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往情深深几许》容若

4、第四章：薄情转是多情累

　　和胤祥在一起学习的日子总是让我觉得特别愉快。渐渐的我的笑容多了起来，而我发现胤祥眼中的隐晦好像也在渐渐退去。我也不想去弄明白他眼中偶尔会出现的深意，日子到过得很轻松。我渐渐的忘却了紫儿带给我的恐怖。
　　“蓝儿，你看这个簪子好看吗？”一大早，我盯着桌子上的一大堆首饰，在头上比划着。
　　“小姐，你带这个好看。”蓝儿拿起了一个白玉兰花簪子，随手斜斜的插在我的发髻上。
　　“蓝儿的眼光就是不错，这个蛮合适今天的发型的。”我欣赏着镜子中的自己，那张我慢慢已经熟悉并已经喜欢上的脸。
　　“小姐，今天穿这件水蓝的衣服好看。我喜欢看你穿淡蓝色的衣服”不管我的意见，她就将我身上自制的睡衣拔去，开始往我身上一件一件的套衣服。
　　随着我自己的笑容增多，蓝儿好像也渐渐的发生了变化，她开始笑了，和我说话越来越多。渐渐我才发现，她是一个心底很快乐的女孩。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能忘记自己原来是呆在清朝。只是我们之间永远不能提一个人，那就是死去的紫儿。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有了企盼，有了温暖，心也有了温度。暖暖的，不似烈日的窒热，不似寒风的冰冷，那是一种舒服的温暖，暖的人都要化了。我几乎贪婪的以为我可以这样安心快乐的过下去了。
　　“小姐，你喜欢十三爷吧？”蓝儿低头给我扣着我基本上不会弄的扣子。
　　“小丫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我对着她眨巴着眼睛，有点戏谑的说道。
　　蓝儿狠狠的给我系上腰带，却轻声说道：“因为十三爷让人觉得很温暖。”
　　我突然一愣，蓝儿已经十七了。我座下去，也让她坐下去，因为我准备和她讨论一下关于爱情的话题，准备给她做启蒙教育。我把我接触的第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讲给她听。
　　“蓝儿，给你将个故事吧。”我也不顾蓝儿惊异的目光，说了下去：“有一天，石头碰到了佛祖，它自己内心一直困惑一个问题，它想请佛祖解答，石头就问佛祖：我究竟该找个我爱的人做我的妻子呢？还是该找个爱我的人做我的妻子呢？你知道佛祖怎么回答的吗？”
　　蓝儿有些疑惑，静静的想了片刻说：“我找一个我爱的人，佛祖是这样回答的吗？”
　　我正准备张开开始我的长篇大论，八阿哥那个温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佛祖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就在你自己的心底。”
　　蓝儿一愣，赶紧行礼：“爷，吉祥。”
　　我笑了起来，接着八阿哥的话说下去：“ 这些年来，能让你爱得死去活来，能让你感觉得到生活充实，能让你挺起胸不断往前走，是你爱的人呢？还是爱你的人呢？”
　　八阿哥走了过来，坐在蓝儿的位置上，眼神飘向窗外那一片墨翠葱郁的竹林。“可我还是娶了个爱我的人。。。。。。。”
　　阳光透过竹林斑驳的射到屋子里，我看不清楚八阿哥脸上是什么表情，这样以为追逐权势的阿哥，怎么会把这些小儿女们的感情放在心上哪。可是，为什么他的表情是那样悲伤。想到八阿哥对我的照顾，我不知道怎么回话，只有也看着窗外。
　　许久。“几日学的怎么样了？”八阿哥温和的看着我。怪不得他能得到那样多的人心，如此有能力又好脾气的领导者谁不喜欢啊。随手拿起桌子上我胡乱的“涂鸦”。
　　“我的这些东西会伤了爷的眼睛的。”我又行了行礼。在八阿哥面前，我知道，我只有尊重。
　　“你长大了，在也不是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了。”八阿哥顿了顿，“是不是因为十三弟。”暖和的微风从窗子外吹来，我却觉得是冰冷在渐渐包裹着我。许久没有出现的恐怖感，涌上心头。“爷，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几乎结结巴巴的吐出这句话。。
　　“呵呵，不是我想的这样。”八阿哥慢慢走了出去。
　　我捂着心坐了下去，为何温和的八阿哥会让我感到如此的担惊受怕。可他却是那样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

　　连续好几天，我都是在梦游中听着老师在给我讲着祖国的国粹。我好希望见到胤祥，又害怕他来。心中的恐怖一点点在加剧。我正在发愤的学着，却看到八阿哥的贴身太监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小姐，爷叫你去一趟”他必恭必敬的说着。我放下手中的笔，和老师说了一声，就随着他走了。
　　穿过长廊，走到一个我并不熟悉的前厅。我正思考着，到底有什么正式的事情要在这里谈。等我跨进门半只脚时，我呆住了。
　　八阿哥和另外一个我不认识的人分别坐在对着门的主位和客位上，九阿哥，十阿哥坐在左边的红木椅子上，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坐在右面的椅子上。
　　看着八阿哥阴沉的脸，和胤祥乐的近乎扭曲的脸，还有其他几位阿哥惊讶的脸，我有点紧张，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咽了口唾沫，挺直腰杆，在他们目光的扫射下，走进去，俯身，做了个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礼：“各位爷吉祥。”
　　“落月，过来见过四爷。”八阿哥毫无温度的吐出着句话，却对着四阿哥勾出了他往常的微笑，眼里却只剩下愤怒。
　　“四爷吉祥。”我有点好奇的看着这个未来的雍正皇帝，弯下身去。
　　一身青衣的他没有八阿哥的风度翩翩，没有十三阿哥的英俊潇洒，但是寒若深潭的眼神却紧紧的吸引着我的视线。毫无波澜的眼睛里带着几乎无法抵御的冷俊。他把弄着腰带上的蓝色流苏，吐出一句毫无温度的话。“起来吧。”
　　心里突然腾腾的跳了起来，这样深邃的眼神里有我无法懂的东西。可是在这样的眼神下，我的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难道会是一见钟情，怎么可能啊。我想嘲笑自己，却怎么都笑不起来，只是觉得紧张。
　　“落月，四嫂她在我寿辰的时候见到你就特别喜欢你，所有就让你去小住几天，和她聊聊天。你回去收拾一下就和四哥他们一起走吧。”八阿哥温和的笑容中带着一丝不舍。

　　竟然要和未来的皇帝皇后做几天亲密接触，我也顾不上八阿哥眼中的不舍，带着激动无比的心情行礼，退下。带着兴奋的无法呼吸的脑袋，跟着四阿哥出了门。
　　“八弟，外面风大，回去吧！”四阿哥说着，起身一跃上了马车，我也跟着他，扯起群摆，跨上马车。还没等我站稳，就听得身后的笑声，猛的抬头看到四阿哥冷冷盯着我的目光。顿时心里感到害怕，头皮一震，腿一软，就向下摔去。
　　我突然觉得，或许我摔死了就能回去了，正准备乐哪，脑袋里却浮现了胤祥那明亮的笑容。我下意识的不自觉的抱住了头。
　　等我死死摔到地上的时候，我就明白了，命是保住了，可惜我的腿估计也该骨折了。
　　“落月。”胤祥和八阿哥同时惊呼起来。我痛的呲牙咧嘴，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出来。胤祥冲过来慢慢的将我抱起来，好像生怕弄痛我似的。
　　“十三弟，你把她抱上来吧。”依旧是冷的不能再冷的声音。“八弟，放心吧。”
　　我转头看到了八阿哥那双焦急的眼睛，那双紧紧攥的拳头，让我觉得是那样让人无法承受。

　　一路上我把头深深的埋在胤祥怀里，我不想让未来的皇帝看到我呲牙咧嘴的样子，可是胤祥的温暖并没有平静我内心的激动。
　　还没到门口，我就看到了未来的皇后，四福晋乌拉纳喇.紫风。她并不是像八福晋那样一身珠光宝气，黄白色的长袍没有什么多余的饰物。她的笑容是淡泊而温和的，那种包容一切的力量，让平静的笑容显得光芒四射。那是一种来自自得、安详和恬静的力量，近乎宗教般纯洁而肃穆，有强烈的安定人心的作用。我盯了她看来许久，或许现在的四阿哥还没有皇上的心胸和气质，可是乌拉纳喇.紫风身上的睿智和淡定，那是历史上许多皇后们所不能比拟的，刚看到她，我就深深的喜欢上这个笑容。
　　由于我受伤了，当天，蓝儿就被八阿哥派来照顾我，在四阿哥的院子里，并没有和在八阿哥府里有多大差别，只是我和蓝儿都不能乱走，胤祥每天必然来报道一次。每次他风尘仆仆的来都让我感到温馨，好像我这里是他的家，是他安心的地方。
　　并没有太多的语言，甚至有几次，他都是看着我喝完药，急匆匆的走了。
　　三个多月的疗伤生活让我红光满面，乌拉纳喇.紫风偶尔会来看看我，每次看到她脸上淡定的笑容，我好像就能忘却这里隐藏着的危险。夕阳中，飘起了点点白雪，让这个世界看起来好像很干净，很干净。
　　胤祥一直盯着我，直到我感到脸上微微的热起来，“今天不忙吗，你在这里呆了快一个时辰了。”我提醒着他，虽然他带给了我无尽的温暖，可是我也不能当误国误民的红颜祸水啊，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上天对我真不错 ，竟然给我一个这样好看的面容。
　　胤祥愣了一下，兴高彩乐的说着“昨天国子监落成，忙了这样多天，皇阿玛还提名彝伦堂。”满脸的兴奋。
　　我不知道怎么了也跟着高兴起来，“要不，啥时候带我去看看。”我随口的说着。胤祥已经习惯了我这样的语无伦次。而我只有在他面前才能展开真正的自己。
　　“我一定会带你看的。”胤祥坚定的说着，我一愣，然后会心的笑了，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胤祥也笑了，着个时候我们的笑容一定是最美的。这时候，四阿哥身边的大太监高毋庸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每次听得这样的声音，我都忍不住想笑。我催敢胤祥早点过去。好像自己现在越来越依赖胤祥，每天甚至都盼望着他来和我说笑，看着胤祥离去的背景，我会心的笑了起来。

　　“蓝儿，今天胤祥来过没？”外面天色已黑，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没看到胤祥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我停下手中的笔，看着随笔写下的词：薄情转是多情累，曲曲柔肠碎。红笺向壁字模糊，忆共灯前呵手为伊书。突然有种莫明奇妙的伤感，心里也莫名其妙的不安起来。
　　“小姐，十三爷肯定是有事情走不开，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蓝儿好像看出来我不开心。
　　我透过窗外，看着外面纷纷落下的雪花，看着远处几点梅红，有点恍惚。想想自己来这个世界快一年了，终究适应了这里的阴暗，这里的无奈。胤祥就像黑暗里的烛光，总能让我这个走在黑夜里的人，感到有种遥远的温暖。我呆呆的看着窗外，蓝儿好像已经习惯了我发呆的习惯，轻轻的走了出去。

　　门外突然传来四阿哥的贴身太监高毋庸的声音，“小姐，爷叫你过去一趟。”
　　来到这里，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四阿哥，我有点紧张的随着高勿庸走了出去。在这里，他是我唯一见过的下人，我的起居饮食基本上完全受他控制。
　　穿过长长的走廊，周围一片白茫茫，远处梅林中几多红花在寒风中摇曳了几下，慢慢的飘落下来。我突然感到心中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凉。也许这些花儿并不想落下化做春泥，也许他们还留恋着枝干。我裹了裹身上的蓝色披风。脑子里却闪起一句诗句：“薄情转是多情累，曲曲柔肠碎。”
　　进来前厅，我低着头，用余光扫了扫未来的雍正，“四爷吉祥，八爷吉祥。”我俯身下去。八阿哥怒气的目光让我平静的心莫名其妙的跳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青衣男子，我紧张的不知所措。
　　“起来吧。”那冷如冰水的声音却让我的心跳更快了。我只好老老实实站起来，我低着头轻声的深吸口气，让自己紧张的心平静下来。
　　“四哥很喜欢你，想把你讨了过去，你愿意吗？”八阿哥温怒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猛的一愣，我好四阿哥就见过一面，他怎么会看上我，我惊讶之极，抬头看着八阿哥。就三个月，八阿哥怎么瘦成这样了。我的心不自觉的酸了一下，我不是不知他对我的情意，可是我怎么会对自己的姨丈产生感情那。他对我怎么好，我总安慰自己八阿哥爱的人是这个躯体以前的主人，我多想告诉八阿哥，你爱的人已经死了。我是如此自私的人，我突然嘲笑起了自己，我就这样一步步伤害着他。看着八阿哥的深情，看着四阿哥的冷漠，我突然平静了。我转身而去，逃似似离开，却听得了身后杯子落地的声音。八阿哥，对不起，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对爱情的苛刻着完美，我不要爱里面夹杂着同情夹杂着怜悯，或许，我只会听从自己的心。

　　周围一片白忙忙，我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也不知道着条路是否有尽头，我不明白为什么未来的雍正皇帝会要娶我，但是我却清楚的明白着一定和他们之前的争斗有关，又一次的想逃离这里，可心里却带着某种摸名的牵挂。好像心里深处却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落月！”那熟悉的声音。我近乎疯狂的扑向那根救命稻草。“胤祥，你来了就好。”
　　这里安静的只有我们的呼吸，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朦胧的泪光中，他紧紧的抱着我的肩，“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我没有回答，他的手越握越紧。胤祥拉着我向前走，我并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只是紧紧的跟着。
　　又来到了这个熟悉的客厅里。八阿哥已经走了，只剩下四阿哥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那里，好像在等我们到来。“四哥，落月到底怎么了？”胤祥着急的问。
　　“十三弟，今天皇上给我提了你的婚事，有意让兆佳.明梨当你的福晋。”四阿哥握着青花瓷杯，抬头看着胤祥，对着他温和的笑了，我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好像有什么魔力，深深的吸引着我的视线。
　　“四哥，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哪，我要娶落月。”胤祥更用力的握了握我的手。
　　我突然明白了四阿哥的用意，他是要除去胤祥身边的绊脚石，哪怕这样做给自己带来麻烦。我突然嘲弄的笑了起来，原来历史是可靠的。可是我却怎么都想不明白，四阿哥为什么一定要娶了我，让我消失可以有很多方法的，想着想着我的脑袋又大了起来。耳边突然响起了四阿哥冷漠的声音，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情“十三弟，落月已经答应嫁给我了。”听到这句话，我并不惊讶，他在用这种几乎残忍的方式保护着胤祥。
　　“不可能的，落月，你告诉我着是不是真的？”胤祥近乎发疯的摇着我，原本红润的脸上毫无血色。
　　我看了看四阿哥，他愤怒惊异的表情让我震惊，或许，这是胤祥第一次顶撞他，我心突然麻木了。他能以这种方式来保护着胤祥，我为什么要将胤祥拉向地狱。我以为我会哭，却突然失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直到我笑的几乎无法呼吸，感到我的内脏在剧烈抽动，却丝毫没有感到一点疼痛。我看着近乎疯狂的胤祥，看了看四阿哥本来毫无波澜的眼眼睛。我平静了下来。“是的，我已经答应嫁给四阿哥了。”说完，我感到了几乎无法抵御的窒息感，让我看不清楚周围的一切，胤祥在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我的双腿无法承受我心里的重量，我几乎要摔到了地上。我突然恨起四阿哥，你为什么这样残忍。或许，我更恨我自己，恨自己的无力，恨自己的懦弱。保护胤祥，只是自私的我给自己的一个伟大的借口。人总是寂寞的，而胤祥却总是在我寂寞的时候给我无比的温暖。
　　从小我就幻想自己将来能穿上美丽的婚纱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走近教堂，让神灵来见证我们的幸福。可是，上天就这样荒唐的让我的梦想破灭。
　　胤祥毫不犹豫的猛的过来，准备扶主我。我却冷漠的推开那双温暖的手。“胤祥，不。。。。。。十三叔，我自己可以的。”
　　我不知道胤祥是什么反应，不知道四阿哥是什么反映。
　　因为，我又逃似的离开了。我站在周围只有白色的花园里，躺在了那片白皑上，想从此消失。。。。。。