那个，心蕾啊，你看你到我们家这么久，我们怎么对你你知道吧？”高氏看裴昌骋给她使了个眼色，会意地先开口。“嗯，婶娘对我……很好。”高氏扯扯嘴角，算是笑了下。很好？当她是丫鬟哪算好？家里不是没人干活，只是高氏不想白养她，所以硬要他干活。所以心蕾这句很好，实在让高氏笑不出来。
　　“那，既然婶娘对你这么好，你是不是应该回报我们呢？”
　　“婶娘，想我干什么？”心蕾紧张得揪紧衣角，婶娘会不会把她卖给谁家，或者更坏？心蕾不知道怎样算更坏，但是就是觉得很不安。
　　裴昌骋清清嗓子，慢条斯理地说：“心儿，现在叔父有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了。要是你不帮我，叔父就完了。”心蕾更不安了，一直只有安哥哥才会叫她心儿，叔父和婶娘都是叫心蕾的，现在叔父这样，恐怕她真的不能留在这里了。
　　看心蕾不说话，裴昌骋皱了皱眉，继续说：“现在宫里要我们选个女童送进宫，叔父想来想去，只有你合适了。宫里什么奇珍异宝都有，你去那里，可以看好多叔父这辈子也见不到的东西，而且……”心蕾呆呆地站着，裴昌骋说什么她已经听不进去了。宫里，原来是那个地方啊？以前娘说过，以后去哪里都好，千万不要进宫，那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可是，娘，叔父要我去。
　　裴昌骋看心蕾还是不说话，正欲不耐烦，岂料心蕾抬起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哇，原来宫里那么好啊，好想快点去！”裴昌骋一愣，也许是心虚，马上就转过脸，所以没看到心蕾那副快哭出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