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夜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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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浩坐夜班飞机。穿着连帽衫，帽子外面还罩了个鸭舌帽，在机场还是有粉丝认出来，一阵大呼小叫，才算过了安检，到了候机大厅，情况会好许多。虽然还是会被人偷窥，会有人拿出本子找他签名。他还年轻，还不是什么大明星。尤其前两部主演的戏反映平平。大家还是喜欢叫他国民弟弟，喜欢外婆家里面那个光屁股小孩子。
他一脸茫然。
他已经二十岁了。
机场是他太熟悉的地方，每次都是匆匆忙忙。
候机的时候最无聊。
他对别人窥视的眼光又不胜其扰。
他找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信目四望，旁边的小桌上放着一份报纸和一本书。
今天的《北京晨报》，刊登着崔东勋访谈，还有他和新女友的绯闻。
崔东勋是这次电影节的评委主席。
承浩是这次电影节的形象代言人。
娱乐圈真小，也很戏剧性。
新女友是一个高校学者，他再不找娱乐圈小明星。
是怕再坏了自己的名节吗？
他和她真的结束了吗？
那满墙的照片他摘下来了吗？
小公寓里的照片他当天晚上就摘下来了，连着像框一把火全烧了。
他拿起那本书。
当他看到《恶童》两个字时，嘴角的冷笑才收敛起来。
他打开它来看。09年版本。
他还记得他曾给同名电影配过音，五年前的事，那时他十五岁，国民弟弟正当时。
那时他还是个蹩脚的三好生，喜欢恶童，却不喜欢说话，不象现在的他，面对麦克风随时可以滔滔不绝。
他打开它，中间有一页夹着书签，书签上用英文写的字：
神啊，救救我们。
这话倒很贴小白和小黑的运命。他笑着往下读，却发现是蹩脚的韩文。
小白和小黑说思密达的时候会不会有点滑稽呢？
这时有人走过来,在他的身旁立定。
他抬头看。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书。
那人穿着连帽衫，帽子外面还罩了个鸭舌帽。活生生是他的风格，与世界隔离，自闭孤僻到蛋疼。
那是寥心宇。
她和他背靠背坐着。
收起了书，戴着耳麦，看报纸。
承浩拿出剧本，在上面勾勾画画。
小七寄完行李走过来，奇异的看两人的这种格局。
强叔走过来，看承浩的剧本上画着一只小乌龟。
所幸，不久就登机了。
经济舱。
承浩拉低帽沿，闭目补觉。
这人还会看韩版的《恶童》，用它来干嘛呢？学韩文吗？
那句神啊，救救我们是什么意思呢？
他忽然想起想你里的herry的道具，那根拐杖，上面刻的也是这句：神啊，救救我们。
他看过剧本，herry和zeo到底没在一起。
Zeo抛弃了他。
然后他疯了。
疯子都是装疯，为了逃避疼痛。
一阵疲倦压来，他终于也可以解脱。
等他醒来，飞机开始下降。
着□□周开安全带的卡卡声。
他往窗外望去，月朗星稀，停机坪一望无际，几架空客停在那里。
广播里传过空中小姐温婉却静寞的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大连周水子国际机场，地面温度零上三摄氏度。
他欠身向后排望去，那人还窝在座位里睡着。
她在梦中。
而他，已经来到了她的城市。
空气清新，风里甚至带着海的味道，微寒料峭，这里是大连。忠武路国际电影节的会场。
知道他今晚抵达，已经有大批的粉丝和娱记拉出横幅在到达厅出口。
他一出来，就被围堵。
他简单的应付媒体几句。
向各个镜头微笑。
看到她从旁边过去，拖着行李箱，戴着耳麦，小七打着电话。
出机场，瞬间被电影节筹备会的专车拉去，连夜赶拍宣传片。
他和恩彬，对着镜头，做出各种笑容。
等拍完两个人一同坐车回下蹋宾馆。
已经下半夜两点。
恩彬坐早班飞机，最近也未接戏，想着来玩一玩。
两个人因为同是形象代言人，出于工作考虑也被安排住在了一个宾馆。
凭海临风的私家别墅。
与金石滩电影节主会场五分钟的车程。
这一路上他一直穿阿迪。
下车时被海风吹，打了一个冷颤。
这里要比北京温暖了许多，但他还是冷。
是不是要感冒啊？房间里空调才打开。要一段时间才会暖起来。
恩彬跑前跑后，到浴室里把热水放开。
先泡个热水澡。
你住哪里？
你旁边的旁边。有什么需要打我电话。她把房间号写在床头的本子上。
每位嘉宾被安排一个标间。
象强叔这样的随行人员住楼下，两人一间。
他泡完澡躺下。却睡不着。
电话响起来。
他接。
是恩彬。
睡了吗？
还没。
要不要到我房间里来？
光着，不想动。他和她开这样的玩笑。
去死。她骂。
他笑。
那么，要不要我到你房间里去？聊聊天。她想了想再最后加了三个字。
一出京你就来精神啊。
要不要嘛？
泡完澡，怪困的，就睡了。
那么，晚安。
晚安。
他放下电话。躺下来，
过了半晌，又坐起来，拨了一个号码。
这个点儿大连哪里好玩呢？
他手里是有小七的电话号码的。
呵呵，大帅哥失眠啊？
他与他说了几个靠谱的夜店。略一沉吟：
算了，少爷，我来接你吧。
北京的时候，他也会和几个朋友去泡夜店。
拍戏忙的，累的时候不觉得。
一闲下来，心里就发慌。
从前他是喜欢宅在家里，洗过澡，在自己的房间里打DOTA。
或者拼乐高。一块一块的，眼花缭乱样的热闹。
他的个人生活极其简单。学校，片场，家。
现在学校这环也省了。
偶尔，他需要几个朋友，不用很近很知心的那种，一起出去玩，开心就好。
也去象这样的地方。
喝几杯，听听歌，装装逼，与人聊些有的没的。
他想象正常的年轻人那样活着。
车停在一处大厦前面，足有十五层的样子。
上写本山□□。
小七领他坐VIP电梯直达顶层。
这是老师名下的会所，自家产业。来玩的也都是有头面的人，隐蔽，没有乱七八糟的人。
这几天不是电影节吗？都是圈子里的人和一帮朋友在里面玩，也热闹。
承浩从大厅走过去，是酒吧。光线暗了不少。
你自己找朋友玩。我到里面跟老板打个招呼。小七忙他的去了。
承浩在吧台要了杯酒，慢啜着。
场下几张桌子和沙发。七八成群的。
有好多熟悉的面孔。都是圈子里的人，年轻的演员居多。
有几个女演员聚在一起，嘻嘻哈哈，青春靓丽，在场子里很是惹眼。
不时的有男人们过去搭讪。
承浩目光扫过去，只是一惊。恩彬竟也打扮的齐整坐在里面。
他在角落里，她并没看到他。
她是给他打完电话就来这里的吗？
承浩正出着神。有人拍他的肩膀。
竟然是金南佶。
小子，领你认识几个朋友。
他和他过去，一沙发的人，有几个他认识的，都是圈子里的，还有几个是新面孔。他和他们打招呼，才知道都是富二代和官二代，各种衙内。
几个人拼起了酒，讲黄段子，讲泡了几个马子。
但也都是空谈，一会儿大家也都闷了。
有人便提起那桌的女星们。
足有十几个的样子。
衙内们是只泡女星的，男星们也只认识女星，也就成了共同话题。
咱给她们排个序吧？
怎么排？
就是入眼的，想把的呗。
入眼的真不多。那是大常委的公子，王烁。把了无数女星的。
那就来个四美，如何？
嗯，这个好玩。
大家开始聒噪起来。
有人说，那个乖乖女看起来甜甜的……
那个是承浩的好朋友，很少来玩的，我看算了。
他们说的是恩彬，一听南佶如此说，都噤了声。
南佶怕扫了承浩的兴，和那人同敬了承浩一杯，三个人打了哈哈才过去了。
我看姜索拉也算了，想嫁入豪门想疯了，他只与你们衙内混。
现在大家也不大与她玩了，满肚子的心机，不好玩的。
那个静静的坐在那里的是谁？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吗？一个与承浩一样，才高中毕业混圈子的小孩子说。
众人听他如此说，都哈哈大笑。
承浩看过去，那确是个演了几部玉女电影的女星，只是私下里是睡遍长安街的主儿。
小王爷，就你看呢？
那个。王烁指着里面高高个子的说。
那个人我盯了两个礼拜了。另一个富二代说。
小王爷您是阅人无数，慢慢变得口重了吗？那个远看真看不出男女来。
大家瞅过去，175的个子，蘑菇头，白衬衫在灯光下发亮。
哈哈，远远看上去很象承浩啊，咱费那劲干嘛，直接把承浩变弯得了。
众人怪笑着揶揄承浩，承浩拿起酒杯，呷了一口。
那是心宇。
她也与周围的女星聊着，偶尔会露齿大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象玉树和花朵们一起，在湖边招摇。
她当然显的不一样。承浩冷笑。
听说是韩国的练习生，才回国。王烁说。
那个小王爷您还是算了。有人突然说。
大家都回头，话是一个男星说的，韩国人，才来中国发展。
这个人大家还是小心别沾了。
怎么讲？南佶也好奇的问。
没人追到手过。
该不会是拉拉吧？可惜。
不是拉拉，但也从不跟小子们玩的。她玩的东西一般也不敢沾的。
听起来象条毒蛇哦。一定有故事吧，说说，说说！
我什么也没说啊，什么也没说。韩星一敷衍，反而吊了所有人的胃口。
这时，王烁站了起来，走到女星那边。
这时门口来了一批人，里面有大家熟悉的赵老师，还有，承浩发现，还有崔东勋，两个人在旁边陪着，人群里有三四个大个子簇围着一个人，左右协护着从外围跟本看不出眉目。
这群人正好与王烁撞上。
王烁象撞了鬼一样的走回来，脸色不好看。
承浩见心宇也跟着这群人进了VIP。
大家都好奇他一句话都没说上，他也不解释，拿起衣服和电话转身走掉了。
大家讨个没意思。
旁边的富二代说：他怕他爸象老鼠见猫。
都是年轻男女，一拍即合，两帮很快的就嗨在一起。
承浩跟着打哈哈，心里却有些意兴阑珊，中间与恩彬合唱了一首歌，酒却是怎么也下不去。略坐了坐，便找个理由出来了。
恩彬追到门口。
不再玩会儿。
头疼，可能要感冒，想早点回去休息，你们多玩会儿。
恩彬点头，神情里有一分担忧，两分不舍，三分尴尬。
承浩走到大门口，撞见小七。
帅哥，怎么？
今晚谢谢了，想回去。
哦。给你车钥匙，你坐车里等会儿，我一会儿就来。
你忙你的。
这个点打不到车的。你等我啊。小七跑进去。
走出门来，才发现天上飘起雪花来，东北的雪。
车停在小径上，两旁的槐花灯把这雪映照的孤零婆娑。
承浩坐在车里，把车窗摇下来，用手接稀稀落的雪。
凉凉的，入心。
他和恩彬只是略好的朋友，也没有怎么样。犯不着大家不开心和辛苦。
只是他对这个圈子的女孩没什么兴趣而已。
他对这个圈子也没什么兴趣。
那是他的工作。他没办法。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他希望两者之间不要有任何交集。
他不希望午夜里醒来，还要对旁边的人演戏。
远远的两个人走过来。
心宇，辛苦。
这点儿酒，不算事。
我送你。
我和小七一起走。放心。
送你上车。
上岁数的人，酒还是少喝，赶紧回去休息。
她推东勋走。
一个人往这边过来。
离车子还有十步的距离，就扶着白桦树，在道边大吐。
他看着她狼狈的流着眼泪。
她走到车边，冲他伸手要。
水。
她难受的闭着眼睛对他说。
他怔住。从车箱里拿出矿泉水，拧开，递给她。
看她漱口，喝水。
纸。
递给她纸巾。
她摇下车座，躺下来，竟睡着了。
他竟不能再等，手机拨给小七。
承浩，我这里有事，一时走不开，你开车走吧，车上有导航。车扔你酒店就好。明早我就去拿。
心宇……
那边声音乱做一团，直接挂断了。
他推她：
你住哪里？
推的象具尸体。
他打开导航。开动车子。
旁边的人低哼。
冷啊。
他打空调，才发现是坏的。
只好把阿迪脱下来给她盖上。
一直发寒发冷的他打了一会颤。继续开车。
车上滨海路的时候，她醒了，路灯下，一张青白的脸，睁着眼睛。
两个人又没话，她拿出烟来点着。
他被呛的直咳。
她只好收起来。
这时手机响，她接听。
与人说着不三不四的话，浪笑连连的。
车子不知不觉就快起来了，一个急刹车，路滑，差一点与前面的车追尾。
她一声尖叫。
他停下车子，脸被的通红。
两个人静默着，就差爆发。
他平静了一会儿，发动车子。却发动不了。车子息火。
承浩下车去查看。
查了很久，却没查出问题。
他终于控制不住，摔了车大盖。
她跑下来，给寒风里单薄的他披上阿迪。
他大叫：
走开！
她被搡在一边。
他颤抖着，不知是冷，还是怒。
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很生气吧？
她是没有不清楚的。
我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面，承浩。所以，我让你看到我的真实面目，真的对不起。
你好你坏，与我没关系！
他一字一句的说出来。
那穿上衣服。你一直在打颤。
我好我坏，与你没关系！
她吸了一口气，笑着说：
这个我知道啊，两年前就知道的。
他拿起阿迪，穿上，坐在车里。
从车上望她打开车大盖，检查，去后备箱拿水桶，走到百米开外，提了一桶海水回来。
装好后，上车。
嘴唇冻成青紫色。
好了，开车吧。
她拿出烟，刚要点上。
被他一手抢过来，扔到窗外去。
她笑笑。
这件阿迪可是有历史了。该换新的了。她用嘴哈着气，捂着冻僵的两只手，
两只手又被打掉。
他的唇压下来。
满世界冰凉，包括他们彼此的身体，只有这唇是热的。火热。
让他窒息，憋闷，喘不过气。
他停下来。
两个人对视了很久，她想开口对他说些什么，才发现，竟无话可说。满耳里只是风雪。风里那么多的寂寞。
我醉了，对不起。
他说。然后发动车。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夜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