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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双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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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如也的大厅里,只剩强叔和坐在墙角处,浑身僵直,脸色青白的承浩。
承浩,我们回驻地,你需要休息。
强叔,那晚你去安德烈金大宅接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承浩,对不起,是心宇不想让你知道,不,是我不想让你再受她曾经受过的伤……
那晚上你去接我,我什么样子?
心宇塞给我一条浴巾,我不清楚什么状况。当时你在地下室。全身只有一条裤子,周围摄像机和单反相机。再晚一步……
又是一阵晴天霹雳,电闪雷鸣,把乾坤都颠倒过来。
他扎挣的站起来,走向门口。
你去哪里?
我去找心宇。
找她做什么?她现在很好,你也很好。承浩,时过境迁,算了。
我去找她。
你们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不可能的。何必再纠缠,再彼此伤害?
可以的。我把她找回来。
你看心宇现在这个样子,一副男人打扮,她是向自己,向世人表示,那个从前的寥心宇已经死了。那个心宇已经死了,承浩,你就让自己和这个新宇好好活着,你们还年轻,路还长。
承浩冷笑的走到门口,他用手撑着门把头,头也不回的说:
可以的,你们不要再拦我,你们所有人,拦不住我的!
他说完,突然身体倒下去,跪在那里。右手紧压胸口,表情痛苦,大口的喘气。
强叔跑过去:
承浩。
承浩一直昏睡。
点滴撤下来的时候才醒。
屋子里静静的,只有一个人,坐在他旁边,望着他,不说话。
如隔着层水雾。
他听自己的声音弱如蚂蚁:
小白与小黑说,它会长芽的,当你忘了的时候。
那人答:小黑与小白说,我会永远住在你的心里,保护你、拯救你。
他问的那么唐突,她答的这般从容。
他疲倦的笑,牵动嘴角,牵出泪水。
他们从没对过这段台词,这样默契,只是因为这些话闷在心里,自说自话了千百遍。
她一直在保护他,拯救他。他还是这样的痛苦。
他总是迷茫而又糊涂。与她纠缠,彼此伤害。
他只清楚,他的初吻,他的第一次,只想给她一个人。当她不在他身边时,当她背叛他时,他只能拼命咬牙挺住。
她站起来。被他一把用滚烫的手抓住。
别走。
我去拿体温计。
哪里……哪里……也不能去。
清晨的阳光照进来,晃着承浩的眼睛。
不,更准确的说已经不是清晨,几近正午。
他用手遮住眼睛,才发现只有一层白色的窗帘。四围淡紫色的墙纸,足有五十尺的房间,自己睡在一张三米的大床上,身上暖暖的丝绒被。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舒服的睡过一个整觉。
睡眠对他来说,都是片断式的。什么时候睡着的,怎么醒的,一概不知。醒来睡去陪着他的只有剧本。只是这里是哪里呢?不是驻地宾馆。
床头柜上有一只相框,里面一个长头发的少女在吊威亚,那是与他小公寓床头放的照片是一模一样的,那是寥心宇。
相框下夹着一张纸条:
小豪,我有事出去,马上回来,等我。心宇。
这里,是心宇的家?
他不是很敢相信,甚至还没有完全明白过来。
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这里是哪里?她怎么也在这里?现在这个也是梦的?他一定是发高烧还未醒。
床头放着手机。
他打开,有强叔的一条短信:
承浩,一切的安排都只希望你们开心。只是记得,明天七点钟的飞机。机场见。
承浩起来,打开窗帘,落地窗,外面波涛似雪。
这是一处临海别墅,包括一片私家海滩。
室内设备并不齐全,象刚搬进来的样子,只有一台电视,走下楼梯,是厨房,冰箱除了冷冻室一条登陆许久的鸦片鱼之外,空空如也。
承浩回头,客厅沙发旁的巨大的水箱里也有鱼,只有一条,蓝色的,孤独的有点神经质。
很象彼时舞台上的心宇。
她去哪里了呢?
心宇没开车,骑的摩托。这样快些。现在是早高峰时间,到处堵车,她只有一小时。
小七的电话:
心宇,还有一小时,新片首映式就开始了。
准时到达。放心。
她戴上墨镜和口罩,她没顾上洗脸,一切都以省时间为原则。
她就这样在车海里象蝌蚪一样乱窜,司机们也没奈何。终于杀出一条血路。
杀进药店。
买了感冒常备药。
又杀进韩式料理店。
我要寿司套餐。
男孩子是无肉不欢的。
还要三文鱼刺身。半小时来取。
又杀进商场。
其他衣服是不用买的,她的男装足够用,只是要一件泳衣装备。
她与柜员说:
我这个身材,要一条三角泳裤,越性感越好的那种。再来泳帽和鼻塞。
承浩四肢不协调,学的蛙泳估计也是皮毛。
再把水袖和泳圈给我各来一件。
才搬进新家,家里除了电视,任何娱乐设备都没有,连个电脑也没有。承浩是个宅男,喜欢搭乐高和玩电游。
我要一个IPAD。
乐高玩具来一套。
最新款乐高一共三款,哪一款呢?
都包起来。
自去取了韩式外卖,骑车飞也似的回来。
她和承浩只有两个白天和一个晚上,而这第一个白天的一半她要让弟弟自己一个人在家。
一个人在家。
她咬着嘴唇,想骂脏话。
承浩现在在做什么呢?
一定又饿又无聊,只能看电视吧。
她提着这一大堆进门,果然卧室里的电视开着,播着新闻。
她直冲进去,想说对不起,姐姐给你买乐高了。
房间里空空如也。
弟弟走了吗?他还是不原谅她吗?
他昨晚不让她离开他的话,那些都是梦话,彼时的他昏迷不醒。
她颓坐在这堆东西之中。
本来就应该这样的,他们已经不可能了,在做梦的是她才对。
电视里在播电影节即时新闻。
主持人拿着话筒在做现场报道:
电影节使大连的每一平方公里土地上都至少有3个明星。连菜市场都能找到他们的身影。
她抬头,苦笑间竟看到镜头转向的是承浩。
他手里提着海鲜袋,一块豆腐,一只白萝卜,穿的是她的阿迪运动服,头上没任何保护措施。他并没发现有镜头跟着自己。正在与卖蛤蜊的讨价还价。
这是国民弟弟吗?真的是国民弟弟。我们的国民弟弟什么时候成长成居家男人了呢?
这时承浩才发现主持人和镜头。
心宇心下一惊。
然后是一凉。
承浩是最讨厌狗仔队这些的,这种状况下他一般会一言不发或几句应付了事,场面相当窘,何况是这种情况。
那孩子回首却是朝阳样的微笑。
他很礼貌的接受采访。
国民弟弟对大连的海鲜有什么印象?
主持人还算礼貌。
听一个大妈刚才说,面朝大海,现捞现逮。逮是吃的意思吧?好新鲜的说。
应对得体,有亲和力。主持人笑容如花。
做大酱汤一定要有新鲜的蛤蜊才行。
给妈妈买的吗?
自己做,给家里人吃。
哇!
镜头在主持人张大的嘴里结束。
心宇捂住嘴,视线早就模糊的一塌糊涂。
门开。她转身。
弟弟拿着钥匙,拎着海鲜和菜蔬进来。
悬关处玻璃盘里两把钥匙。两双拖鞋,一双蓝色,一双粉色兔子。
与小公寓一模一样。
只是,现在那双兔子在心宇脚下。
承浩看到一堆东西里的心宇,还有电视。
窘得满脸通红。
只有五十元现金。只好讨价还价。菜市场没办法刷卡。
晨光照在男孩子的脸上,琥珀样的,闪得四围暗淡无光。
心宇一阵心跳。扎挣着敷衍:
什么蛤蜊那么贵?欺负你不会买东西。
才不是。
承浩拿着海鲜袋走向大水箱。
一条蓝色妖姬滑向水里。游向那条神经质。
贵的是这个好吧?
只能买一条,钱不够了。
承浩害羞的笑道。
心宇走过去,从后面抱紧他。
那是她的男孩子,还是那样瘦,窄窄的腰部。
他说:哪里……哪里……也不能去。……自己做,给家里人吃。……只能买一条,钱不够了。……
他转过身。
手指揉进她的短发。
粗粗的,硬硬的,象小狮子。
他可以拥抱她吗?就这样,肆无忌惮的,不管明天和以后的,拥抱她。他的心好痛:
你去哪里了?我以为又把你丢了?
我去给你买吃的,还有玩具,承浩,对不起,我还要走,有个宣传会。要你一个人留在家里。下午我就回来。
还有几分钟呢?
十分钟。
快去洗澡。昨晚的妆都没卸的邋遢家伙。
我想与你多呆会儿……
大姐,请你有点时间观念。快点吧。我开车送你。
不好吧?
承浩并不管她,只在那堆东西里扒拉着:
我在车上等你……早饭是吃不上了。嗯,寿司拿着,还有IPAD,逼我大战僵尸是吧?
心宇不相信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尖叫。
承浩开车。
心宇打开盒装奶。
往承浩嘴里塞寿司。
咸了,鱼子酱也不好吃。你就拿这东西对付本少爷?
心宇把吸管送他嘴里:
本来想肯德基十元早餐的,想想有点欺负你个外地银……
两个人就这样打着闹着,到会场门口。
进去吧。
你一个人真的可以吗?
心宇下车,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
承浩在车里向她做握拳做:FIGHTING!
满世界的阳光,象花朵一样,处处开放,心宇的脚步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