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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拜仙为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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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所谓仙门?
惊叹之色不可抑制地自眼眸深处溢出,紫竹不禁紧了紧牵着重鵼袖端的指尖。
前方云端缭绕,有一处尖顶山峰自云层内穿插而出,却丝毫显不得突兀,反倒是隐隐有中清傲正然之气流露其中。待到明白过后,紫竹微嗤,心道不过是一帮装腔作势之人罢了。
正想着,忽觉耳畔风声小了许多,却是载着一干候选弟子的仙门之人御剑下去,俨然是仙殿已到。
人群拥在仙殿前。许久,竟是无一人敢于私语,都仅默默立着,垂眸,在一众仙前不免现出自惭形秽之色,就连重鵼也不例外,只不知这是为了伪装,还是其他。
殿首错落有致地站了四人。发须皆白,虽面容慈祥如邻家爷爷,却有一股凌厉之气透出。为首的仙人更是威严,一柄拂尘白须垂落于地面,却并无染上一丝尘垢。只轻轻一拂,紫竹便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那拂尘掀起的,仿佛是可以毁灭一切的正善之气。
只是倘若当真是善的,又岂会有毁灭的味道?
“你,过来。”仙人满布皱褶的面孔上浮现一丝极慈祥的笑意,他抬起手掌,向人群中一个俊秀小公子轻轻招了一招。
那小公子黑袍玉冠,腰间宽松地系着一条棠白色束带,小脸紧绷,一副典型的世家子弟模样。此番被唤,心中虽是紧张不已,可面色犹未显露出半分。犹豫半晌,他终是迈出小腿缓步向前,若仔细察看,便会发现已是微抖。
大约到了那仙人三步处前,他屈膝跪下,恭敬行礼,“晚辈唐腾,见过仙人。”
仙人颔首,拂尘轻甩,“可曾听闻本作名号?”
“如若不曾记错,仙人当是玉仙门掌教,华空前辈。”镇定。
“华空乃本座师兄,我又如何能担当掌教一任?”大笑,倒是并未计较。
面孔渐渐涨红,唐腾微窘,“是晚辈不才,见过华扬前辈。”
“那……可愿拜入本座门下?”
“是晚辈之幸。”
唐腾退入一边,华扬只道自己又收一佳徒,倒是并未多加思虑,只满意地抬眼扫视一圈。
眼神在一女孩身上顿住,显得愈发凌厉起来……
其余仙尊也陆续收了徒弟,只是大殿门口也余下不少,已是个个开始生出绝望退缩之心。他们都知道,当仙门最后一个弟子收完徒弟后,他们将成为淘汰者。
果然,当重鵼被雪莲仙尊收入座下后,已是有仙侍步出,面噙一抹微笑,“各位皆与仙道无缘,还请回吧。”
众人纷纷哀叹,转身准备离去。
“慢!”
稚嫩的童声响彻大殿,正准备离去的尊者们携一干弟子回首,却见是一清秀女孩。
稚嫩的面孔上满是不屈之色。
“仙长,为何不收我们?”面容委屈得皱成一团,显得愈发讨喜,那模样像极了节日里喜庆的糯米团子。
华扬眉头不由微皱,然后眉心蹩得越发的深了。
“将你腕上那块镯子里的玉佩露给琴晥仙长看。”
重鵼的声音细细响在紫竹心底。紫竹一惊,旋即暗暗疑惑,虽说重鵼的能力对自己来说早已不足为奇,毕竟小魔王实际年龄无从考究,可他却又如何知晓自己腕上的镯子中镶着祖传玉佩?
还有,那琴晥仙长是何人?
咬唇,有些犹豫。
不过有一点是绝对错不了的,重鵼绝不会害她。而且……
抬眼看了看面前数位仙长,一丝仇恨恐惧之色不可抑制地从紫竹眼眸深处划过。
那琴晥仙长,想必便是眼前其中一位了。
清风微微飘扬,卷起女孩的衣袖。宽大衣袋随风飞扬,只给人一种欲乘风而去之感。墨黑俏丽的长发映着腕上纯白的镯子,鲜明的色差,更衬出一股说不出的气质来。
似是清冷,可偏偏软乎乎的小脸任谁看上去都想捏一把。似是飘渺,可那俏生生的脸蛋上偏偏噙着一抹我见犹怜的委屈。似是固执,可那双如秋水潋滟的剪瞳中偏偏带着一丝怯意。
美,却又是孤立到了极致。
“我收你。”
愕然抬头,紫竹只想不到竟真有仙长愿意收自己,待到扬了头,更是吃了一惊。
黑发玉带,目若秋水,只一眼,便足以让人沉溺。
“拜师吧。”
他沉了声,缓缓道。
目光紧紧地胶着在女孩莹润的腕间,洁白光滑的羊脂玉中透出的那一点醉人的翠绿让得他久久失神。
眼神微微迷离,记忆中,那个纯真善良,那个淡然若雪的女子,如今好像已经不复存在……她究竟去了哪呢?
微薄的唇微微抖动,俊美的面容忽地失色,有些怅然。
是了,她死了,就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绝望地落泪,绝望地被邪日的人带走,绝望地……向自己伸出手。
他琴晥,无能为力。
“师父。”
行了拜师礼,紫竹垂下眸子,掩去目中掠过的一丝厌恶,低低唤道。
他猛然觉醒,面上仍挂着些许茫然,却终是回过神,掩住面上那缕失落,轻咳一声,“那便随为师回琴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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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瓣如雪,洁白光滑,纷纷扬扬洒下,几近铺满了整条古道。
不禁扬手,紫竹接下一片,放至掌心,细细摩玩。
淡淡的色泽,瓣心有一块滴状紫心,尤同落泪。紫竹看着越发惊奇,便小心贴身收了一片,却觉花身温良,并不同于寻常海棠,竟隐隐有股灵力在其中涌动,只道这是仙棠,却是未曾多想。
回了琴峰次端的木屋,紫竹取出花瓣,轻轻撕扯玩赏。并未坏了瓣身,仅是小力拉着。
出着神,脑中不由浮现了一片血海。
指尖缓缓僵硬,她一颤,似乎又看到了母亲,妹妹瞪大双眼,躺在血泊中,哥哥浑身是血,水玉蓝在他掌中轻颤,他却拉起她,微笑,“等哥回来。”
他将她藏在屏风后的暗室里,跌跌撞撞地出去,然后她便再也没见到他。
心情忽然大坏,紫竹索性将仙棠瓣丢到一旁,缩到床角,埋头抱膝,默然。
那琴晥收了她做徒弟,却是连本修炼法诀也不给她,果然比不上魔峰的师父。
怔怔地抬头托腮,紫竹开始纠结,自己到底要不要留在仙界当奸细,亦或是回了魔峰,乖乖当个魔族小徒弟?
不好不好……
摇了摇头,紫竹悔得肠子青了一段。现今回去,必定少不了一顿责骂,指不定还会牵连上小魔王重鵼 ,更何况还有家仇未报。现今之计,也唯有做出一番风浪,再求师傅原谅了……。
塌边,仙棠瓣身的淡紫色光晕化开,渐渐晕成了人影。
发冠如玉,双目隐含一丝怒意,却更甚鳞波,衬得眼下朱红泪痣愈发艳丽。
“不是让你好好呆在魔峰练功么?”淡淡地,他道。
紫竹一惊,险些落下床铺,“师……父?”
“为师找了你三日。”他继续开口,仍是没有半份感情波动,“却没曾料想你竟然来了这里。"
“随为师离开。”
“不行……”迟疑。
纤长眉梢微抖,终是有怒气隐现,“你不愿?”
灭族之仇未报,紫竹小孩心性,哪里肯走,可师命如山,眼见师傅生气,又岂敢不从?
“少尊至今还在仙门,一时恐难以脱身。”咬唇,“他已经拜在仙尊华柯门下,怕是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华柯?”
微皱的眉松展开来,音华就着她的身畔坐了下来,犹豫半晌,终是叹了口气,“罢了,你姑且现在这里呆着吧。”
“好……”紫竹低眉,暗道这番险难总算度过,便小心抬头看,见音华垂首,狭长的眸子瞥向自己,不由微窘,“师父何时回魔峰禀明魔尊?”
“为师可是说过要走?”
表情忽地痛苦起来,不过半晌又终归平静。促狭的声音忽的在紫竹耳畔响起,带着些许微热的暖风,扶的她有些痒。
待到反应过来,她一个激灵跃起身,下巴惊得险些脱窗。
“师师师师师……父?”实在是过于惊悚,平日里宛若谪仙的魔界师父竟会同她……同她……
“请师父自重……”
面色如同朱红的虾,紫竹颤颤巍巍地挤出一句话。
薄唇扬起,此番看来,倒徒增几分艳丽的妖异。轻笑出声,他放柔了语调,“自重……?”
一个简单的词语被他念得百转千回,当真惊出了人一身的鸡皮疙瘩,紫竹终于找回了神智,没有任何犹豫,她直接扔出一个昏睡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