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周游记》pppig

39、第三十九章 秦孝公，很危险

　　“哒哒哒……”一阵纷乱的马蹄声从后面传来，由远及近，由一方至四周，赶车的马夫“吁”了一声，马车停住，我们被一群士兵围在当中。我一看，为首的又是那个大块头，已经不是第一次碰上他了。
　　“先生如何不告而别？”大块头坐在马上，声如洪钟。
　　扁鹊表情颇为无辜，答道：“我已请辞多次，君上亦已允我宴后可以离去，只是在下家中确有急事，等不得君上的宴会了。烦请将军替我禀明君上，多谢君上美意，越人感激在心。”
　　“这些话先生还是亲自与君上说吧。”大块头冷着一张黑脸，如同一尊黑金刚，抬手道，“先生请回宫。”
　　我捏了捏袖中的迷药瓶，环顾了一下四周，士兵们离我的距离太远，人也太多，就算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药粉撒出去，也不一定能药倒一个。
　　扁鹊与我对望一眼，两人都没什么办法。车夫在大块头的命令下，将马车调了头。
　　刚逃出宫这么快就被抓回去，真是倒楣啊，我心中唉叹了好几遍，下次逃跑一定要事先规划好方案，这次是太没经验了……

　　我们被直接“请”回了原来住的厢房，还未坐定，元涉便出现在门口，要带我去见秦公。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逃不掉就只好听人家摆布了。
　　一路尾随元涉，左转右转左转右转，不知拐了几个弯，穿过了几座宫院，终于在一座殿前停下。
　　“君上正在里面等候姑娘，请进吧。”元涉微微欠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就好像……好像电视上皇帝要宠幸某个宫女似的……
　　“姑娘请进！”见我迟疑不前，元涉提高嗓门重复了一遍。
　　掩在袖中的手捏了捏小药瓶，心里稍微定了定。进就进，他要是敢使坏，就把他放倒！

　　偌大的宫殿中寂静无声，连一个侍女或宦官都没有，我数着脚步住里走。
　　宫殿内的布置简朴而庄重，袅袅的熏香从熏炉中飘出来，萦萦绕绕，发散一室。那褐黄的铜熏炉造型十分别致，圆圆的底盘，底盘上伸出一支细而高的支柱，支柱上方是个似球体又似圆柱体的炉身，炉壁上浮雕着古朴的纹路，最精致的部分是那熏炉的顶盖，镂空着曲线优美而复杂的花纹，盖上还铸着四只凤鸟，分别朝着四个方向高傲地昂起头，凤鸟口中各衔一环，显得整个熏炉造型奇特灵动。
　　一边走一边看，磨蹭了好久终于走到大殿中央，方才见到这殿中除我之外的唯一一个人——秦孝公渠梁。
　　他正坐在几案后看竹简。案上左侧堆着一卷一卷的竹简，垒得像座小山。我不禁记起史书上说的秦始皇每天读竹简一百二十斤，估计孝公的勤勉也不亚于他吧。
　　光顾着联想忘记打招呼了，直到秦孝公主动抬起头来发现我在观察他，微微一笑：“你来啦。”之后，我才急忙施礼道：“悦然见过君上。”
　　他收起竹简从席上站起身，缓步踱过来。
　　“听说你们出宫去了，还迷昏了侍卫？”他语气轻轻松松的，我只觉得寒从脊背起。
　　“越人先生有急事归家，所以……”这个傻有点装不下去了，因为他的声音正清晰地在耳边响起：“寡人说过，只要你留下他就可以走，才几日你就忘记了吗？”
　　我低着头，看着他的一双云头履在我周围盘旋，心脏“突突”地跳。
　　“竟然和秦越人合谋逃脱呢……或许寡人让他离去而只留你一人在此更好？”
　　那双履在我前面停下，一只修长的手伸到我面前，托住我的下巴，缓缓抬起。
　　他幽黑的眸子直刺我的双目，避无可避。
　　“你以为寡人真的拿你没办法吗？”
　　我一使劲扭开头，脱离他的魔爪，倒退两步。
　　“寡人一直在等，等你自己愿意留下来。”他往前一步，“本来寡人还可以再多等些时日，可是你的行动逼得寡人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行事了。”他又往前一步，下巴几乎要碰到我的头顶了。
　　不能慌，不能慌，此时若不镇静必然引起他的大动作。我心跳如擂鼓，紧张得手都在轻微颤抖。此时的秦孝公不似那日我在花树下睡着时偷偷往我脸上撒花瓣的渠梁，不似在我厢房中酌酒倾诉的渠梁，不似在商鞅府中答应我不诛连罪人九族的渠梁，此时的他让我感到危险，非常非常的危险。
　　我一定要镇定！
　　深吸一口气，我仰头，目光直逼他的视线，平静地开口：“君上任用公孙鞅变法，法令至行，公平无私，罚不讳强大，赏不私亲近。若是以君上之尊，欺凌一个无所依傍的女子，是否有违法令？若是以后臣下纷纷效仿，君上准备如何处置他们？瑶姬之弟受黥劓之刑，宗亲贵戚早已不满，君上若不谨严慎行、自律自持，何以服众呢？”
　　对视，安静……片刻后，那双眼睛中笑意渐起。
　　“那么……寡人以大礼迎娶你为夫人便是……寡人姬妾虽多，夫人之位却虚悬久矣……”
　　这话让我气不打一处来，毫不犹豫一口回道：“婚姻嫁娶需得两厢情愿，我，不愿意。”
　　他又开始绕着我踱步。
　　“不愿意？”
　　“不愿意。”
　　“真的不愿意？”
　　“真的不愿意。”
　　“寡人……一定要你愿意！”他在身后轻声说。
　　“啊！”身体突然失重，我惊呼出声——他竟然将我打横抱起，径直往大殿深处走去。
　　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失败感，枉我刚才说了那么多废话……
　　不过他这一行动我反而镇定了下来，寂然不能说服，也只能把你放倒了……
　　我摒住呼吸，朝着他的脸扬起了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