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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嫁入将军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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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三十儿的晚上,缘锡并没有怎么睡。虽然第二天就要出阁了,偏偏摊上守岁的日子。缘锡在屋子里看着外头的红灯笼随着微风摇晃,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别人嬉笑热闹的气氛似乎感染不到她,但是她脸上的笑容并未退过,人家问她话,她便回答,人家不问她,她也不去参与。看着那些嫡系子女在父亲的跟前儿聊这聊那的,她也只是笑笑,然后陪自己母亲说说话。
缘锡看甘荀还站着,就拉她过来坐,说些女孩子之间的话题,倒是也开心了些。就这么过了大半个晚上,才回到房间里略微歇息了会儿,还没闭上眼睛多久就又被甘荀拉了起来,陆续又有人进来,帮她净脸洗漱,此时天才蒙蒙亮。
大年初一的早晨,缘锡在自己的闺房中梳妆打扮,今天好歹是她与将军大喜的日子。一干丫鬟在她身上忙碌着,这个整理头发,那个舒展裙摆。缘锡身上穿着大红色底,绣有金丝彩凤图样的喜袍,袖口是绣的团锦牡丹,里头是百花裥裙。脚上蹬着一双缎面的如意纹掐边儿绣花鞋,腰上缠了一条嵌玉的腰带。等一切都穿戴妥帖后,甘荀这才喊了陈姨娘来给缘锡梳头。
给新娘梳头的,都得是婚姻幸福美满的妇人。这人虽是缘锡的姨娘,但自小疼爱缘锡,并因为她为缘锡的父亲出有一子而受到缘锡父亲的宠爱,缘锡自己的母亲与她相比,那境遇就完全不同了。这姨娘还有一个年龄尚小的小女儿,名字从了缘锡的缘字,叫做缘依。缘锡很是疼爱这个小妹妹,平时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会给她留一份,此时见到陈姨娘,想起以后可能很少能见到缘依了,未免有些伤感。
这陈姨娘拿起一柄桃木细刻的梳子,一边给缘锡梳头一边说着三梳礼的吉祥话。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缘锡听着这段话,心中想着若真能如这话中所说就好。陈姨娘的手十分灵巧,这吉祥话慢慢悠悠的说完后,头也就梳好了。缘锡朝着铜镜里看了看,梳的是朝云近香髻。这种发髻别具一格,很有风趣,在八十七神仙图卷中就有这种发髻。
陈姨娘冲着铜镜中缘锡的镜子说到“缘锡你年纪尚小,这朝云近香髻两侧落下的发丝更能衬得你俏丽些。”
陈姨娘语毕又夸缘锡的头发,说又黑又亮的,梳起来还顺滑不掉发,真真儿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呢。缘锡红着脸不说话,只是笑,姨娘又让人拿来一些发饰,挑了一支金凤出云点金滚玉步摇,插在缘锡的发髻上,既取了好彩头又更显华贵。陈姨娘又左右仔细看了看,从那些发饰里挑出了一对一模一样的镂空金簪放在发髻下面做装饰,这才拿了凤冠来给缘锡戴上。缘锡动了动脖子,确实是比平常重了不少。
这头上的弄完了,甘荀又来给缘锡上妆。画的是却月眉,还上了用鲜花做的唇寇,又沾了些胭脂略微扫了扫两颊,之后拿来垂着金色流苏的红幔盖在缘锡的头上,这才万事俱备,缘锡却已是觉得有些疲累了。
静候片刻,忽然听到迎亲的唢呐声愈来愈近。甘荀听了忙叫了媒婆来将缘锡背上,出了闺门。来到大堂,媒婆把缘锡放下,缘锡给自己的父亲和正室夫人行礼,待到行完才转过去给自己的娘亲行礼。此时锣鼓声已经到了门口,媒婆又背上缘锡出了正门。
门外,沈榆骑在马上,身上是玄黑底红字礼服,胸前又配了一条红绫。媒婆将缘锡背出门外,甘荀刚要上前把轿子帘撩开,谁知沈榆却先一步骑马过来,一把将媒婆背上的缘锡拦腰抱起放于马背上,让她侧身坐在自己的身前。众人虽是惊讶了一番,但也没人说什么,甘荀却显得更高兴了一些,一行人随着锣鼓声朝着将军府去了。
缘锡在沈榆的臂弯里暗自红了脸,她现在是庆幸自己有红幔挡着,不然还不得让旁人看了笑话。沈榆却像是知道缘锡的小心思似的,又紧了紧手臂的力度小声说到。
“我说过,我会让你风风光光的进将军府的。”
这下缘锡的脸是更红了。
沈榆叫迎亲的队伍在一路上撒了些五彩豆子,路边的孩子们纷纷跟着捡,据说这是为了压下青阳煞气的传统习俗,缘锡在马上一颠一颠的心里充满了暖意。
到了将军府,沈榆亲自抱了缘锡下马,又扶着缘锡迈了火盆子,然后牵着她到大堂。缘锡盖着红幔,只能看着自己脚下小步的走,沈榆也跟着她的速度慢慢向前。沈榆领着她先拜了天地,又拜自己父亲排位和母亲。沈榆的父亲死的早,如今只剩下他母亲了。缘锡改了口叫了声爹娘,等到沈太夫人给了改口的红封,才最后行了对拜礼,又喝了交杯酒。这些礼节全部行完后,缘锡觉得头冠压得脖子疼的很,好在沈府的下人这时终于过来,领着缘锡进了新房,独留沈榆一人在外面应酬宾客。
缘锡坐在床上,这是沈家府宅西边的院子,沈家名气大,家自然也大。这每位夫人都是有自己的园子的,而且名字也都起的脱俗好听,刚才听带自己进来的丫鬟说,自己的园子名叫素画阁,在缘锡没嫁进来之前,原本是将军府藏诗书画卷的地方。缘锡心想这地方倒是挺雅气,而且空气中还飘着些许木香,真是随了自己心意。
缘锡伸手一摸,床上洒满了东西,抓起一把拿到红幔底下看,都是红枣,花生,桂圆,莲子这几样。她又偷偷掀开一点红幔看了看,枕头和被面上绣的是鸳鸯戏水图,绣法精密,栩栩如生。又把红幔放下,那几只红喜烛朦胧的烛光隔着红幔也起到催眠作用,累了这一天,也有些睡意,不禁坐着靠着床柱闭上了眼。
缘锡睡的很轻,当听到门外沈榆的脚步声时就醒了。沈榆推门进来,带着浓浓的酒气,虽是如此,脚步却步步稳妥,丝毫没有醉意。脚步声越来越近来到自己面前,缘锡有些心跳加快,有个东西挑起了自己的红幔,一看竟然是将军的佩剑剑鞘。沈榆用佩剑挑起了缘锡的红幔,看着缘锡羞红的脸挑唇一笑。
外头有人点了鞭炮,大年初一京都整个陷入喧闹。可是晢樱和皖月的宅院里却略显清冷。晢樱所住的樱染榭,周围环绕着的水都已结冰,那些樱树虽然出了新芽,但离开花还尚早。冬果拿着鞭炮来到院子中央,让名叫亭生的小厮点上后两人一起捂着耳朵跑回屋内。
“夫人,你不到院子里放放鞭炮玩么?”
晢樱支起窗子瞧了瞧蹦着火星的鞭炮,了无兴味的又把窗子关上了,拿起茶盏啜了一口,这还是去年樱花盛开时留下的干花瓣配以其它干花草制成的樱花茶,如今喝着虽然香气浓郁却总觉得少了点儿滋味。
“炮要人多放起来才开心,就如这茶一样,要有人陪着喝才能喝出味道。”
冬果识相的不再出声,晢樱品腻了这无味之茶吩咐到。
“去给我取那自己酿的樱花酒来,这茶真是越喝越没味儿。”
冬果让画扇去取,自己又到碳盆前加了次炭。
这边靠北一点的茏竹轩里,皖月正和瑞雪还有花信,刘方等丫鬟小厮们一起喝酒谈笑。但只有瑞雪看得出来,自家夫人的笑容并没有深达眼底。为了让皖月高兴些,瑞雪找了花信一起来唱曲儿,小厮刘方在一旁打着拍子,唱的是天净沙的望春风。
“春山暖日和风,阑干楼阁帘栊,扬柳秋千院中。啼莺舞燕,小桥流水飞红。”
刘方唱起歌向来爱跑调儿,原本瑞雪和花信唱的挺好,被刘方这一带也跟着一起跑了。瑞雪和花信气不过,抓起边上的雪攥成雪球追着刘方打,皖月见了不觉笑了出来,这才显得开心了几分。
此时新房内,缘锡正和沈榆喝酒。沈将军笑着又硬是灌了缘锡一杯酒,这女儿红看起来温润其实烈的很,这几杯下去缘锡已经觉得有些醉了。可是沈榆却像是来了兴致,拜托,他沈将军是千杯不醉,可是缘锡已经是受不了了,顺势向前一头栽进沈榆的怀里。沈榆放下酒杯,把缘锡打横抱起走到床前。那些红色的纱帐让气氛变得更加暧昧,缘锡用带着水气的眼睛瞧着沈榆,因为酒气而变得更红的脸颊娇艳欲滴。
沈榆把缘锡放到床上,自己也蹬掉了靴子上去,从里面解开了床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