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记》pppig

52、欲归

　　阴雨天黑得早，即便关了窗，还是能感觉到空气中流动的潮润气息，湿漉漉的让人心烦。厅堂之中现在只有我和田忌二人，面对面坐在一张几旁。
　　“入楚至今已有半月之久，王子商尚未寻到你家，你也说那里远得难以到达，照此下去，即便再在楚国逗留一年半载也是徒劳。我看不如我们先回齐国，待王子商这边有了消息，再来寻访不迟。”
　　“可是……”
　　“我明日便向王子辞行，你今晚准备一下，早些歇息。”
　　“啊？这么快……”
　　“我送你回房吧。”
　　不待我再说什么，田忌已然起身，我也只好郁闷地跟着站起来。
　　直至田忌将我送回房间，我也没想出充足的理由来说服他让我继续留在楚国。
　　枕着双手合衣斜靠在榻上，我思忖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乖乖跟田忌回齐国吗？那样的话恐怕再没有机会来楚国了，更不可能拿到和氏璧了……要想明天不跟田忌回齐国，必须今晚找到和氏璧，难道夜探王宫？可我一点功夫都不会，基本上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啊……
　　想到此，我不禁摸了摸袖中的小瓶子，那里面装的是扁鹊配制的“含笑三步倒”，自从得到此物，我一直将它随身携带，权当防身武器，田忌知道后还很不屑地笑我多此一举，有他在根本用不上这个，而我则反驳说就算他再厉害，闻上一闻也是三步就倒，绝不延迟片刻。
　　或许“含笑三步倒”可以帮我顺利通过王宫侍卫这一关，那么下一步，和氏璧放在何处？千万不要在王宫中迷了路，天都亮了，我还在转圈圈，那就惨了……可惜当初没让扁鹊先生再配制个“闻闻就听话”的，这样就能随便找人带路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之时，几下轻轻的敲门声传入耳际。
　　田忌又来作什么？难道改变主意了？这样想着，我过去打开了门。
　　门口站的却不是田忌，而是馆驿的侍者，他躬了躬身道：“王子商命我前来请您过去，有事相谈。”
　　我心下诧异，王子商找我有什么事？平时只见他与田忌和淳于髡相谈甚欢，似乎对他们相当赏识，恨不能将他们挖过来为楚国效力，而我通常在一旁一言不发，他也极少对我说话，今晚怎么突然找我？
　　“王子在哪里？”
　　“就在馆驿之中，请随我来。”
　　仅管有些疑惑，我还是跟着侍者去了，他领着我在廊间转了几转，便来到一处别院，仅管天色暗，我还是认出来这里便是下午撞见巫丘的地方，心中不免有些紧张，担心这是不是巫丘安排的陷阱，把我骗来“收了”，不过我也不怕他，我怎么说也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他即便有法术，还真能收了我不成。
　　院中几间房屋的窗户都透出光来，其中最大的一间门还敞开着，侍者将我带到门前，躬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屋中置着一几，几旁坐着的还真是王子商，我松了口气，抬脚跨过门槛，进了屋子，向他行了行礼。
　　“悦然姑娘请坐。”王子商很客气也很有礼，我的心放了下来，看样子他并没有歹意。
　　“我请姑娘前来，想必令姑娘十分诧异。”王子商微笑道。
　　“是有一点……不知王子有何事？”
　　“巫丘先生告诉我，你非当世之人？”
　　“巫人所言，王子相信吗？”
　　他又笑了，青铜灯台上如豆的火苗轻轻摇曳，柔和的光线笼罩着他全身，让他本就俊逸的轮廓显得亦真亦幻，翠色衣服上的花纹几乎要游动起来。
　　“楚人对巫笃信不疑，悦然当真生长于楚地？”见我哑然，他又继续说道，“其实我早看出你非楚人，若未经巫丘一事，我也不会点破。方才与巫丘先生相谈一番，他告诉我你来楚国必有所图，只是不知你所图为何物？”
　　我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向他借一借和氏璧，并没有立即回答。
　　“我或许可以帮助你。”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怀疑地望了他一眼，问道：“为何？”
　　他笑而不答，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来，放在几上。那东西三只细长的脚，中间圆圆的肚子，上面有两耳，口的边缘向外伸展，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酒爵。
　　我纳闷地看着王子商，不知他拿个酒杯出来作什么。
　　“那日在酒楼，若非你仗义一掷，田将军恐怕也不会出手相救……”
　　原来如此，他竟然看到是我砸的，还把酒杯捡回来了……知恩必报，还真是个好孩子，既然他要帮忙，那我也不客气了。
　　“既然如此，可否将贵国国宝和氏璧借我一用？”
　　“哦？”这回轮到他惊讶。
　　“巫丘说的没错，我确实非当世之人，而我想回归所来之处，必须在月圆之夜借助和氏璧之力来实现。”我说道，“期思明日便要向殿下告辞，带我离开楚国……”
　　“明日就要走？”他皱了皱眉，“那么今晚……”
　　“今晚可以将和氏璧拿出王宫吗？”
　　王子商沉思了一会，说道：“若只是短时将和氏璧取出倒是可以，然则此物毕竟是我楚国重宝，恐怕不能久借……”
　　“我只用一会儿就可以归还了。”我急忙说道，心想也许和氏璧太宝贵了，王子商不敢借给我。
　　“可是距月圆之夜还有三日呐……”
　　晕，我竟然忘了这一点，只想着今晚拿到和氏璧就可以马上回家了，真是笨。眼见最后一点希望也要破灭，我心下烦燥不已，“噌”地一下站起身就往门外走。
　　“哎——悦然，你去哪里？”王子商叫住我。
　　“我去找田忌，再劝劝他，让他明日不要走。”
　　王子商抿唇莞尔，“你不要急，我还有办法。”
　　“哦？什么办法？”
　　“你先坐下，听我慢慢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