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葛一]星夜》谙理

1、（一）

　　就在豹王打个呵欠，正准备找个舒服的姿势享受他的豹子觉时，突然楼下的一阵骚动令他不禁皱起眉头。
　　切，吵什么吵！心里暗骂，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向铁栏外看了看，才发现楼下早已炸开了锅。而引起骚动，打扰豹王的午觉的罪魁祸首，正压低着头，仿佛刻意不让人看到自己的面孔似的，缓缓通过一层的中央。
　　豹王最高层的这个位置让他只能看见那个人一头明亮的萱草色发丝，那样明亮的色彩无疑照亮了这个黑暗肮脏的地方的一小片。少年腕上的镣铐碰撞着，发出浑浊的金属的呻吟声。扯着镣铐的是旁边几个豹王自动无视的一种叫做「狱警」的生物。
　　没错，这里是监狱，位于天使之城的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的一座大监狱。但与其说是监狱，但其实这里基本上是蓝染惣右介控制的地方。来到这里之后结局只有两种——永远服从于王者，或者，死。
　　然而豹王对于蓝染惣右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不臣服但也不反抗。豹王并不回避自己为他一心卖命的那段时间，而至于他被送到这个监狱里的原因，也只是某一天他突然觉得有些疲惫。只是感觉就算自己天天为他做事，也好像什么意义也没有似的。于是蓝染惣右介思索了一下，随后带着他一贯的被市丸银称为「王者之微笑」的笑容对他说:
　　「葛力姆乔，你想不想去度个假？」
　　想到这里，豹王不屑地冷哼一声。涣散的眼神聚集回来，目光定在楼下的少年身上。少年依旧低着头，用看似柔弱不堪其实每一步都坚实地踏下的脚步走着。萱发飘撒着，如拥有自由般流动着，即使是在这样一个阴森的世界的边缘处，那头萱发依旧散发着流光溢彩。
　　豹王有些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兴奋了。
　　——如果一只美丽的燕子扑扇着翅膀闯进了爬虫们匍匐着的黑暗里，会怎样呢？
　　明白之后也就觉得无聊，反正也就是个明亮一点的小鬼，只是那些明明已身处黑暗世界，而思想还停留在不切实际的对光明的梦幻中的一些小喽啰们拼命追求的东西罢了。而当豹王正要闭上眼睛继续休息时，少年突然就缓缓抬起了头，目光把四周都扫过一遍，皱皱眉，最后琉璃般的橙眸就这样定格在自己身上。
　　——小兽般紧张又试探似的眼神。
　　然而豹王知道，这只是少年给自己的伪装，而更深一层接近他的真实的东西，尽管他竭力地隐藏，豹王还是隐约从橙眸中读了出来。少年其实不害怕也不紧张，橙眸的深处透出他彻底的自信，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似的。而这在豹王的眼中，不过是小孩子故意把自己伪装成小孩子而做出的蹩脚举动而已。
　　还是稚嫩一点啊，小鬼。
　　一缕缕的阳光从钉死的窗户挣扎着钻了进来，在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打下它的铭黄色。在少年经过的时候，光打在金属制的冰冷的镣铐上，一瞬间的反光刺眼地使豹王不得不眯起冰眸，耳旁响起锁链碰撞时清冷的声音。
　　美好与残酷的交错产生一股巨大的落差感。眼前的少年就像是被绞断翅膀的六翼天使。他能感到橙眸在望着他，一直望着他，那目光复杂多变，但他读到了，那双冰琉璃下是赤裸裸的勾引。
　　豹王感觉自己好像笑了。

　　「哟，小妞，抬起头来让爷看看！」
　　「不知道这妞是什么滋味呢！」
　　「这样子就是个□□的种！」
　　「要和这小婊子好好打个招呼啊！哈哈哈……」
　　……
　　污言秽语不住地灌进耳朵里，一护只是低头默默行走着，刘海盖住橙眸，也盖住了橙眸中近乎决堤的杀意。
　　要忍耐，在完成必须完成的事情之前，要忍耐。
　　一护用目光偷偷地扫过铁栏之内的各色人等。
　　——寻找可以利用的人。
　　然而周遭的议论声、口哨声如浪潮般袭来，使得从早晨开始就滴水未进的一护直泛恶心，头痛加重。
　　混蛋！
　　无焦距的眸子四处捕捉着，最终不受控制地在最高层的一抹冰蓝色上定格，一护心里一震。像被施了什么魔法一样，目光离不开那里。
　　一护发现对方也在望着自己，冰蓝色的男人望向自己的目光由不屑转为玩味，就像豹子在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猎物一般。
　　看来……不是个简单的角色啊。
　　一护神色紧张起来，然而阵阵发痛的大脑不容他有过多的思考。
　　「快走！」狱警粗鲁地打断了他们，迫使一护再次低下头默默行进。
　　豹王收回目光，意犹未尽地舔舔下唇，躺在床上像是思考着什么似的开始假寐。

　　——如果一只美丽的燕子扑扇着翅膀闯进了爬虫们匍匐着的黑暗里，会怎样呢？
　　——当然会被撕裂翅膀，叫嚣着扯进黑暗的沼泽里，等待泥沙没过双眸，从此眼帘中只有狂笑着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四层的某个囚室的铁门传来巨大的「咔嚓」声，接着是□□摔在水泥地面上的钝痛声，金属碰撞声在一片黑暗中格外刺耳。显而易见的，豹王的睡眠又别用一种残忍的方式打扰了。而当豹王极其不爽地睁开眼睛，想要对着声源方向大骂时，突然一阵惊讶使他收回了骂人的欲望。一连串的问题跳了出来。
　　这样的一个小鬼，竟然被关在四层他竟然是重刑犯镣铐还没有解开
　　又回想起他的那个眼神。
　　——他究竟是什么人物
　　虽说预料到对方应当不是太单纯的孩子，可这样受到「特别待遇」还是让豹王小小惊讶了一下。
　　脑中浮现出他阳光般明亮的萱发，豹王露出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
　　但这样才有趣，不是么？
　　「蓝染大人特别叮嘱，必须要让你独自一人在一个囚室。」冰冷而不带感情的声线，白皙的就如发声的人一样。
　　豹王这才发现，现在把少年扔进牢房的不是狱警，而是乌尔奇奥拉·西法——蓝染惣右介的贴身侍卫之一。
　　豹王突然觉得有趣，之前同样是为那个所谓的「蓝染大人」卖命的人，而此时对方在铁栏外而自己却在铁栏内。
　　「哟，乌尔奇奥拉！」豹王扯开一个张狂的笑，「好久不见，你倒是做起照顾小孩的工作来了啊！」
　　「葛力姆乔·贾卡杰克。」绿眸子转向豹王，泪痕似的纹身衬在白皙的面庞上，在一片黑暗中显得狰狞，「你对蓝染大人有什么疑问么？」
　　「疑问当然有。」豹王冷笑一声，「就拜托你问问他，什么时候能把我从这肮脏的地方弄出去！」
　　「那时自然会给你答复。」乌尔奇奥拉收回毫无波澜的绿眸，转身离开。
　　「切！」
　　豹王移开望向乌尔奇奥拉的目光，转向萱发少年，望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相隔的两层铁栏使视线模糊了许多，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他吃力地爬起来，摇摇晃晃地爬上床，重重地躺下急促地呼吸着。镣铐哗啦哗啦地响着。
　　被殴打了么？也罢。小鬼受点教训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