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周游记》pppig

32、第三十二章 伤愈

　　妖妖桃李，悠悠碧空，潺潺流水，微微南风，春天就这样悄然到来。
　　在我卧床养伤的日子里，时光流逝如流水——不过是慢镜头的流水。于是在穷极无聊的状况下，我找到一种不算新颖的消遣方法——读简，也就是读书。可是呢，我并不认识这种刚从甲骨文进化过来不久的文字，于是我的读简行为基本上就演变成了识字过程。阿茹当了我的老师，这个时代没有普及九年制义务教育，目不识丁的人一抓一大把，阿茹一个女孩子会读书识字那是相当滴不容易啊，都是扁鹊教得好。
　　说到扁鹊嘛，的确让我衷心佩服和尊敬，不仅医道高明，而且医德高尚。这一个月来，他带着阿茹、我，还有另外一个男徒弟阿桑，在秦国大大小小的城池中逐个游走，为那些染上怪病的小孩子们除疾，有的穷苦人家付不起医药费，就免费为他们诊治——说起来真不好意思，我跟着扁鹊一行这么久，蹭吃蹭喝，享受义诊，也从未付过一个钱——这要是在二十一世纪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嘛，没钱？送到抢救室里医院也会把你赶出去！
　　“嗯，四肢骨骼都已接合，无须再用外敷之药，只要以汤药调理气息筋脉，再过半月便可痊愈了。”扁鹊在我的手臂和小腿上捏了捏，又搭了一会儿脉后终于给了我一个好消息。
　　“真的吗”我高兴极了，连忙问道“我可以下地行走了吗？”
　　“呵呵，切勿急躁，骨骼初愈，须由站立渐而慢行渐而方可正常步行，三月之内不可负重，不可疾走。”扁鹊又道，“秦国各城我已走遍，但凡能找到的患病孩童已尽数医治，过两三日我们便可出发回齐国了。”
　　“好好，一定谨遵医嘱。”
　　我沉浸在康复的喜悦之中，心想该怎样报答这位救命恩人呢？坠崖之后马车上的钱物都和我分道扬镳了，我随身没有带金钱，只有贴身带着两块玉佩，玉连环和田氏珮玉，一个是消灾度厄的灵玉，一个是在齐国有权威象征的信物。在我眼里，这两件东西可都是无价之宝，若能带回二十一世纪，可都够得上国宝级别呢……选一样赠送扁鹊好了。
　　我从怀中摸出玉连环，双手捧至扁鹊面前：“先生救命之恩，悦然无以为报。唯有以此物赠送先生，聊表心意。”
　　扁鹊脸上的笑意不见了，认真地说道：“行医之道，济世救人而已，见死不救、牟取财利实非医者所为也。我不收此物。”
　　唉，虽然医德高尚是好事，可也不能太迂腐啊，不收钱，那你不是要喝西北风啊。。。心里这么想，说出来可要宛转一些：
　　“先生此言差矣，我知先生绝非贪图钱财之人，然物物相易、平等交换乃世之常理。若如先生为他人付出而不取分文，岂不要冻饿街头？以后又如何再为他人诊病？”
　　“非也，我为人诊病并非全都分文不取，而是根据病情、用药、病人家资适量而取。你本是骨肉损伤，并无重病，又身无长物，故不收你诊资。”
　　“若非先生相救，我连性命亦不可保，更勿论能恢复得完好如初，先生接受报偿乃是理所应当，只怕此物不能抵先生大恩之万一。”
　　不等扁鹊反驳，我又补充道：“再说我也并非身无长物，看，我还有一块呢。”说着，把那个田氏信物拿出来在他面前晃悠了一下，偷笑着说：“我家别的不多，就是特产玉佩，我出门都是带一把，所以，这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请先生收下，权且当作以后救助贫穷伤病者的诊资吧。”
　　扁鹊没有说话了，盯着我拎在手上晃悠的莹白玉佩，惊讶道：“你是田氏之人？”
　　“呃？”田忌是说过只要出示此玉，齐境之内无人敢犯，扁鹊是齐人，看来他也认识这东西呢。
　　“不是……此乃故人所赠。”我含含糊糊地答道，不对，刚刚才讲我家特产玉佩，现在就说漏嘴了。。。好在扁鹊没有注意到，仍在对我的身份好奇。
　　“田氏珮玉上可调动齐国兵马，下可定齐国平民罪与无辜，关系重大。此地非齐境，以后切不可轻易示人。”扁鹊很严肃地告诫我。
　　我诺诺连声，赶紧把玉佩塞进衣服里。只道是块能表明身份代表权势的珮玉而已，没想到竟然这么重要，早知道就不收了。。。
　　正要继续劝说扁鹊收下玉连环，阿桑从院外进来对扁鹊说道：“师父，秦公派人前来求见。”
　　“请他进来吧。”扁鹊说着移身庭院。
　　这个院子和两间屋子是扁鹊在此城借住的民房，俭朴而干净。我和阿茹住一间屋，扁鹊和阿桑住另一间。两间屋子的门窗都朝向庭院，那里有棵大树，树下设了几和席，有人上门看病，就在院中问诊。
　　此时透过窗户看出去，见从院外进来一人，是个面相清秀的男子，不过看他的姿态和衣着，大约是个宦官。他态度恭敬地和扁鹊说了些什么，扁鹊拂着胡须点了点头。
　　那人走后，扁鹊进到屋里，告诉我秦公四岁的儿子驷也患了病，所以要再去秦都雍城一趟，为那孩子诊治。
　　看来回齐国的时间又要拖延了……不过如果可以看到秦始皇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也是件很有趣的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