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之病假记事》阡

1、第一章

　　第一章
　　
　　
　　春季的乍暖还寒时候，总是最难将息的，稍不留意，如山倒的疾病便是扑面而来。
　　澹台泠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体应该能抵挡得了这种忽冷忽热的气候，毕竟，他要做的事太多了，实在是不敢有请假的意外。
　　春日祭典总算结束了，那个没自觉的皇帝陛下也主动地反省，十分难得地在祭典后这几天勤勉地工作，没给身边的人添更多的麻烦。　　
　　如果这状态能持续下去该多好。
　　泠叹了口气，以他和轩辕帝圣十几年的交情，明白这种奇迹发生的可能性并不高。
　　街上的更夫已在打三更了，泠看了眼手边的公文，还有一叠。虽说时间不早了，明日五更也得早朝，但一想到明日的工作不会比今日少，他就决定加把劲快些把今天的看完并处理好。
　　只是不知不觉的，泠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早朝，朝堂上少了那道美丽的风景，年轻俊美的澹台丞相不见了人影。圣莫名地有点失落，平时总认为让人敬畏的泠不在是件快事，如今才觉得多少有些空空的。
　　“为何不见澹台中书？”
　　“启奏陛下，澹台中书今日告了病假。”
　　咦？！！
　　泠……病了？！！！
　　整个朝堂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一下子黯淡起来。圣仿佛觉得所有官员的视线里都包含着责备，忧虑，甚至还有那么一丝，惊恐。
　　开，开什么玩笑，泠请个假值得你们这么恐慌吗？朕这个皇帝还在，国家亡不了！
　　心里很不满地这样想，圣却也没能说些什么。虽然自我感觉不错，但不知怎么的，满朝文武都没发现他们理应是最敬爱的皇帝陛下的种种优点。真要为这事反驳起来，估计谏官们会让他几天不得安宁的。
　　掩饰掉与朝臣们同样担忧的表情和心情回到书房，却诧异地发现平时总是恭候于此逼迫他批阅公文的庄涧扬和南修辰都不在，连夜绯也不见了踪影。
　　今天，不大对劲。
　　顺手抓了个路过的内侍，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他们都去哪儿了？”，被问得云里雾里的内侍半天才反应过来皇帝问的是谁。
　　“庄少师和南学士，还有夜侍卫长都去丞相大人那儿了。”
　　咦？他们都在朕之前去了泠那儿？
　　圣觉得眼皮开始跳起来了。
　　
　　“泠，要不要紧？”
　　澹台泠半靠在床上，抱歉地对老师和两个朋友笑笑，清丽的脸庞染上一层高烧的红晕，比平日里竟还美上了三分，“我原以为自己很健康，没想到居然这么弱不禁风的。中书省里还有那么一大堆要务，我却偏偏起不来。”
　　“泠，别对自己太苛刻了。”庄涧扬有些心痛地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学生，不禁后悔当初对他强调太多责任的重要性，以至于如今他只想着工作。转而又想到圣，明明都是自己教出来的学生，为何就差了这么多呢？
　　“泠，你不在的日子我和绯一定会管好皇上，让他老老实实地专心政务。不要太担心，好好养病。”南修辰附和着庄，夜绯也在一旁频频点头。
　　泠嘴边划过一丝苦笑，“我能放心是再好也不过了。可是老师，我真的放得了心吗？”
　　“当然放得了！”说这话的是刚刚闯进的人，明黄色的九龙朝服还没换下，竟是下了朝就直接赶来的皇帝陛下轩辕圣。“泠，你相信朕一次，朕一定把所有的事打理得让你挑不出错来。”
　　泠直直地看着他，“皇上，臣不是不信您，可各尽其责，陛下有陛下的责任，臣有臣的工作。中书省的一些事情必须由臣来完成，别人代不得劳的。”
　　“朕是皇帝耶，朕帮你做中书省的事，没人敢说什么！”
　　“不，陛下，臣是说……”
　　话音未完，门外倒是响起另一个清脆的声音：“听说皇上大驾光临，澹台漪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啊。”
　　完了！圣心里开始叫苦，上次离宫出走又扮女装，还不经意地住到了澹台家。泠生气是必然的，但自己似乎还惹到了漪。这个女子和她哥哥的个性如出一辙，都是有仇不报非君子的人，今天看来是躲不开了。
　　“皇上，您现在看上去倒确实仪表堂堂，玉树临风啊，我朝能有您这么一位国君真是天赐之福。我家兄长能随侍左右，实在是祖先有灵，澹台家没齿不忘啊。”听上去的确是竭尽能事的奉承，如果，漪不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的话。“皇上近来如此频繁地屈驾鄙舍，而且总是带给澹台家莫名的惊喜。可见家兄深受皇上赏识，小女子在此拜谢皇上天恩浩荡。”
　　圣一脸僵硬的笑容，斜眼却看到庄、修辰和绯在一旁偷笑，泠垂着眼帘，脸上仍是漠然的表情。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来救驾？朕会被这灵牙俐齿的小女孩给折腾得驾崩的！
　　泠慢慢地抬起眼，慢慢地看了看自家妹妹又慢慢地看了看圣，终于慢慢地开了口：“漪，好了，陛下是来和我谈公事的。”
　　漪住了嘴，只是不满地看着圣，似乎对她而言，身为皇帝的圣根本比不上哥哥。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吧。
　　“陛下。”泠沉吟着，“臣明日就回去，请陛下不必担忧。”
　　“不行！”几个不同的声音同时脱口而出。在场的所有人一致开口反对。
　　“哥，大夫说你一定要静养十日的！”漪几乎快哭出来了，高烧了一个晚上，明天怎么能去上朝？
　　“是啊，泠，再这么下去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庄涧扬也尽力劝着泠。工作放放不会大乱，泠的身体毁了可就没人能制得住圣了。
　　“泠，最近没有什么紧要的大事，你安心休息几天吧。”
　　“是啊，泠，身体要紧。”
　　泠依旧低垂着眼，似乎并没有听进去，直到……
　　“中书令澹台泠听旨：朕命你即日起至十日后在家悉心养病，不得出门。钦此。”
　　泠抬头，漆黑的眼眸深深地望进圣眼中，不经意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半晌，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