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弟弟》阿醪

27、初雪

　　追悼会正式开始。
　　主持人念悼词。
　　这时候只听有女人嚎哭声。
　　一黑衣女子直扑到安德烈金的遗像头。
　　沈恩庆。
　　安德烈金的大儿子一使眼色，几个保安上前。
　　沈恩庆已然不顾众人面前的自家形象，在保安搀扶不成，上来撕扯之际，死命抱住遗像。
　　大哭道：
　　先生，你一生英明慈善，散尽手中财，做尽为国为民的好事。没想到你尸骨未寒，就有人要陷你于不仁不义。

　　会场里已有人议论。
　　沈手里的两套安德烈金名下的豪宅已被安家收回，信用卡冻结。
　　她自己身家过亿，原不在意这些小钱。
　　只是打人打脸，欺人太甚，安德烈一死，安家上下象打落水狗一样对待她。

　　果然，这时安德烈金的大儿子站出来：
　　你们都收手！不要先生一死就往他身上泼脏水，对他不敬。正如沈小姐所言，先生一生为善，宁愿委屈自己，也不愿见别人寻死觅活。先生高风亮节，一生为之痴情者众，先生临行，还不让大家送一送，哭两声，你们也太狠心了，不是吗？
　　这一番话砸下来，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人性凉薄，挂的人心战齿冷。小姐，痴情者，明明是在骂，沈恩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沈恩庆听完，脸红如血，一头向那人撞过去，要拼上命来。
　　逼人逼到绝境。自然是两家脸都不要。一片大乱。
　　沈恩庆大闹会场。安家颜面无存。

　　承浩只觉这场面似旧时相识，当年沈在记者招待会上也曾经言之凿凿的说过类似的冷嘲热讽，只不过那时是为了崔东勋，对着寥心宇。如今角色对调，相当于当年的她打自己脸皮，一阵噼噼啪啪，机关算尽太聪明，如今忽啦啦似大厦倾。

　　承浩冷笑。再看不下去这场好戏。转身出去休息厅。
　　众人太寂寞，倒愿看这场好戏，连休息厅的服务人员都挤到门口去观摩。
　　休息厅空落无人。室外却下起初雪。

　　今年的第一场雪。

　　转头的时候，望向吸烟室里竟有一个人在。

　　走进去的时候，被里面的烟味呛的咳起来。
　　那人抬眼看，眼皮又落下来。
　　他走过去，坐在他旁边。
　　还有烟吗？
　　会吸烟了？
　　吸了就会了。
　　他去他的上衣衣袋里去取。烟盒却已被那人抽走。
　　承浩的手停在半空。
　　他无所谓的笑了一下：
　　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样子很吓人的。
　　吓了你一跳吗？
　　还好，最吓人的在里面。承浩望向告别厅，不想看吗？
　　过去的事，我都忘了。别人的事，我不感兴趣。
　　他再看她，她低头抽烟，并不看他，两年的时候，他们真的成了陌生人。
　　陌生的气氛显得有点尴尬，承浩做势伸个懒腰。
　　昨晚赶夜戏，他只睡了四个小时。
　　韩国好吗？
　　嗯。
　　一切还算顺利吗？
　　嗯。
　　每天吃的好吗？
　　嗯。
　　睡的好吗？
　　俞承浩。
　　嗯？
　　其实你不用装出友好的样子对我的，你会累，我也会累。就做回陌生人好了。不用关心，无需关照。我真的很好。相反，你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需要补补觉，调整一下状态。
　　承浩似还要说好多的话，却发现这些话被哽在那里，再也出不得声。
　　你女朋友在外面等你呢。
　　他抬头，是恩彬。拿着他的红色阿迪。

　　他仿佛一瞬间被解救了，站起来，向身边的人道别，走向外面的的恩彬。
　　两个人并肩走出大门。
　　恩彬顺势帮他把阿迪披在肩上。
　　下雪了。恩彬抬头，天上飘下星星点点的雪花。
　　他也抬头望，那雪真的是飘下来的，无根无由的，无头无绪的，让人心乱，也让人寂寞。
　　初雪。
　　这个天气适合大家一起吃火锅哦。
　　好啊，一起吃火锅。
　　那你晚上等我电话，我多找几个朋友热闹热闹，也去去晦气。
　　好啊。他应道。
　　然后上车，看到强叔在门口与那人道别。

　　车内。
　　他完全变了。几乎认不出。强叔一阵唏嘘。
　　后面静静的，并没有反应。
　　听说这两年去了韩国做歌手，拿了几个奖，出了两本专辑，在首尔开了两场个人演唱会。这个月初才回国。小七这两年一直与他在一起，现在是他的经纪人。越发精明，精明就不长个子，现在都没有他高。
　　还是没有回应。
　　不想说点什么吗？强叔无奈的笑笑。
　　完全是个男人。承浩的第一句。
　　是做了变性手术吗？日韩现在与泰国接轨了吗？人不人，鬼不鬼的，一身妖气。承浩第二句。
　　不想见她吗？讨厌见她吗？强叔不解。车转弯，上立交桥。
　　无所谓。两年前就面目全非到我不认识了。在那边的娱乐圈能混出个头脸也算有几分本事。也是从脱星出道吗？
　　承浩！强叔这几年从未这样呵止过他。
　　你一向为人厚道，从未对人这样刻薄过。更何况是他。
　　我不说话你嫌我闷，我说话你又嫌我刻薄。好了，我不说就是。
　　两个人零交谈，一直到家。

　　晚上，恩彬叫了几个朋友，有男有女，大家吃完火锅，在PUB里唱歌。
　　承浩与恩彬合唱了一首《no body》，那是《求婚大作战》时他学会的边唱边舞的歌。
　　很快乐的歌。
　　一下子就把歌房的气氛挑起来了。
　　几个人趁机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承浩抱住恩彬，她的腰肢柔软，樱桃样的嘴唇，草莓味的女孩，让他安心，舒服。
　　他低头吻了她。众人尖叫。
　　灯光下，看不清恩彬的脸，只是女孩子羞涩的捂了脸。
　　有一瞬间，承浩不能自持。
　　他放开她，起身去洗手间。
　　用水冲了脸。
　　清醒了。
　　有一点点后怕。

　　他高中毕业了。颈下很明显的喉结，胳臂仍瘦削，但却长出肌肉来。除了拍戏，其他场合喜欢穿戴帽体恤。帽子外面再罩鸭舌帽，把自己裹得严严的，活像契诃夫笔下的《装在套子里的人》，神情也渐变冷峻，媒体评，国民弟弟眼神愈加深邃，全是故事。
　　开始反感别人再叫他国民弟弟，与妈妈之外的任何女人保持距离，但却开始看花花公子杂志，毕业后有一阵子迷上网游，DOTA，两年前就开始喜欢看恐怖片，喜欢里面的鲜血淋漓的场面，这两年来挑角色也怪怪的，除了求婚大作战，一顺水的反面男二号，这次《想你》的剧本拿到，惊喜的发现herry竟是个连环杀人狂。他看镜里的自己，笑容竟也有些淫邪，那个《欲望的火花》里民才安琪儿样干净的笑容早已不复存在。
　　他们都已变身，不再是少年时的自己。
　　他认不出他，他能认出他吗？
　　时光真公平，让每个人都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