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她真的只是配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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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宇想说什么，承浩用手轻掩上她的嘴，他把身上披的夹克脱下来，给她穿上。她的头发湿淋淋的，一直往下滴水。
“别把你的衣服弄湿了。”她羞涩的手足无措，无力的挣扎，承浩握住她的手，那手细长，温暖，他离她这么近，近到她可以听到他厚重的呼吸。
他把夹克裹紧，整个的把她裹在里面。起先是手，然后是他的整个肩膀，她就这样被裹在他的怀抱里。
他好瘦，她感觉他的整个身体都紧紧的和自己贴在一起。那么有力，那么温暖。她有点眩晕。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无力的闭上眼睛。
然后，她听到身后不远处有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然后停住。
“有人来了。”
她想挣脱他的怀抱，却被他抱得更紧。
“承浩，承浩。”她小声的喊，象是在央求，好一会儿，他才把她放开。
她转头，看到小七和一个孩子打着伞站在大门口。
刚才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幕被他们尽收眼底。
那孩子并不看她，只定定的看着旁边的承浩，眼神痛苦。那是索拉。
她不解的转向承浩。承浩没有看眼前的这个欲要燃烧的女神，视她如透明，转向小七，云淡风轻的说：“去过夜店吗？哪天请你去，里面全是大胸的女孩。”
心宇被定在那里，她没想到，他俞承浩也会说这样的话。然后她看到索拉走过来，站在承浩面前低吼：
“俞承浩，你无耻！”
啪的一声，耳光响亮，震慑全场。
心宇和小七象两个傻瓜，局外人的站在两人中间，眼睁睁的看着索拉痛哭的跑出去。
承浩捂着被打的半边脸，嘴角□□，笑容狰狞。
心宇是一瞬间看他那张俊脸从无菌天使变成恶魔汉尼拔，与之前早已判若两人。她的脑袋瞬间也变成火球，象要炸开。她有点应付不了这个局面，不，从始自终，她既不是这个局面的始作俑者，也不是控制者，她hold不住。
只是现在，她连自己也hold不住了。
承浩并没有看她，或者说，再不看她，没有再看她的意思。他象座刚爆发完的火山，她象火山旁被荒弃的孤岛。她想问一下，不管是什么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七走过来，抱住她。
对身后的承浩说。
“你走吧，不管怎样，这是最后一次，好吗？”
小七的话解释了一切，她心下一片雪亮，也一片冰凉。
小七载着失了魂魄的心宇回宿舍，她从单车上下来，尚能走几步，上楼梯腿发软，才知道已然走不动。小七背着她，走到四楼处，女生宿舍的门口走廊里两厢站满了人，小声的议论着，再走近，411的门是关着的，里面是女生大哭的声音，玻璃碎了的声音，脸盆被砸在地上的声音。
然后是索拉的歇斯底里：“两个人抱在一起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意思？我要听你解释。”
然后是承浩变得尖利的声音：“为什么要解释，我们是什么关系？姜索拉，这没有白板，也没有聚光灯，你演哪门子戏，又演给谁看？”
又是一声耳光，重重的打在心宇身上。
一阵静默，然后，书架倒书落在地上的扑扑声，撕书的声音，有人不断的大声吸气，哽在喉咙里，发涩发颤，咻咻的，那是承浩的声音。但他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索拉放声哭道：“一切由我决定吗？！是爸爸的主意，他只知道钱，钱，钱！我能怎么办？”
心宇让小七放她下来，她还是腿软，但好象有一个念头支撑着她走过去，她听到身旁的人小声的议论。
“索拉又去夜店了，昨天一晚上没回来，承浩昨晚用剧务手机打了一晚上电话，她手机一直都关机的。然后承浩半夜就跑出去了。早上下着雨，也没有回来。”
心宇现在想来，才明白，为什么承浩的身上是干爽的，却没有带伞。
“他俩真有事啊？”
“从小就在一起，都是童星，又经常一起拍戏，一起出席活动，被采访。要不是因为女一是索拉，这个电影，承浩肯定不能接的。”
“为什么？”
“17岁，吻戏？国民弟弟？”那人冷笑，旁边人跟着心照不宣的笑。
心宇听到，已经走不动了，她靠在墙上，靠不住，又缩在墙角。
然后，她听里面的承浩说：“呵呵，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就这样。姜索拉，我们都是好演员。”
门开了，但瞬即又被大力的关上。然后是哭声，只不过，这次是两个人的。
“你们在这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是午睡时间。一天到晚我是雇你们在这扯老婆舌的，”
是导演，披着军棉袄，头发根根竖起，插根草就可以沿街乞讨，他一定是被醒了，一脸的气急败坏，一干人等立作鸟兽散。
“一帮臭老娘们，碎嘴额……”
走廊里的人都走光了。包括小七也抱头鼠窜，只有寥心宇蹲在那儿，没有动。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她浑身颤抖，眼睛望向前方的地面，有种神经质的凄艳。
导演望她好久，然后摇摇头，走过来。把窝在墙角的她扶起来。她象具行尸走肉，两眼直直的看向他，眼神里并没有一丝的表情。
从第一次他见她表演绕口令，她就是这样，一点也没变，神经兮兮的，让人觉得好辛苦。
从她看承浩的眼神，为承浩的演技不止一次的流眼泪，因为承浩的一句“你走开，让我们单独呆一会儿”而泪洒片场，她眼神里的那股子执着劲儿让他想到自己的初恋，他不止一次有一种冲动，想把镜头转到她那边，他想她的脸庞若打上光，会象极了午夜里的昙花。
不，她没有昙花那么静谧温柔，她第一次吊威亚，让他感觉她真是个东北妞，泼辣果敢，毫不犹豫，然后她摔下来，他大骂问她，才知道她是骗他的，她从来没玩过威亚。
孩子，你是在用生命在吊威亚啊。
她却哭着求他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一次Ok，她最爱玩的乐园项目就是蹦极。他哭笑不得，然后看她一次次的摔倒，一次次的NG，她并不是那种一次过的选手。从来不是。包括吊威亚，包括说台词。她的绕口令不是她的天赋，他看到每天傍晚她在操场的升旗台上喊，象疯狂英语的李阳。
她很笨，也缺乏生活经验，刚到剧组时什么都没带，就带了一堆的疑问过来，看到每一个工作人员的都要问他们是干什么的，然后他跟她介绍这位是场记，那位是统筹，然后解释统筹要干什么。真的很让人烦。
然后她自愿负责来打板，在片场象鸟一样轻便灵巧飞进飞出，多苦多累，还是努力的做一枚逗大家乐的开心果。一有空找其他演员对台词，经常是吃着饭盒，翘着二郎腿，然后不小心的从上面摔下来，造得一张脸埋在盒饭里，再抬头满脸菜叶。
傻缺。
他早就发现她身上披的是承豪的夹克。他眼未见，却已知道个大概。
他揩干她两颊的泪水，把她的头发捋到后面去，拍拍她的肩膀。回头冲着楼道粗着嗓子喊：“都给我闷觉儿，明天太阳一出来，开工！”
整个下午索拉都没有回宿舍，心宇在楼下逡巡了好久才回到411，她怕回来早了，三个人再撞个正着，直到她从二楼窗口里看到承浩和心宇相继走出去，走进图书馆，她才绕出来上楼。
回到宿舍，一片狼藉，包括蚊帐和被褥，几乎所有的东西都在地上。她低下头来打扫，把碎东西都扫出去，扫到索拉的床下，几张照片的碎片静静的躺在那儿。
是承浩和索拉的合照，都被撕碎了。心宇找到透明胶带，双面胶，剪刀，象玩拼贴游戏一样的，一张张的拼凑，粘贴。
第一张是1999年，承豪六岁，两个人拍儿童节宣传照。两个孩子背着小书包开心上学校，那时候承豪还很幼耻，长着一对小虎牙，很调皮的一只手搭在索拉的肩膀上，一只手剪刀手爱德华。他拍照的时候就只会剪刀手，从小看来就是这样。
第二张是2006年，《外星人之泉》的剧照，那一年在机场，心宇第一次看到穿着红色小斗篷的承豪，照片里的索拉留着板凳头，她小的时候就有星光，漂亮的耀眼，她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承豪狰狞着五官司，拿着个大棒槌要爆她的头。
第三张是2007年，《人狗奇缘》的北京首映礼，当时索拉作为司仪，穿着粉色蓬蓬裙和穿着银色小西服的承豪站在一起，这个时候承豪就开始长大了吧，变得五官更清秀，尤其是眼神，一汪秋水样的忧郁，然后，也开始内向和害羞。相比之下，索拉要大方得体很多。
第四张是2008年，应该也是盛夏，承豪骑着单车，索拉侧着身坐在后座，她已经有大姑娘的样子，素淡雅致，微风吹起，飘到的是长发，还有两个人嘴边开心的微笑。一对璧人。
第五张是……
照片贯穿了每一年，每一年都有他们在一起的纪录，心宇发现，这些都是她不在场的岁月，一年一年堆叠下来，索拉才是见证承豪成长的伙伴。
她一张张的拼粘，心中的记忆与眼前的景像一样，由支离慢慢的变完整，几次眼前模糊了又清晰，泪水打在相纸上，她用纸巾擦去。她想她一定要把它们粘完，她一定会把它们粘完。她是没有可能去和这些时光中的承豪相遇，她至少可以通过这些影像去走近，那些陌生的，遥远的令她窒息，令她感到莫名的无力的岁月。
索拉很晚才回来，宿舍里已经息了灯，索拉低声喊：
心宇，你睡了吗？
心宇在黑暗里不吭声，假装睡着。
谢谢你，还有，照片。
心宇翻了个身。慢慢的呼吸，假装睡的很沉。
心宇，我知道你不知道的。
心宇深呼吸了一下。索拉是个好女孩，虽是早就出道的童星，身上没有一点骄纵之气，人很亲切。到现在，到今天这一刻为止，她还认为，她是好女孩。
直到听到索拉和衣躺下，她心里才松了口气，然后，她听那边索拉叹了口气：
心宇，对不起。
心宇的眼泪忽的一下就流下来。她捂紧了嘴巴，怕索拉发现。
第二天，早上五点钟，太阳象鸡蛋黄。场工早早的在教学楼的楼顶搭了布景，戏马上要开始。心宇从角落里拿出打板，调好数字，准备开工，承豪坐在椅子上看剧本，眼睛有点肿，正在化妆师正在给他热敷，索拉拿出昨天下午亲手做的小点心正在一个个分给大家，她走到心宇旁边：
姐姐，蛋挞，我亲手做的。
心宇拿过来，笑容如花，说谢谢。看相很好，金黄色，咬在嘴里酥软，甜甜的，有奶香。
承豪说他是个吃货，“喜欢吃甜食，最喜欢家里人做的蛋挞，还有家附近的破烂面馆里的拉面，又便宜味道又好。第一次吃时，要把舌头吞掉，那时就想喜欢哪个女孩子的话，就请她吃拉面。”
真好吃，她竟然整个的吃完了，她拍拍手，抬头，看到晨光下，承浩和素拉背靠背坐着，专注的在看剧本，天气真好，有一点点微风，把素拉的长发撩起，还有椅子上覆盖的红纱，象时光一样让人恍惚，若隐若现的是椅子下两人的小指倒勾在一起，除了他们两个人，没有人发现。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她真的只是配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